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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不小心睡著了,趴在宋清的床前,從天亮睡到了天黑。
醒來後,我發現宋清的床空了。
床頭櫃上,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
“小朋友,回到原點不可怕,可怕的是丟了曾經的自己,還好你沒有,你還是那個原來的你,單純,善良,可愛,希望你好好生活,天天開心,也順便,忘了我這個混蛋。宋清留。”
我直接傻在了原地。
我再次發了瘋,衝出門外後,逮著人就問,“vip6的病人去哪兒了?”
這次,所有人都沒法回答我的問題。
當天晚上,我去了很多地方,很多宋清可能去的地方,但整整一夜,我都沒有找到他的身影。
第二天,我站在橋上,差點兒被凍成了一根冰棒兒。
我真想一頭扎進湖裡,像曾經宋清那樣,可我知道,我沒他那麼優雅。
這一切,難道都是我的一場夢嗎?
昨天,我真的看見宋清了嗎?
我摸了摸口袋,掏出那張紙條,好吧,這不是夢。
宋清,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可這,並不好笑啊……
“又是你,還沒想開?”耳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我扭頭,果然,還是那張臉。
“奇怪了,到底什麼事兒讓你這麼耿耿於懷?”他走到我身邊,話裡帶著嘲諷,“看起來像是失戀啊,尋死覓活的,嘖嘖,其實挺沒意思的!”
我想離他遠點,可腿腳根本使不上力氣,剛動一下,身體竟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太冷了,怎麼會這麼冷?
他似乎察覺到了,扭頭看我。
“冷?”
我咬緊牙關,企圖欺騙過去。
“來,動起來,動起來就不冷了。”
他說著活動了一下,我這才注意到,他此時穿的是一身運動裝。
我突然想到了什麼,情緒變得有些激動。
“那個,我問一下,”嗓子裡像是有刀片在劃,頭也在此刻暈眩起來,我幾乎快要站不住了,可還是堅持著問完了那句話,“你那件風衣,是在哪兒……買的……”
問完後,還沒等到答案,我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醒來後,我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醫院。
我想,既然來了,還是去看看吧,萬一宋清回來了呢?
我拔掉針頭,腳剛捱到地面,就雙腿一軟,直直跪了下去。
“還沒過年呢,就想著要壓歲錢了?”又是那個熟悉的聲音。
我不想搭理他,掙扎著起身時,他還伸手拉了我一把。
“謝謝。”
“謝啥啊,你要幹什麼?上廁所?”
“不是。”
我繞開他,悶頭開始往外走。
“喂,這裡有廁所……你到底幹啥去?!”
他說著上來拽住我的胳膊,我感覺吃痛,狠狠甩開後,罵了他一句,“滾開!”
“我靠……好心當成驢肝肺啊!隨你幹啥去吧!我他媽也懶得管了!”
身後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我無心搭理,踉踉蹌蹌就往vip病區走,途中摔倒了好幾次,還好每次都爬了起來,直到最後停在了6病房門口。
我沒敲門,直接闖了進去,有個尖銳的女聲立馬響了起來,“你誰啊,進來也不敲個門,瘋了吧你!”
我趕緊又退了出去。
我想直接離開醫院了,離開這個帶給我希望,又帶給我絕望的地方!
可我的東西還落在病房,我只能返回去,哪知剛進門,便跟之前的那人撞了個正著。
“還以為你走了呢?”他手裡拿著我的東西,說話間遞了過來,“正好,拿錢來贖。”
“……”
“裝傻呢?”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住院費可是我幫你墊的!”
“多少錢?”
“不多不多,也就五百。”
“我沒帶那麼多錢。”
“那就微信啊,或者支付寶,都可以。”
我用微信給他轉了錢,轉過錢後,他提出要加我微信,我給拒絕了。
“交個朋友都不行啊?”他不依不饒地攔住我的去路。
我看向他的眼睛,從裡面察覺到一絲熟悉的感覺。
“我不是gay。”
聽見這話,他忽然笑了,眉眼盡是狡黠之意。
“你這是欲蓋彌彰啊!”
“……”
“加個微信吧,不然我就一直跟著你,跟到你加我為止。”
我只好加了微信,他好似打了勝仗的將軍,把手機揣進上衣口袋後,還不忘拍了拍我的肩膀。
“聽哥一句勸,好好活著,別為了不相干的人做傻事,那不值得!”
我沒理會他,繞開他就走了。
可其實我不該離開醫院,我的額頭滾燙,渾身沒有力氣,耳朵裡嗡嗡作響,頭也越來越疼,疼得快要爆炸,好似下一秒就要死了。
可我沒死,我還是強撐著回了家。
開門的過程漫長而艱辛,等門開啟後,我直接摔了進去,臉都著了地。
好疼!
會毀容嗎?
失去意識前,我想的這樣一句話。
我做了一個夢,夢裡有人走過來,停在我的身邊,拿手觸碰我的額頭,然後將我抱起來,放在了床上。
“小朋友,你怎麼這麼傻……”夢裡,有人在我耳邊輕聲嘆息。
——等等……這聲音,怎麼這麼耳熟?
宋清?
對,宋清,是宋清的聲音!
我想睜開眼睛看看,想伸出雙手將他抓住,可這畢竟是夢,最終我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絕望地接受這個現實。
很快,夢裡的宋清就要離開了。
“別走!”我倉惶地喊出一句。
與此同時,我也睜開了眼睛。
“你醒了。”耳側有人在說話。
我心裡一驚,慌忙扭過頭去,看見了坐在床邊的葉澈,他正滿臉擔憂地看著我。
“好點了嗎?”他問。
“葉哥……”我掙扎著想要起來。
“別動,你現在還很虛弱,”葉哥按住我,手上的力氣很大,“再躺會兒吧。”
“好。”
我只好又躺回去,假裝看天花板,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下一秒,我們同時陷入了沉默,我想,在這段時間裡,我們都想了很多。
“你不該這樣作踐自己。”
“宋清還活著你知道嗎?”
我們同時說出想說的話,與此同時,時間好像靜止了,我看見了停留在空氣裡的粉塵顆粒,它們好像正在嘲笑如此執拗的自己。
片刻後,葉澈回:“知道。”
我的眼眶立馬熱了。
“我就說他不可能這麼輕易就死了……”
“所以呢?”
我察覺到不對勁兒,扭頭看過去,發現葉澈的表情不知何時冷了下去。
我想說些什麼,但被他搶先了。
“林鬱,就算你喜歡他也沒用,他不會喜歡你的,他的心裡已經有人了,這點我想你比我還清楚!”
“我知道,我很清楚……”我顫抖著音調,淚水很快模糊了雙眼,“我就是想見他一面,就見一面,沒別的意思……”
“所以你覺得我會知道他在哪裡?”
“我不確定,但是葉哥,你人脈廣,我想你也許有辦法……你能不能幫我找找他?”
聽見這話,葉澈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直到最後騰地站了起來,還帶翻了椅子。
“嘭”地一聲巨響,讓我止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我從來沒見過葉哥這樣,他暴怒著將拳頭砸在牆上,通紅的血跡在雪白的牆面綻開一朵刺眼的花。
“他到底有什麼好的,值得你這樣?”良久之後,葉澈低聲詢問我,“林鬱,給我一個答案,好嗎?”
“……”
“你瞭解他嗎?……如果我說,你們的相遇都是他精心設計的,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場騙局,你還會喜歡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