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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賬裡的銀子難道不是大家一起的銀子嗎？為什麼還要賒賬？”
武氏的聲音越來越大，殊妤透過餘光，已然看到了別人看向他們這邊的模樣。
“公賬裡的銀子確實是大家所有人的沒錯，但是一錢一厘的進賬出賬，我們都記載的清清楚楚。”
殊妤全然不懼武氏的大聲聲張，她大聲叫喚只會讓自己丟更多的臉罷了。
“大家都是一起出公賬，於夫人你這種要求是私賬，自然要問清用處再行賒賬。”
她高高的現在樓梯上，扶著一旁的欄杆，臉上的笑意一變未變，甚至看在武氏的眼底越來越好看了。
“而且我也已經說了，雖然公賬上吃緊，但是隻要你解釋清楚銀子的用處，並非過分的話，馮聿風那邊自然是會酌情給一些的。”
殊妤的從容不迫讓武氏有些退縮，她要錢哪有什麼用處，總不能說你不給我銀子置備衣裳，那我就自己要來自己置備衣裳吧。
“我自然是有我的用處，玲玲她崴腳的傷處愈發嚴重，我就是想請個大夫來給她看看。”
殊妤就猜到她會這麼說，在武氏看不到的背後樓梯口處，殊家、馮家、薛家三家人的腦袋早已經齊齊看了過來。
她點了點頭，看病請大夫當然是不可以阻攔的。
“自然可以，不知道夫人這一次給於娘子看腳，是想一次性支取多少銀子呢？”
武氏一聽就開心了。
說到底殊妤還是個小娘子，她一個長輩過來支取銀子，小輩怎麼能有不許的樣子。
她剛才那模樣，約摸也只是做做樣子罷了。
“玲玲腳疼的厲害，已經一天沒敢下樓來了，我看得提出來五兩銀子先看看，說不定是傷著骨頭了呢。”
武氏拿起了架勢，一張嘴就要五兩銀子。
殊妤在心裡冷笑，於玲玲的腳骨斷沒斷那是明擺著的，莫說是斷開了，就算是有一點的骨裂，就依著她那驕慣性子，早就該疼的哭爹喊娘了，還能等到這時候讓武氏過來要銀子。
她沒說話，長長的眼簾垂下去，像是在思考斟酌的樣子。
武氏還在等著，一會兒便忍不了了，叫她這般仰視，怎生好受。
“成不成的，你倒是給個話啊？”
“我還得上去照應我女兒呢，她行動不便……”
殊妤皺了皺眉，說氣話仍舊心平氣和。
“據我觀察所知，於娘子的腳就是表面的肉傷，沒有可能傷到裡面的骨頭，於夫人要賒賬五兩銀子的要求，恐怕過高了些。”
“怎麼就高了，我家玲玲傷了腳，除了要去藥鋪請大夫，難道不得吃點好的補一補？那些難道就不是銀子了？”
一看殊妤還壓價，武氏心裡就更不舒坦了，才五兩銀子而已，這都不給，可真是小氣。
武氏臉上不笑了，表情也不好看了，她直視著殊妤，頗有幾分咄咄逼人的樣子。
“殊娘子，我知道你小小年紀就掌管你們全家財糧，如今流放，更是和馮聿風兩個人一手抓住了所有人的財政大權，但是你還是年紀小些，我這個做嬸子的掌管於家幾十年，手上過的銀子可比你見過的多了去了，所以我少不了要教導你一句。”
殊妤心裡憋著笑，臉上確實一心求教的樣子。
“我近日的確為銀子一事擔憂，不知於夫人有什麼妙招，還請夫人早言。”
武氏得意一笑，端著她的那副架子道：“人生在世，做人還是莫要太小氣為好。”
一言既出，殊妤臉上的神色僵住了。
“夫人這是何意？”
武氏撇嘴，神情格外的不滿。
“我問你買布裁衣你說銀子緊張，現在我不過才要五兩銀子，你就又推推託託、猶猶豫豫，還給我說賒賬，不過是大家的公賬，哪有裡什麼額外的賒賬一說。”
“反正財政大權就捏在你手裡，給不給就是一句痛快話，不然我就去找你母親沈氏，她總不會跟你這個小輩一樣如此不明事理。”
這次都不用殊妤再開口，樓梯口處她母親沈氏就已經出聲了。
“於夫人不必來找我，衣服的事你早就在我家妤妤那裡沒說通，過後就找了我，我不知緣就給妤妤講了，才知道確實收支緊張、騰不出多餘的銀子。”
“你說的對，我家雖有兩個兒子，但是家裡的財政一應支出收入都在妤妤手裡攥著，那是因為妤妤一人撐起來了我家絕大部分的銀子花用，沒了她我們早就餓死了。”
“我們一家確實不明事理，所以就算是你再來找我也無用！”
說得好，殊妤簡直要給沈氏拍手大笑。
武氏直接給嚇到了一跳，她趁著晚飯的間空，大著膽子端起架子來教訓殊妤，就是看中了人少，她才好拿捏殊妤，誰知道沈氏竟然在。
她騰地一轉身，更窘迫的發現在的不只沈氏一個人，殊家人、馮家人、薛家人幾乎都聚齊了，而且人人看向她的目光都不太對，彷彿是她做了什麼錯事。
武氏心裡的石頭驀地提了起來，她好像不應該選在樓梯間，她本來也沒想選這個地方，都是殊妤，非要站在那裡不走了。
“殊夫人，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忙著開口解釋，誰知沈氏直接又開口叫她不必解釋，還說多講無益。
武氏不得已啞了火，瞧著下頭人看她的樣子，又後知後覺的發現她處在了劣勢裡。
“於夫人給女兒看傷我欣然同意，但是五兩銀子屬實過了，夫人既然也掌管於家幾十年，那想必於夫人自己心裡也有一杆會考量的秤，看個崴腳而已，賒賬一兩銀子足矣，夫人覺得太少，那定是以前家中有刁僕，欺瞞了夫人而已。”
殊妤仍然表明了她的態度，五兩銀子太多，她就是不給，並且給出的理由合情合理，武氏說不夠，那就是他們家自己的問題了。
下頭薛家薛成陽也吱聲了。
“不過是崴腳，我不早就說過了，於玲玲找殊娘子看看就得了，何必花那錢出去請大夫來，殊娘子醫術很好很高明的，我的兩隻腳都是她看好的。”
“外頭的大夫就好了？”
他在一邊抬著頭小聲唸叨。
“本來早就好了說沒好，去偷果醬反倒又崴腳，誰說現世報來的不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