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記住【微風小說】地址：www.wfxs.info
賀明珠感覺出柳春山的失落，很想告訴她不必擔心，他現在就能將賣身契還給她。
但想到自己和柳月卿的約定，只能假裝感覺不到她的慌亂，笑著岔開話題道：
“既然阿春不想看外面的燈，我叫阿文買些燈回來，咱們在家看吧。”
“嗯……上次的涮鍋子不錯，今日就讓廚房準備這個吧！”
柳春山很感激賀明珠的心意，鄭重向他道謝，誰知對方卻淡然一笑：
“小妹就是那年元宵出的事，你和她一樣活潑可愛，她已經不在了，那我希望你能健康快樂。”
聽賀明珠這樣說，柳春山一點也不驚訝。
自從她知道賀家小妹的事，感受到賀明珠對自己的格外偏袒和愛護，柳春山就想到這一茬了。
不過她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當然，也沒有覺得這樣有多好。
她只是覺得，自己受了益就該道謝，因此柳春山不管賀明珠怎麼想的，她都恭恭敬敬衝對方福身一禮道：
“多謝二公子，能遇上二公子一家，就是我最大的快樂……之一。”
……
過完元宵，年也就算過完了，各行各業的經營買賣，都開始拉上正軌。
柳春山和賀明珠的特別授課，也從過了十五開始。
開始上課之前，柳春山以為授課內容，跟她大哥在鎮上書院學的一樣，都是學些四書五經之類。
還害怕自己只認識幾個字，到時候學不會丟人。
誰知道，開始上課之後，才知道賀明堂找的先生不是一個，而是一堆。
除了有教正經經史子集的先生，也有教雜學旁收的先生，甚至還請些同賀家生意相關的前輩。
因此，柳春山上學第一天要做的事情，就是選自己想學什麼。
她的人生目標又不是考科舉當才女，經史子集什麼的自然不感興趣。
雖然她同樣對醫術藥材不感興趣，但想到柳月卿好像要做這方面生意，她決定還是學一學。
畢竟不當主僕，說不定還能合作生意呢！
嗯，除了醫術藥材這些，再選個感興趣的，想到自己磕磕絆絆看的那本酒譜，柳春山又挑了釀酒。
選完釀酒，柳春山又想到那盒香膏，雖然柳月卿信中暗示她不要管了，但猶豫一陣後，柳春山還是選了制香。
等她再要考慮的時候，教醫術的那個老郎中，慢悠悠地來了句：
“看起來不像是想學東西，更像是想學點皮毛，去招搖撞騙吹大牛。”
柳春山靜默片刻，默默放下選課的門類，然後那老郎中又轉頭對賀明珠道：
“你也一樣。”
賀明珠臉一紅，跟柳春山一起靜默不言。
最後，柳春山和賀明珠都選了醫和酒，剩下各自選了香和經史子集。
總體來說，選課這一日還是很輕鬆。
從上學第二日開始，兩人便知道，昨日是他們接下來幾年中，最為輕鬆的日子。
萬事開頭難，但再難的事也怕開好頭。
幾個被請來授課的先生中，由於那位老郎中的冷麵毒舌，柳春山和賀明珠在每日的學習時間，都老老實實扮鵪鶉。
甚至連一個月兩日的休沐時間，都在戰戰兢兢趕課業，因為授課的時候，必然會被檢查。
就算其他課業的先生放鬆，那位老郎中也會“好心”建議其他先生“嚴師出高徒”。
此時的兩人不像主僕，更像是並肩作戰的同袍。
當然，有些時候更是手段齊出的競爭對手。
尤其是遇到觀點不同的時候，一個仗著自己年齡小，一個仗著自己看不見，都“弱”都有理，絲毫不相讓。
這個時候早沒了清俊溫柔的明珠公子，也沒了討喜可愛的阿春姑娘。
有時候柳春山嘴上辯不過對方，就仗著自己身體健康力氣大，連人帶椅子將賀明珠搬走。
這種時候，授課的老郎中既不冷麵也不毒舌，就笑眯眯坐在搖椅上曬太陽喝茶嗑瓜子，順便看著兩人打鬧。
時間一長，早先覺得苦哈哈的兩人，竟然也就這麼適應了，每一天醒來都對新的一天充滿期待。
哦，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好訊息。
那就是透過老郎中的調理，賀明珠原先全盲的雙眼，竟然有了極其微弱的光感！
這不僅讓賀明珠，重新對眼睛復明抱有希望和信心，也讓柳春山對自己恢復自由身，充滿濃濃期待。
這樣辛苦甘甜，又與世隔絕的祥和日子，兩人一過就是三年。
在這個過程中，賀明珠的眼睛一直在好轉，但復明卻還需要抱持長久的等待。
倒是柳春山的願望，先一步被賀明堂實現。
“阿春姑娘請坐。”
這一次，賀明堂態度格外的好。
在柳春山踏進書房的時候，賀明堂就微微起身，並指了座位，又讓下人上了茶。
柳春山並沒有坐，而是規規矩矩福身行禮，然後才開口：
“多謝大公子，不知大公子找我何事？二公子還在等我上學呢。”
賀明堂見柳春山這樣，也沒有勉強她，而是直接從桌上拿起一張紙道：
“這幾年明珠恢復得非常好，眼睛也有了治癒的希望，非常感謝阿春姑娘的照看，我說過會兌現的承諾。”
柳春山一愣，不明白賀明堂這話潛在的意思，但想到自己一直要想得到的東西，她還是伸手將紙張接過來。
果然是三年前，自己和賀明堂簽字畫押定下的契約。
柳春山看完，也從荷包中拿出自己那份，和賀明堂那份放到一起。
賀明堂見柳春山果然隨身帶著，面上表情好像很滿意，點點頭後，又從書案上拿起一張泛黃的紙。
“來，這是第一個承諾，你的賣身契還給你。”
賀明堂遞賣身契的手上，還貼心的順帶給了柳春山一個火摺子。
柳春山看著伸到面前的大手，神色有些恍惚。
她曾經很多次設想過，自己重新拿回賣身契那一刻，該有多麼的快活舒心。
如今這一幕真的發生，她好像也並沒有想象中那樣情緒激動。
只是稍微猶豫一瞬，柳春山便平靜到有些懵地接過賣身契，並且當著賀明堂的面，將賣身契燒掉。
賀明堂見了，點點頭，再次開口道：
“我知你這些年，無論是賀家給的銀錢，還是柳夫人送來的東西，你應當小有積蓄。”
“可有再多銀錢，也架不住坐吃山空，尤其是你還是一個姑娘，容易被歹人盯上。”
“所以，你當年想去賀家鋪子做事的條件，我如今也可以一併兌現。”
“一來解決你的長久生計，二來同賀家簽訂僱傭契約後，也免於你被打回原籍。”
說到這裡，賀明堂頓了頓，似有所指道：
“當然，若是你想要回到原籍，和你的家人共同生活，我這邊也能安排車馬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