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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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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雪揚天,鵝毛一般的雪片,洋洋灑灑,飄落寰宇之間,不時有北風颳過,攪起陣陣雪幕,在天地之間瀰漫。

文錦帶著伍國定、段義、司馬兀、元彪,行進在平城郊外,衝風冒雪,鬚髮皆白,北風呼嘯之時,馬竟駐足山間,四顧茫然。

五人興致極高,一路有說有笑,到了郊野深處,不時看見有被雪壓塌的茅舍,路邊偶爾還看見幾具凍斃的屍體,眾人的情緒便漸漸沉落下去。

段義嘬著嘴,奇怪地說道:“城裡看著還好,有施捨的粥棚,有避風的茅屋,城外竟這麼慘的?奇怪,既是窮得這樣,為何不進城討食?那宴國做得卻好,城裡城外,都有賑濟的粥棚,但凡肚裡有一口吃食,何至於凍斃!”

伍國定冷笑一聲:“屁,都是三皇子做的表面文章,虛假繁榮,為防止鄉下人進城趁食,你沒見平城四門都戒嚴了。”

文錦便喝到:“休要胡說,國庫空虛,平城賑濟窮民,還是三皇子自掏的腰包。”

元彪吐了吐舌頭:“自掏腰包賑濟窮人,這得多有錢。”

司馬兀笑道:“人家那是皇子,你以為跟你我一樣,每月掙幾兩散碎銀子?兩個皇子封王,年俸不得上萬?聽說三皇子也花得荷包乾癟,璧妃娘娘還補貼不少。”

文錦心中一嘆,朔國遭遇百年難遇的寒潮,災民四起,凍殍遍地。

皇上回鑾途中又大病一場,至今還在宮中修養,不能理政,二皇子回京之後也邀買人心,仗著鄢妃財力雄厚,自掏腰包討好平城百姓,與三皇子打擂臺,為自己博一個好口碑。

可偏野荒村,窮鄉僻壤,百姓說好,皇上卻聽不到,便依然是皇恩難照,朔國的國力,比之宴國,還是相差不少啊!

午時不到,便到了七龍村,元彪一路打聽,才在村尾一處破舊的茅屋房前,找到了東征時被救下的小兵之家,小兵的官名,卻叫春甲。

文錦皺了皺眉,知道春甲家裡極窮,沒想到這麼破敗,茅屋雖說沒被大雪壓塌,已經搖搖欲墜,幾處開裂的牆面,僅用木棍勉強支撐。

破舊的土牆四處開裂,時時透進呼嘯的北風,房中既不保暖,也不採光,淒冷如冰窖一樣。

房頂的茅草覆著厚厚的積雪,被壓得嘎嘎作響,雪若再下幾天,房頂也就塌了。

文錦嘆了一口氣,走進矮牆圍攏的院子,便見春甲正在劈柴,一月不到,他竟形容枯槁,完全沒有當日眉清目秀、虎目靈靈的樣子,那時即便身受重傷,養傷之時,也是神采奕奕。

春甲見他幾人進來,竟愣在原地,侷促地搓了搓手,不安地叫道:“將軍!你們,你們如何到了這裡?”

文錦溫暖地笑了笑:“本將軍說過,要幫你爹孃蓋房,今天特地來看一看。”

春甲羞怯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說道:“家裡太窮了,將軍要是不棄,進屋避避風吧。”

伍國定見房中狹小侷促,便笑道:“將軍進去避風,我等幫他把柴劈了。”

文錦便隨春甲進到房中,裡面竟是漆黑一片,只正中一處火塘,燃著微弱的光,地面坑窪不平,靠牆壘著土鍋土灶,灶臺上放著三隻土碗,盛著黑黢黢的粗糧稀粥,還微微冒著熱氣,想必就是一家人的午飯。

正中的炕上,躺著一對老漢老嫗,緊緊裹著被子,見家中來人,驚疑地問道:“甲兒,又有人來討債嗎?“

春甲紅著臉說道:“爹、娘,奮威將軍來看我,就是在戰場死命救我的慕華將軍。“

兩位老人便要起身,看樣子是要給文錦磕頭,文錦忙止住了,脫下身上的大氅給他們蓋上,又端起兩碗粥遞給他們,說道:“老人家不必拘禮,我跟春甲也算生死之交,你們且先吃飯,我跟春甲出去敘敘話。“

說罷,他拉春甲出了房門,問道:“你負傷遣散之時,也有二十兩撫卹之資,為何讓兩位老人過得如此貧寒?”

春甲便眼眶紅了,半天不能言語,伍國定情急之下,便喝到:“哭什麼,眾人都在,有何難處,只管說出來,一起想辦法便是。”

春甲這才說道:“我當兵三年,回家之時,也有三十兩積蓄,我原本打算開春之後,給爹孃蓋一進新房,爹死活不肯,讓我先娶媳婦兒。

我爹窩囊一輩子,就想揚眉吐氣,也想早點抱孫子,便用三十兩銀子,說了方圓十里最好看的女子,三日前是個吉日,就辦了迎親之禮。

酒席之時,本村豪強賴道也來賀禮,見娘子美麗,硬說是他家逃奴,光天化日,竟強搶而去,我追到賴家,被他們打了出來。

我家花光銀錢,卻人財兩空,爹孃一氣之下,也臥病不起,這天寒地凍,也不知能不能挺得過今冬。“

說罷,他竟掩面痛苦。

文錦沉默片刻,突然獰笑一聲:“豪強!逃奴!這惡賊真會鑽空子,我問你,你為何不來找我?”

春甲囁嚅道:“我們七龍村,是璧侯的封地,賴道是璧侯的內弟,替他收稅,是其打手,我不想給將軍惹麻煩。”

司馬兀吸了一口涼氣,說道:“封地的百姓最苦,要交皇糧,還要交侯府的賦稅,不過這璧侯,是璧妃的兄弟,說起來,三皇子還得叫一聲舅舅,咱們可惹不起。”

文錦斥道:“就你話多,你為何什麼都知道?”

司馬兀搓著下巴,皮裡皮氣地笑道:“我父親在官場滾打一輩子,沒什麼本事,卻對官場脈絡,瞭如指掌。”

春甲聽司馬兀之言,不安地說道:“將軍,算了,我家窩囊一世,也不差這一次。”

文錦輕輕一笑,說道:“人活一世,不說逆天改命,總不能萬事聽天由命!若依我以前脾性,趁黑屠了他一門老小,何其乾淨,如今既為國家大臣,萬事要講法度,咱們先禮後兵,你娘子叫什麼名字?”

“婉娘!”

“嗯,如何都沒個姓氏。”

“窮民百姓,是胡是漢都不知道,有什麼姓氏?”

“賴道家在何處?”

“村中最大的那進宅院便是。”

“好,你留下陪爹孃,我們去給你討回公道,明年開春,本將軍給你爹孃蓋房。”

路上,文錦囑咐幾人:“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動手。”

段義補了一句:“除非實在忍不住。”

眾人便笑,一起縱馬向村中馳去,來到村子正中,果然見一處嶄新的青磚瓦房,白雪覆蓋之下,也算巍峨雄壯,遠遠觀之,三進不止,在這鄉村野外,真是鶴立雞群。

來到宅門前,卻是大門緊閉,門外竟有一哨家丁站崗,元彪徑直上前通稟:“去報你家主人,就說奮威將軍來訪。”

家丁見來人氣宇軒昂,倒也不敢怠慢,只是說道:“家主今日大喜,宅中正在宴客,一律不會外人,請改日再來。”

文錦陡起驚覺,問道:“你家主人有何喜事?為何有喜卻不見客?”

家丁便答道:“家主今日納妾,只宴請至親朋友,客人請回。”

文錦笑道:“你家娘子可叫婉娘?哪有喜事拒客之禮?快開門,我們進去喝一杯喜酒。”

司馬兀也皮笑道:“若是美麗,我們將軍正好缺一房妻子,乾脆讓給我們也罷。”

家丁頭目勃然大怒,方才醒悟這幫人哪是什麼將軍,分明是來搗亂的一幫潑皮,見對方人多,不敢輕舉妄動,卻訕笑道:“幾位稍候,在下進去通稟一聲。” 便要進去求援。

伍國定見他開門,抬腿一腳便將其踢了進去,段義與司馬兀一邊一個,也踢開了房門。

文錦帶了伍國定、元彪大搖大擺走了進去。

段義與司馬兀久經戰陣,隨即控住大門。

宅中哪裡大擺宴席,不過正堂之中擺了一桌,坐了幾個家人,正堂兩邊,掛了兩盞紅燈籠,聊作喜事擺設。

正堂桌子上,一個新郎服飾的大漢,已經喝得微醉,旁邊一名新娘打扮的女子,竟被紅菱捆了雙手,被人牽著坐在桌前,臉色蒼白,身材瘦弱,雙肩似乎還在簌簌發抖,看來必定是婉娘無疑。

正堂前,一排家丁分立兩旁,倒讓喜事平添了幾分煞氣。

見三人闖進來,眾人都吃了一驚,家丁便迅速向前,在階前排列成陣,護住正堂,賴道已經酒醒,喝問道:“何人如此大膽,膽敢擅闖民宅!”

文錦嘲笑道:“有人膽敢擅搶民女,我為何不能進你這民宅?”

賴道一聽,竟放下心來:“原來是春甲找來的幫手,我捉拿逃奴,關你屁事?”

文錦不屑地一笑:“逃奴?拿出身契、憑證!”

賴道便嘎嘎一笑:“你還懂點門道,我們是兩廂情願。”

婉娘便在後面哭泣道:“你這惡賊,誰跟你情願,有綁著雙手成親的嗎?”

賴道勃然大怒,喝到:“強迫又怎樣,老子花三十兩銀子買的!”

文錦淡淡一笑:“好,我出二百兩銀子,買你娘,買你妻,買你女兒,買你妹子。”

伍國定也笑道:“老子也出二百兩銀子,買你奶奶,買你七大姑八大姨,老子不嫌老,來者不拒。”

賴道氣得臉如豬肝,喘氣罵道:“哪裡來的雜種,敢來我這撒野。”

元彪聽他罵文錦,憤怒至極,喝罵到:“王八羔子,見奮威將軍,還敢出言不遜,還不跪下!”

家丁教頭聽他們鬥嘴,早已極不耐煩,聽元彪喝罵,也不搭話,從臺階上一躍而下,揮拳便向文錦砸去。

他剛起身,伍國定便看出不過花架子,側步一擰,閃到教頭旁邊,待他飄過身邊之時,抬腿一腳,直踹其腰,教頭如斷線風箏一般便飄了出去,倒地不起。

伍國定剛起身,元彪也已發動,揮拳砸向一名正要拔劍的家丁,家丁悶哼一聲,倒地暈了過去。

二人也不拔劍,徑直往正堂升階上去,眾家丁素日欺負百姓,哪裡見過如此陣勢,心膽俱裂,紛紛後退,賴道嚇得一屁股坐了回去。

伍國定捉小雞般拎起賴道,扔在文錦面前,賴道趁文錦不備,竟躥身而起,要扼文錦脖子,文錦劈臉一掌,將其打翻在地,而後單膝下跪,直壓後脊,賴道便趴在地上不動了。

元彪上前解開婉娘雙手,將她領到文錦面前。

文錦對正堂家眷說道:“內眷暫且迴避,元彪,你送婉娘回家。”

婉娘滿臉淚痕,向文錦插燭般一拜,涕泣道:“謝將軍救命之恩,春甲家裡雖窮,也算明媒正娶,賴道這惡賊,不知糟蹋多少女子,十里八村,但有美麗女子,他必強搶為妾。

待他厭倦了,又將人賣身為奴,謀取暴利,不知有多少女子被汙了清白,自縊身死。

今日要不是將軍相救,奴家也只有死路一條,敢問將軍大名,奴婢必當感恩一世。”

文錦心中狂怒至極,卻輕輕一笑:“聽你言語,也算知書識禮,回去吧,不必問我名字,跟春甲好好過日子,從今日始,你們家不窮了。”

說罷,他掏出隨身帶的十兩銀子,伍國定與元彪也湊出十兩銀子,一起交給婉娘,元彪便護送她往回走。

待家眷戰戰兢兢走回內堂,文錦獰笑一聲,喝到:“家丁都到雪地裡跪好,今日本將軍教教你們,什麼叫欺負人。”

說罷,他衝外大吼一聲:“段義,司馬兀,把外面的家丁帶進來。”

二人押著門外三名家丁一起走了進來,命其也在雪地跪了,文錦便招呼幾人上桌,喝到:“來人!上菜,上酒,師爺出來,備好紙筆聽命,本將軍今日料理一回民政。”

府中僕人戰戰兢兢出來,為他幾人斟酒上菜,師爺也拿好紙筆,在一旁聽命。

文錦卻不理會,自顧與伍國定等人喝酒吃菜,待吃飽喝足,才冷笑一聲,對一眾家丁說道:“原本打算先禮後兵,你們這幫惡賊卻出言不遜,既如此,本將軍就不客氣了,你們素日欺壓鄉民,今日也讓你們嚐嚐雪地裡下跪的滋味。”

他仰頭又喝了一口酒,突然一聲斷喝:“賴道,你可知罪?”

文錦膝蓋下頂,賴道便覺後背一陣劇痛,眼前一黑,昏死過去,此時幽幽醒轉,已經嚇懵,知道今日闖了大禍,得罪了不該得罪之人,顫聲說道:“小人,小人知罪,小人孤陋寡聞,不識將軍,請將軍恕罪。”

文錦笑道:“知罪就好,把你這些年欺男霸女之事,一一道來,不得隱瞞,師爺,他說,你寫。”

師爺嚇了一跳,忙鋪開紙筆開寫。

賴道凍餓不已,又受了驚嚇,已經語不成聲,結結巴巴花了一頓飯功夫,才把事情說完整,師爺寫完,交給文錦看了,文錦一看大致不差,便讓賴道簽字畫押。

而後便警告賴道:“告你得知,本將軍是皇上御封奮威將軍,西大營領軍統帥,依你所犯之罪,便是零割了你,也不為過。

春甲是本將軍部下,你若事後報復,本將軍不管你身後是什麼璧侯,什麼三皇子,必定滅你滿門!你最好自行反省,去甄侯府領罪伏法,才是你活命之路。”

賴道臉色青紅不定,也不知是嚇的還是凍的,顫顫巍巍說道:“小人,小人不敢!”

文錦輕蔑地一笑,看也不看他一眼,帶著眾人走出大門,元彪送婉娘回家,回來之後便在門外警戒,文錦甚是滿意,與眾人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一路飛馳,文錦臉色鐵青,伍國定勸道:“將軍何不去找找三皇子,當面說明事情原委。”

文錦方臉色鬆弛,笑了笑:“三皇子當然要找,卻不為賴道之事,他一個潑皮豪強,懲治便懲治了,值什麼的!這漫天大雪,賑濟遠鄉窮民才是頭等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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