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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雲青耐心地蹲下,握住她的手,“怎麼了?哪兒不舒服?”
喬奕可無聲地搖了搖頭,抽出手,背過身去。
她不說話,慕雲青也猜不透她是什麼意思,“奕可?”
幾縷髮絲沾了水,貼在喬奕可的頸側,從慕雲青的角度看去,喬奕可像是一尊白玉雕,安靜到寂然。
“對不起。”慕雲青攬住她的肩膀,“你別難過,我可以——”
慕雲青抿了抿唇,沒什麼底氣,但還是輕聲道:“我可以補償你。”
喬奕可的眼淚混進了水中,即使看不見臉,慕雲青也能聽見她低低的啜泣聲。
“奕,奕可。你別光顧著哭……”
喬奕可這副樣子刺痛了慕雲青的心,連帶著慕雲青也有些哽咽了。
“對不起……不會再有下次了。”
慕雲青從身後虛虛地抱住喬奕可,“對不起……”
“沒關係。”喬奕可啞著嗓子,說話聲裡還帶著濃濃的鼻音,“我願,願意。沒關係。”
嘴上說著沒關係,心裡卻是止不住的難過,眼淚滴在慕雲青的手背上,涼得慕雲青心裡發慌。
自責在慕雲青心中蔓延。
他想到他們會下手,也疑惑過那兩個女孩子的存在,但他卻放鬆了警惕,在食物中下藥這種拙劣的手段竟然還讓他中了招。
他昨晚就算再怎麼神志不清,肯定也知道身下人是喬奕可,既然知道,為什麼又傷害了她?
慕雲青閉上眼,明明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喬奕可,最終卻因為他的大意——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坐著,不知道坐了多久。
喬奕可用浴巾的一角擦了擦眼淚,哭得太久,說話斷斷續續的,“床單……不要讓……”
他們兩人之間的事,喬奕可不想公之於眾,更不想讓每天都會見面的杜姨知道。
“我去收拾。”慕雲青寬慰道,“別擔心。”
池子裡的水是恆溫的,慕雲青還是有些不放心,“別泡太久,容易著涼。”
見喬奕可點頭,慕雲青才起身出去了。
掀開被子的那一刻,慕雲青瞳孔猛縮。
帶著些不可置信,慕雲青的手摸了摸床單上尤為刺眼的暗紅色。
“奕——”慕雲青快步走到浴室門前,剛想推門,手又縮了回來。
還是等人出來再問吧。
慕雲青將棉被扔到一邊,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雖然血跡不止一處,但所幸出血量不大。
拆了床單和被罩,慕雲青端著盆子去了外面的洗手間。
家裡有衣物漂白劑,慕雲青將明顯的痕跡都搓乾淨,然後一股腦塞進洗衣機。
他在國外上過幾年學,衣服還是會洗的。回國之後,只要他有時間,都會自己做家務。
得益於平時人設立得好,杜姨來的時候看見陽臺上掛著的四件套,沒起任何疑心。
看慕雲青還穿著浴袍,杜姨問道:“少爺今天休息?”
“嗯。”慕雲青點點頭,“奕可病了,中午準備清淡些。”
“又生病了?哎喲,最近氣溫低,少爺和少夫人要多注意身體。”杜姨叮囑著應下了。
在水裡泡久了也會難受,慕雲青走進主臥的浴室,喬奕可靠在浴缸邊閉著眼睛,臉上被水汽蒸得發紅。
慕雲青怕她不舒服,趕緊上前去看。
喬奕可呼吸還算平穩,但身上——
抱她過來的時候沒注意,現在泡在水裡,喬奕可身上的傷越發顯眼了。尤其是大腿處那幾道手指掐出來的傷口……
慕雲青拿起一旁的浴巾,拍拍喬奕可的肩膀:“奕可?”
喬奕可又是不自覺地一抖,緩緩睜眼。
“別怕,是我。”慕雲青將人裹住從水中抱了起來,“累了?”
喬奕可眼睛還腫著,乖順地靠在慕雲青懷裡任他擺佈,一言不發。
將人放進被子裡,又用毛毯裹嚴實,慕雲青才鬆了一口氣,抱著她坐在床上。
想起剛才床單上的血跡,慕雲青問:“我昨晚是不是弄傷你了?”
沒有得到回應。
慕雲青又問:“現在還疼麼?”
喬奕可的睫毛輕輕顫動著,慕雲青小臂上傳來的溼意讓他的心也跟著吊起來。
“別哭。”慕雲青不敢大聲說話,唯恐嚇著她,“哭這麼久,對眼睛不好。”
喬奕可慢慢從慕雲青懷裡挪出來,半張臉都埋在棉被下。
她的動作有些艱難,慕雲青沒有忽略那幾秒鐘的停滯,心中又開始止不住的自責。
他撫摸著喬奕可的臉頰,“先吃點東西再睡,我去拿。”
喬奕可從被子裡伸出手,制止了慕雲青的動作。
“怎麼了?”
一滴眼淚順著喬奕可的眼角滴在枕頭上,她聲音嘶啞,“你就不能……陪著……”
喬奕可的淚眼直直撞進慕雲青的心口,他悄聲哄道:“我只是出去拿早餐,很快的。嗯?”
“還回來嗎?”
“回來,你看著時間——”慕雲青看了眼牆上掛著的時鐘,“一分鐘,好不好?一分鐘之內,我肯定回來。”
喬奕可小幅度點點頭,將手縮回被子裡。
得了同意,慕雲青出去拿了剛蒸好的雞蛋羹。
喬奕可一直看著門口的方向,見慕雲青端著托盤從外面進來,她的視線便開始粘在慕雲青身上,沒有離開過。
雞蛋羹還有些燙,慕雲青原本準備喂她,但喬奕可不情願,堅持把碗拿了過來。
“還燙嗎?”
喬奕可搖搖頭。
她吃飯很斯文,一次不會咬很多,慕雲青之前一直將看她吃飯這件事當做不能說出口的小愛好,只是現在……
胃裡有了熱乎的雞蛋羹,喬奕可好受很多。將碗放回托盤,見慕雲青正盯著她看,喬奕可垂下眼,“我,吃完了。”
慕雲青回神,“哦,我來收拾。”
慕雲青麻利地收好東西端出去,隱隱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走到陽臺上站在,冷風一吹,身上的燥熱才散了一半。
慕雲青將胳膊撐在窗臺上,暗罵自己禽獸。昨晚才第一回,還弄傷了喬奕可,他怎麼不曉得收斂,看人家吃飯都能動心?
慕雲青長舒一口氣,平復好心情,才推開臥室的門。
喬奕可還靠在床頭,聽見動靜,抬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