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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渾噩噩,倪天模糊的意識忽而晝如閃電,忽而黑如老墨,如銀河奔湧。
就這麼半夢半醒之間,不知過了多久,倪天只覺眼皮沉重,勉力睜開,恍惚後映入眼簾的,是層層疊疊的棺材。
有些棺材年久且受重壓,已破碎不堪,其中森然白骨外露,恐怖異常。
不過此時倪天心中坦然,並無恐懼。“這便是陰曹嗎?”他喃喃自語。
“不是!”突然出現的聲音驚了倪天一個機靈,這聲音悶如翁鍾,縹緲難尋。
倪天眼珠轉動,瞥見角落處彷彿有一個黑影席地坐著。
“你便是來拿我的鬼差嗎?”倪天苦澀開口,他認為有鬼差來捉拿,自己恐怕沒有機會變成厲鬼去救回任青青了。
那道黑影睜開眼眸,盯著倪天的丹田處看了一會,嘴角微揚,才答道:“鬼差?便是那範謝無常親至,見了你怕也得扭頭就走。”
倪天正不明所以之時,那黑影的聲音再次響起,“別亂琢磨了,閉眼休息吧,你周身關節俱碎,死而復生,需要休養。”
“是你救了我?”倪天就算再傻,也明白過來自己死裡逃生。
一片沉寂,那黑影再未答話,不知是否睡去了。
倪天此時哪裡還能靜心休息,他心念急轉間,既驚又喜。
“活著就有希望!”他的內心深處,此刻升騰起了無盡的求生本能。
這就是人之本性,當入絕路,心如死灰,也便只能淡然等死;若有一線光明,那麼即便飛蛾撲火,也要爭那絲毫生機。
倪天求生念頭一起,忽覺渾身劇痛難忍,忍不住呻吟起來,一時之間,這義莊內“哎喲”之聲起伏不定。
……
“舅舅,那房子黑漆漆的,看起來好像是廢棄的義莊啊。”
“小兔崽子,你舅舅在村中是聞名的膽大如斗,莫說是那堆放棺材的義莊,便是詐屍墳墓,舅舅也能在其中酣然入睡。哈哈。”聲音爽朗,來人似心情極好。
不遠處,一大一小兩人涉草而來,那大人背上似乎還揹著弓箭,另一側扛著幾隻野兔。
就在這時,義莊之內,陡然響起一聲“哎喲”,其聲沙啞含糊,悽慘異常。這二人聞聲陡然停住,屏氣凝聲,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嗷~喲~”。慘聲再起。
“我滴娘哎,有鬼啊!”義莊之外,那高個男子如受驚之兔,原地跳起老高,扔下揹著的野兔拔腿轉身,甚至顧不得拉上跟在身後的半大少年。
那少年本還欲往探查究竟,眼見自己舅舅亡命逃走,心中驚異,也跟著飛奔而去。
義莊之內,倪天隔一小會嚎叫一聲,心中腹誹,怪不得人受傷了都要呻吟,這嚎叫一番,果然舒服了一些。
想到此處,他扯著嗓子,再次大嚎。
正在奔逃的高個男子突覺胯下一熱,如屁股著火,提速而去。
……
不知嚎叫了多久,那盤坐黑影始終充耳不聞,其實他早已閉耳,非獅吼功之類皆不入耳。倪天嚎的累了,再次沉沉睡去。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體內,一股白色液體在經脈中不住遊走,歸於丹田那靜睡的小烏龜背殼之上,而後週而復始。他的傷痛,在逐漸好轉,全身經脈,隱隱有白金之色。
待得天明,白日高升,這陰暗的義莊也一掃陰霾,從破敗的屋頂撒漏下許多光斑。一道日光正打在倪天緊閉的雙眼之上,熟睡之間他只覺刺眼灼目,逐漸醒轉過來。
睜眼瞬間,他只覺白光一閃,而後本能得再次閉上。長久的黑暗,突然之間他難以適應光亮。想要抬手遮陽,卻只有劇痛回應他。他只能努力挪動脖子,避過陽光。
“醒了?可惜我這百年野參竟只為你果腹之用。”熟悉的聲音響起,倪天稍微扭頭,看到門口一個人影正坐在那裡悠哉的曬著太陽。
此人身形高大,衣著黑色布衣,腳上布鞋有些許幹泥,不過最為明顯的特徵是,這人頭頂寸發不生,連絨須都沒有。
“多謝大師救命之恩。”倪天不知此人是否和尚,不過此時他一心感激,無暇思慮過多,只顧口出謝字。
“我可沒有救你性命。”那人沒有回頭,抬手擺了擺。
“不過我也算是續了你的命吧,雖然我不與你吃喝你也不會輕易死去。”那人呵呵一笑,不知是否自言自語。
這一番操作讓倪天不知如何接話,只得再次感謝。
“謝之一字不必了,如你真的感激,老夫護你三月,待你行動自如,跟我學藝一年,便算是報答吧。”那人終於站起轉身,其面容讓倪天駭然。
那臉頰之上,眼眶凹陷,嘴鼻歪斜且枯槁,面板上白斑塊塊,顯然被大火灼燒過。
倪天眼露驚恐,忘了說話。
“嚇到了?”那人慾笑,不過他的表情在這幅面容的加持下,更顯恐怖。
想來昨夜若不是倪天的嚎叫歪打正著將那兩獵人驚走,待他們舉火把看到此人真面目,定然嚇死當場。
倪天木然點頭,隨即似想到了什麼,“小子不該以貌取人,仍然感激大師救命之恩。”
眼見倪天本心害怕驚異,卻能強壓恐懼,這人微微點頭。
心性還算堅毅!
“我這臉被三昧真火灼傷,修復不得了。不過皮囊一具,不足惜、不在意。我之言,你可認同?”
倪天聞言心生欽佩,“大師一定是得道高人,有佛祖割肉喂鷹之氣魄胸襟,小子五體拜服。”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是問你,我護你三月,待你行動自如,跟我學藝一年,你可認同?”那人皺起空無一毛的眉頭。
“一年?”倪天恍然大悟,突然想到被抓走的任青青,心生焦急。“還有人等我去救,怎能等一年之久?”
“你說那小妮子嗎?呵呵,你全身殘疾,三月能動已算造化。再者,你身無長物,就算去了,如何救得了她?”這人的話語雖如冷水澆心,可句句實話。
眼見倪天面露痛苦猶豫,他繼續說道,“只需一年,我包你縱橫那所謂將軍府,來去自如。別說救個人,便是屠他滿門,只在談笑間。”
倪天聞言心中大動,卻生出疑惑,“大師怎得對我的事如此清楚?”
“洞往昔之術,小技耳!”那人抬手間,倪天眼前空間如波紋皺起,數日之前的場景如畫卷快速劃過。
“師傅,我隨您學藝!”倪天心神顛覆,此等法術,豈不是神仙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