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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逛的時候，阿蘭就留意過了，這一層就屬這的東西最貴。所以她才磨磨蹭蹭等到這會兒才實行自已的計劃。
看著她跑到手錶專賣櫃檯捨不得走，張雅茹跟程水林心下狠狠一顫，連忙跑過去。給售貨員賠了個笑臉後，張雅茹這才去拉阿蘭的手臂，咬著牙小聲道：“這不是你想要就能要的，這的東西多貴你知道嗎，賣了你都不定能買得起一塊！”
阿蘭裝作不講理的樣子，賴著不肯走，盯著臉色黑沉的程水林道：“咋了？我就想要，你把我丟在鄉下那麼老些年一直不管不問，一分錢也不寄，害得我六歲就開始下地賺公分，現在我好不容易翻山找過來，就看中一塊手錶你都不肯買，卻捨得給家裡買那樣好看的沙發，我倒要問問旁人，世上有幾個你這樣的爹！”說著，阿蘭轉頭就要衝人多的地方喊。
張雅茹一把捂住她的嘴，面對櫃檯後售貨員異樣的目光，強笑道：“不是不給你買，是咱沒帶那麼多錢票，這手錶放在這裡咱們改明兒來買也不遲。”
阿蘭做出一副不相信的樣子：“我就要現在買，過了這會兒我就不想要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就是想虧待我！”
張雅茹臉漆黑，哄著道：“這會兒也來不及，要不這樣，咱回家，回家我叫老程拿錢票給你，你要還想要明兒就來買，要不想要就把錢票留著，成不？”
阿蘭低著頭，悶著聲道：“我不信，你們要是騙我咋辦？”
“不騙你，回家就給，咱這就回家吧。”
看著兩人，櫃檯裡很是同情又黑又瘦的阿蘭的售貨員突然說了句：“這有啥，小姑娘你要是怕她騙你，你就去找她單位的領導，她單位你知道在哪兒吧？到時候要是領導不信，你可以把領導帶來我這裡，我給你作證。”
聽到這話，張雅茹就跟被雷劈了一樣，半天說不出來一句話。
阿蘭沒想到驚喜來的這麼突然，原本她是想著，趁人多跟程水林鬧，鬧得他受不了掏出手裡的錢應付她，雖然可能不多，但也好過一份都沒有。程水林這個人她看清楚了，他是不可能同意送她去上學的，她是可以跟她磨，但她不想，沒那意義，還不如要點錢，回去把自已的日子過好，自已送自已去讀書。
現在有售貨員這句話，程水林是必須給她錢，還是一塊手錶的錢，除非他不在乎面子，不想在紡織廠當那個人人尊敬的程主任了。
而且就算她拿著錢不買手錶也沒事，誰叫張雅茹自已話都說出口了呢。
趁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阿蘭立馬朝售貨員大姐道謝：“謝謝大姐，大姐你真是個熱心腸的好人。”
回到家，張雅茹跟程水林倆人啪地一聲把門摔上，程水林看向阿蘭，怒氣衝衝道：“你故意的是不？現在滿意了？早知道你是這麼個玩意兒，老子當初就不該生你！”
阿蘭冷冷地回望他：“菜花嬸子她們說的一點也沒錯，你就不是個男人！明明當年不喜歡我娘，你卻因為害怕你爹，不敢把事情說清楚，糊里糊塗娶了她，過了一夜就丟下整個家跑來這城裡！來城裡也不安分。”
阿蘭伸手指著張雅茹：“還和她混在一起，揹著我娘在城裡過自已的小家，還生了娃。我問你要的都是你欠我的，你不給我錢，我就去一趟紡織廠鬧，我倒要看看那麼大廠子還敢不敢要一個品行不好不負責任的人當主任！”
“你，你個賤丫頭你威脅我？”看著神色倔強的阿蘭，程水林氣簡直氣瘋了，幾步走到她面前，揚起手。
“你打！你有種最好打斷我的腿，讓我出不了這個門！不然你看我做不做得出來！”阿蘭毫不退縮地回瞪著面前舉著手的程水林，眼眸猩紅，咬著牙惡狠狠道。
倆人看著半點沒有父女的樣子，像是仇人。他們這樣，張雅茹樂見其成，見火燒地還不夠，她添油加醋道：“哎喲，你這丫頭，老程再怎麼說都是你爸，你—”
話沒說完，阿蘭猛的偏頭看她：“你又是什麼好東西？你敢指天發誓你跟他攪合在一起的時候不知道他有妻女嗎？像你這樣破壞人家庭的女人說出去紡織廠還會要你嗎？真不知道你一個小哪來的臉站在原配女兒面前說話！”
阿蘭的話字字句句都像是刀子一樣戳在張雅茹心上，她額頭青筋暴起，眼角的細紋也因為眼睛眯起而聚攏在一塊。
“你一個小賤丫頭片子也敢這樣說，我今天就替你媽那個泥腿子好好教育一下你！老程，你讓開！”說著，張雅茹朝阿蘭衝過去。
程水林見這架勢，連忙側開身；也好，這賤丫頭是該教訓教訓。
阿蘭冷眼看著倆人，等張雅茹衝到面前，一把推過去，這一把直接把身嬌體軟的張雅茹給推出去老遠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腰，我的腰，腰要斷了，老程，我的腰！”癱在地上，像個蛆一樣扭動的張雅茹驚叫道。
程水林連忙跑出去把她扶起來抱在懷裡，看著懷裡人難受的樣子，程水林心疼得不得了，扭臉就朝阿蘭吼：“你個賤種，真是跟你那個娘一模一樣，啥也不懂，只會粗蠻無理！就你還想待在城裡，我今天就把話放在這，你別想！不就是要錢嗎，行，我馬上拿給你，你拿著拿錢給我滾，滾的遠遠得！”
看著程水林眼裡明晃晃的憎惡，阿蘭知道，撕破臉到這個程度，她確實沒辦法再留在這裡了，不過好在錢多少要到了手......
走可以，但不能就這樣便宜這倆人.......阿蘭渡步到程水林面前，蹲下身跟他平視，突然地伸手給了他一巴掌。
“啊！老程！”見程水林被打，張雅茹驚呼一聲，想從他懷裡爬起來，奈何她腰傷著了，費了半天勁兒也沒成功。
對上程水林那雙憤怒的眸子，阿蘭平靜地說：“這巴掌是我替我奶打的，你知不知道你初來城裡那兩年，她每天都盼著想著你的來信。
你呢？你壓根就很少寫信，半年一封算多的，每次來信不是哭窮就是訴苦，說你城裡什麼什麼不容易，奶看到之後寄錢不說，還跟著擔心，本來她白天就得上工，從看了你的信之後晚上也輕鬆不了，勞心勞力的，她身體就不行了。你連回去送她都不願意，你說說你，跟白眼狼有什麼不一樣？”
說完，阿蘭伸手又是一巴掌：“這是替我娘打的，她再不好，再沒有文化，你既然娶了那她就是你媳婦，你害她那麼多年守活寡，你說說你，算男人嗎？”
“啪！這一巴掌是為我自已打的，你褲子一脫把我生下來，就不管不顧，這麼多年一分錢不寄，也不回家，別的娃兒能讀書，我不能，我得下地賺公分。當兒子當兒子不成，當男人當男人不成，當爹更是不擔責任，你說說，你配當個人嗎？”
阿蘭剛開始開口的時候，程水林還氣憤，漸漸的，他的眼神開始躲閃，再然後就是難堪。
張雅茹倒是不難堪，她甚至不服氣，躺在程水林懷裡，振振有詞道：“那麼遠的事兒你扯出來有啥用？再說了，老程她娘擔心她，給她寄錢有啥不對？是不是都應該留給你娘那個泥腿子用才是對的？
還有你娘，留不住男人怪得了誰？是，我是在你爹還沒跟你娘離婚的時候就跟他攪和在一起，那又咋樣，怪只怪你娘沒法拴住老程的心，讓老程喜歡上了我！
你就更不用說了，你是你娘生的，老程可都跟我說了，他跟你娘就結婚那天晚上有一次，你出生的時候他都來城裡，誰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他親生的啊，這事兒還不是你娘說啥就是啥—”
“啪！啪！啪！”看著她那張得意的臉，阿蘭撲上去，緊緊鉗住她的胳膊，把她從程水林的懷裡拖到地上，按著猛抽大耳刮子。
“啊！我的臉！老程救我，我的臉！”
阿蘭的架勢太猛，程水林根本攔不住，還不小心誤傷到了自已。就在張雅茹覺得自已快被打s的時候，家裡門開了。
不算大的客廳一下子擠進來好些人。帶頭的是程然然，馬大菊，馬大菊她男人跟一個國字臉穿著領導服的中年人。在後面就是這棟樓的一些個鄰居。
滿身狼狽舉著板凳想從背後砸阿蘭的程水林看到這些人的時候，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領，領導......”
望著他，國字臉中年男人一臉失望地搖搖頭：“當年你來我們廠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是個有上進心肯進步的好青年，卻沒想到你在背後是這樣的複雜，拋妻棄子，不養老子娘，還在有妻子的同時去勾搭婦女.......程水林，你這樣的人才，我宣佈，我們紡織廠不要了，要不起！”
說完，男人又看向阿蘭：“還有，你欠這孩子的，你抓緊時間儘量給她補償，不然別怪我不講情面。”
“我......我知道了，領導我馬上就按您說的做，能不能，能不能不要開除我！”程水林乞求道。
“不能，當年要不是我的提拔，你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走到這個位置上，沒有走到這個位置，你說不定也不會被繁華迷了眼，也做不出不贍養老人拋妻棄子那些事兒，說來說去，也有我一半責任！”國字臉中年男人說完把目光對上阿蘭：
“丫頭，你有啥要求都提出來，讓他補償你，要是他還悔，你就去廠子裡找我，我叫顧青山。”
中年男人眼裡的自責，阿蘭看的清楚，點頭道謝。
之後，中年男人就出門走了。馬大菊跟她男人也趕忙離開。人家的家務事不好摻和。
要不是那會兒聽到屋裡大聲爭吵，門又被反鎖著，她們夫妻倆也不會下樓去找剛好來這視察環境的顧青山，上樓的時候又碰巧碰到程然然.......
“她說的都是真的？”人都走完之後，眼睛通紅的程然然再也忍不住了，她指著阿蘭質問張雅茹。
“你這孩子，你—”張雅茹心慌得不得了，還想打馬虎眼。
程然然猛的一腳踢翻一個凳子：“我問你是不是真的？她說的那些？你真的破壞了人家的家庭？”
張雅茹難堪地轉過臉，不說話。
見她這個樣子，程然然還有沒說不明白的，抹了把淚，衝進了房裡；她實在不明白，她媽咋會那樣，咋能做那樣不要臉的事.......幸虧，辛虧偉偉不想上學鬧著去外婆家了，不知道這個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