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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了，走吧。”
那邊賀家老爺和柳夫人還在寒暄啊，青黛則帶著柳春山等新買的婢女，往別處走去。
青黛顯然是柳夫人身邊得用的人，一邊帶著幾人熟悉院子，一邊不忘訓誡道：
“夫人既買了你們，往後你們便是夫人的人，夫人的話最要緊！”
新來的幾人互相看看，點點頭齊齊應聲。
青黛滿意點點頭，繼續說道：
“你們放心，夫人是個很隨和寬容的人，對待自己人向來包容又大方，但若有人分不清誰是主子，或者膽敢背叛夫人……”
說到這裡，青黛停住話頭，在新來的幾人身上環視一週，才語氣冰冷道：
“……什麼後果我不說，有膽子的只管來試。”
“奴婢不敢！”
見眾人齊齊低頭表明態度，青黛面上的冰冷消散，語氣恢復和煦道：
“別光嘴上說，往後做事也多記得今日的話就行。”
“好了，我先帶你們安頓下來，然後你們自己跟著其他人熟悉情況，具體差事過兩天夫人自會安排。”
此時一眾人正走到後院一片小屋前。
柳春山掃了一眼，房屋建得不錯，看著進出的人，猜測這裡應當是柳宅的下人房。
果然，青黛走到兩間空著的小屋前，同四人道：
“兩人一間，自己分配，至於其他生活用品，一會兒有人給你們送過來。”
青黛說完這話，就不再管四人，隨手拉過一個路過的婢女，低聲吩咐了幾句，就轉身離開了。
剩下四人面面相覷，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都是第一次見面，且基本都是窮苦人家出身，第一次見這高門大院，平日再活潑的人也難免拘謹。
柳春山見始終沒人吱聲，便主動站出來，揚起笑臉道：
“我叫柳春山，柳家村來的，家裡窮，為了給哥哥交束脩，爹孃才把我賣了的，以後大家一起服侍夫人，還請多多關照。”
有了柳春山帶頭，其他人面色總算活泛起來。
其中一個眼睛咕嚕嚕轉的活潑女娃，緊跟在柳春山後面出聲：
“嘿，知道你叫柳春山，夫人給你賜名的嘛！”
“我叫玉簪，青黛姐姐取的，楊家村來的，也是為了養弟弟妹妹，咱倆住一屋吧！”
都是陌生人，跟誰住一屋，對現在的柳春山來說，都是一種全新的體驗，她自然不會拒絕。
只是她才露出個笑臉，還來不及答應，就聽剩下兩人中，有人聲音弱不可聞地“嗤”了一聲道：
“馬屁精！”
玉簪笑得燦爛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尷尬，另一個沒吱聲的女娃，也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柳春山驚訝地看說話那人一眼，見自己並不認識對方，且自己看過去時，對方又一副笑吟吟的樣子。
“好呀，那就咱倆住一間，你們倆可以嗎？”
柳春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接回玉簪的話，又順勢將話頭帶向另外兩人。
先前嗤笑那女娃，眼神先是在玉簪那邊轉一圈，然後笑得若無其事道：
“可以呀，我叫鳶尾，你呢？”
鳶尾說完自己新得的名字，順勢將話頭遞給最後一個女娃。
那女娃像是極為靦腆，見三人看向她，漲紅著臉，支支吾吾道：
“我，我叫烏扇，也，也是青黛姐姐取的，我家……”
“行了，既然都知道名字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鳶尾不等烏扇說完，直接打斷對方的話，轉身挑了間小屋走進去。
烏扇滿臉尷尬地看柳春山二人一眼，衝二人點了點頭，也匆匆轉身進了鳶尾那間屋子。
玉簪衝鳶尾的方向一撇嘴，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主動挽住柳春山的胳膊道：
“煩人精，咱們也先回屋吧！”
柳春山看了眼挽著自己的手臂，眼睛彎出點點笑意，順勢跟著往屋裡走去。
那個叫鳶尾的婢女，看起來是在和玉簪打對臺，對自己言笑晏晏，可柳春山就是覺得，她真正看不慣的人是自己。
想到柳夫人的特殊對待，柳春山只略一琢磨，就將鳶尾的態度拋諸腦後。
她的目標，是成為最好的婢女，為贏得自由身增加可能性，又不是為了和不相干的人交朋友，她管人看不看得慣。
進了小屋一看，柳春山就再次慶幸，自己這一世選擇的正確。
雖然是兩人一間的小屋，但小屋內裡很寬敞，兩人的床位是單獨隔開的。
每個人的隔間裡面，都配備了梳妝檯、衣櫃和一張不錯的床。
小屋的中間，是兩邊住處隔斷出來的空間，正好作為公用的小客廳，擺著八仙桌和凳子。
要知道，上輩子柳春山給侯鄉紳做小妾，所住的地方也比這小屋寬不了多少。
且侯家下人住的地方她也看過，雖也是兩人一間，但只有這間小屋一半大小，且屋中只有兩張硬板床。
倒不是柳春山挑剔住處，而是透過看下人的住處，起碼知道柳夫人不是剋扣下人的吝嗇之人。
且這屋中很是乾淨，青黛雖說讓她們自己打掃，實際只用拿抹布擦一擦傢俱上的灰就是。
柳春山二人三兩下整理完，小屋外就有敲門聲傳來。
二人快步走出，就見一個粉衣婢女領著兩個小廝，各提著一堆東西進來。
“這是統一發放的被褥和衣裳，以及一些生活用品，衣裳若有不合身的，能自己改就自己改，不能就自去針線房找人幫忙。”
“除此之外，以後每個月初十發放月錢，一人半兩銀，若犯錯有處罰另說。”
“還有兩刻鐘放飯，你們整理完內務，便自去膳房吃飯。”
那婢女說完，指揮兩個小廝將東西給二人，又衝兩人點點頭便轉身離開。
待人走遠，玉簪便喜笑顏開翻看東西，一邊看一邊驚歎：
“這柳夫人也太好了吧！鎮上那些有錢人，穿的也不過如此了！”
柳春山心中也如此感慨，跟著附和兩聲便道：
“快要放飯了，咱們收拾了趕緊去吧。”
都是做慣農活兒的好手，這點內務問題，兩人不過一刻鐘便收拾停當，當下換好新衣服才出門。
兩人對府中不熟，一路問人，繞了一大圈路，才找到膳房的位置。
在繞路經過一座假山的時候，柳春山又見到賀家那位叫明珠的公子，獨自一人扶著假山站著。
面上神色明明同來時一樣平靜，柳春山卻愣是覺得，對方此時的心情一點也不好。
“真是可惜了，不知道眼睛還有沒有得治。”
玉簪對著賀明珠的臉感嘆一番，然後轉回頭，語氣毫不在意道：
“要是能給我那樣富貴的人生，讓我終生當瞎子我也願意，快走吧我餓慘了。”
柳春山不置可否，只笑著點點頭，跟著玉簪快步往膳房走去。
兩人都沒注意到，假山旁的賀明珠微微側向她們的身軀，和緩緩握緊的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