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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 章 衝破了某種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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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招娣從阿蘭出聲的時候開始就一直盯著她,見她跟這個人笑笑說說掏一把江米條,又跟那個人說說笑笑也掏一把江米條,她的喉頭控制不住地滑動。

甜甜的江米條是用麵粉用油炸出來的,外頭還裹滿了白糖,她都好久沒吃過了。她以為阿蘭再怎麼也會給她點,但並沒有,阿蘭壓根連看都沒看她,就跟這工地沒她這號人似得。

“阿蘭,阿蘭,江米條還沒有有,給點給娘吧。”

聽著李招娣的話,阿蘭還沒開口,一旁的程菜花就忍不住了,她撇著嘴鄙夷道:“我說李招娣你咋那樣不要臉呢,阿蘭一個人走山路走那麼老遠去城裡,你半點不關心就算了,還扯著這事兒當藉口找大隊長的麻煩訛肉吃,現在阿蘭回來了,你又問她要江米條,咋那麼臉大呢!”

程菜花說著又看向阿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阿蘭,嬸子沒別的意思,就是看不過去,你不知道,這李招娣剛剛那會兒還用你的事兒威脅大隊長,非要大隊長給她買半斤肉,嚷嚷著不給她就要去公社告呢!”

聽著這些話,阿蘭眸子冷下來,她剛決定以後賣吃食,她娘就給她把大隊長得罪了......雖說現在上面支援自主創業,越往後可能越不用天天上工,但一個村的,又是大隊長,阿蘭並不想多一個仇人。

“跟我走。”冷冷地看了眼坐在地上的李招娣,阿蘭走上前扯著她的胳膊把她扯到遠遠的大家夥兒看不到的地方,才蹲下身,視線於她平齊,掏出幾根江米條塞進她烏漆嘛黑的手裡:“吃吧,我看著你。”

李招娣相當於被阿蘭拖過來的,她一隻手伸到後面去揉尾巴骨,一隻手握著阿蘭塞過來的江米條,討好笑道:“娘不吃,蓮花梅花還有春麗愛吃,留給她們。”

阿蘭又氣又恨鐵不成鋼,一把從她手上奪過江米條,分成一根根塞進她嘴裡。

李招娣躲:“娘,娘不吃,留,留著。”

阿蘭不聽,三根江米條全塞進她嘴裡之後,才平靜道:“你記著,你的東西你想咋樣我不管,我的東西,你往後別想打主意,這江米條是最後一次,當是給你甜甜嘴。”

李招娣嘴都被杵痛了,聞言心裡有氣,但看著一臉平靜的阿蘭,她這次有點不敢撒潑,而是改為了哭哭啼啼:“你以為我想啊,還不是王家太窮了,婆婆又整天冷著臉,我要是不做點什麼討好她們,我在王家待不下去啊!

阿蘭,你就可憐可憐娘吧,你去城裡是不是問你爹要到了許多好東西,娘不貪心,娘只要一半,你給娘一半就成。”

李招娣說完,期盼地看著阿蘭。

呵!還一半。不愧是那個一向軟弱只會拿孩子撒氣的李招娣,出頭的時候不見人影,要好處的時候不見臉皮。

阿蘭發現自從在城裡跟程水林幹了一仗之後,她就像是衝破了某種枷鎖,很多東西都有了不同的看法,看法不一樣了應對的方法自然也不一樣。望著裝樣兒的李招娣,阿蘭毫不客氣道:“王家這麼不好,那你離婚吧,離了婚就不用討好誰了,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李招娣震驚地看著說這話的阿蘭,片刻驚怒道:“這是你個丫頭片子對孃老子說的話?咋不下道雷劈s你!我看你是去趟城裡就不曉得天高地厚了!”

李招娣嘴裡罵著,還不忘到處找棍子,阿蘭站地離她遠了點,心想;雷來了也不怕,還有城裡的程水林呢,怎麼也不會第一個就劈她。

裡李招娣剛在地上摸到一個棍子,這地兒就來了幾個人:“李招娣你又在發啥子瘋?”

是王家人,吼李招娣的是她自已的男人王大樁。

這麼一吼,李招娣手中剛摸起的棍子都嚇掉了:“大,大樁,你咋來了?還有梅花蓮花春麗,大嫂弟妹你們咋都來了?”

“我們不來咋能看到你偷吃啊!”梅花撇著嘴搶著接話。她身旁的蓮花連忙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小姑春麗。

王春麗臉色確實不好看,她上學懂的比較多,知道村裡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大隊長,記分員和保管了。她這新二嫂在家跟個受氣小媳婦兒似得,誰能想到出了門會做這樣糊塗的事兒。

“還我們咋來了!我看你是魔障了,就上工這一會兒功夫沒看著你,你就跑去跟大隊長撒潑,還非要別人給你買半斤肉,你咋不掂量掂量你自已渾身上下有沒有半斤!我看你是骨頭子輕飄了養,腦子的水有半斤!”王大樁氣罵道。

誰說農村男人遇事兒沉默寡言,這不挺能罵的嘛。

“大,大樁,你咋能這樣說我,我還不是為了你們好。”李招娣委屈極了。肉又不是她一個人吃。

“老子是缺你吃了還是缺你喝了,要你這樣為家裡好,為了吃那點子肉連臉都不要了!”王大樁越說越生氣,上前一把拽起李招娣:“還不跟老子滾去上工!”

王大樁走了,剩下幾人也連忙跟上,只有王春麗磨磨蹭蹭地捨不得走太快,她到底沒忍住問從剛剛開始就一副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阿蘭:“阿蘭,城,城裡是咋樣的?”

阿蘭這次去城裡最大的收穫就是跟程水林還有張雅茹幹了一仗還幹贏了,其餘的倒是沒什麼好說,城裡也沒去過哪,就去了一趟百貨大樓跟紡織廠的家屬區。

想起那次去王家要小蔥,這王春麗的客氣,阿蘭想了想還是回答她:“有很多高樓,很多我們公社沒有的東西,那兒的學校也很氣派。”

王春麗懷著一顆嚮往的心回到工地繼續上工。她今天分配的活計是掰栗子。

前幾天就打下來的板栗堆放幾天已經炸開殼了,現在就需要人掰開這些殼把慄米取出來。

這項活算是輕鬆的,不需要到處跑也不用站著,自個兒從家裡帶個小板凳過來,帶把剪刀或鐮刀過來,坐著掰就成。不過要小心點,板栗球上都是刺,太大意的話去撿慄米的時候容易扎到手。整片山的板栗都被打下來了,板栗球堆滿好幾個屋子,好多人都分到這掰板栗的活。

王家一家除了男人其餘人都是幹這活,還有葛家也是,程菜花更是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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