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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說這東西很珍貴嗎……怎麼這裡會有這麼多?”我勉強從這震撼的場面中抽出思緒,喃喃問道。
璐璐沒有給出對應的回答,反而是一個男聲傳入了我的耳朵裡面。
“好看嗎?”趙辰背對著我們,望向遠方的冥玫花海。
“好看,但是……”我打量著他的背影,皺了皺眉頭。
“我怎麼感覺有些彆扭?”
“哦?是嗎。”
片刻之後,我猛然大腿,終於知道有哪裡不對勁了。
他背上的長條消失了!
“你……”
“噓。”他搖了搖頭,打斷了我,“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我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他自顧自的開始說起來。
“太古年間,瘟疫肆虐,妖獸橫行,一時之間,屍橫遍野,人族近乎滅絕,為皇者開壇祭天,燒甲卜卦,奉承天意,造高臺上於九天,自焚其上,以求天恕。”
恍惚之間,伴隨著他的垂垂自語,我的思維突然停滯了一瞬,而後身邊的景物斗轉星移,恍佛置身於光陰的隧道之中,剎那之間便回到了千年之前。
“我們快去看看,人皇開始祭天了!”蜂擁的人群從我面前穿過,此起彼伏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
草裙,長髮,獠牙,甚至有人用著雙手雙腳趴在地上奔跑,就像我在動物園看見的猩猩一般。
四周荒草叢生,大量的蒼蠅在空中盤旋,更多的人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隨處可見的白骨散發著腐爛的屍臭,火堆之上,用木棍吊著的瓦罐之中幾根脛骨隨著沸騰的湯水上下浮沉。
“兒吶~”低微虛弱的聲音伴隨著呻吟傳來。
我連忙低下頭,看向自已懷裡已經瘦的幾乎皮包骨頭的老人。
“母親……”我握住她半伸在空中的手,微微顫抖。
“兒吶~”母親雙目變得混濁不堪,她再次呼喚著我。
“我在這,母親,孩兒在這裡。”我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將手握緊了些。
“兒吶,娘餓的很。”
“母親,孩兒去給您找吃的,你等著孩兒。”我將母親輕輕放在茅草之上,站起身來。
“兒吶……”母親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抓住了我的手,微微驚詫之餘,我連忙將她重新抱在懷中。
“娘拖累你了,娘是累贅。”
“母親,你別這麼說,孩兒去給你找些野菜,你在這等著孩兒。”
“兒吶,這個世道,草根都被刨完了,哪還有野菜?”她伸出手,輕輕捧著我的臉。
霎那間,兩行血淚從她的眼中滑落,“我的兒吶,為了娘,你受苦了啊!”
“母親,孩兒不苦,這些都是孩兒該做的,孩兒無能,倒是讓母親受苦了。”
母親晃了晃腦袋,像是想到了什麼,將我的頭放在她的嘴邊,輕聲說道:“兒吶,娘知道自已快不行了,趁娘現在還活著,你把娘送到老張家,用娘換他們死掉的稚子,娘打聽過,他們的孩子是餓死的,沒有染上瘟疫,娘體格還大,他們人多,咬咬牙也會同意交換的,娘想了很多天,只有這樣換才比較划算。”
我猛然縮回頭,滿臉淚水,“娘,您說什麼呢?孩兒怎麼能用你換吃的呢!”
“兒吶,你聽娘說,娘還活著,換老張家的孩子,能讓你活下去,還算有點用。要是娘死了,我知道兒你心軟,捨不得吃娘,到時候娘就真的成了沒用的白骨了。”母親抬起頭,她看向我,臉色煞白,血淚直流。
“就算孩兒餓死,也不會拿親孃去換一口吃的!”
“我的傻兒喲……”
母親撲倒在我懷中,嚎啕大哭,我摟住母親,涕泗橫流。
“母親,孩兒聽說人皇開始祭天了,人皇是個好人,孩兒背您去看看,說不定會發些糧食給我們。”我抹了抹眼淚,對母親說。
“兒吶,娘累了,你去看看吧,娘就在這裡等著你。”
“可是娘……”我有些擔心。
“沒事的兒,娘哪也不去,就在這等你回來,你要快去快回,別讓娘等久了。”
我點了點頭,將母親輕輕平放在地上。
“娘,你可一定要等著孩兒。”
母親點了點頭,朝我揮了揮手。
我跟著蜂擁的人群前進,許久之後終於來到了目的地。
一個巨大的圓形平臺拔地而起,周圍是如同喪屍圍城的饑民,穿著甲冑計程車兵站在中間,將饑民和圓形平臺隔開。
圓形平臺的角落裡,幾輛馬車停放在那裡,用麻布覆蓋起來,在那裡無論是饑民還是士兵都更加的多,因為誰都知道,在那裡面就是我們求之不得的食物。
“嗚~”沉悶的號角聲響起,在空曠的原野之上漸行漸遠。
許多人都被吸引,紛紛朝著圓形平臺上看去。
那裡,幾個穿著奇異衣服的人伴隨著號角聲搖搖擺擺,蹦蹦跳跳,一位穿著絲綢的製成的長袍嗯男人站在中央,手中舉著三根香,對著上天恭敬的拜了三次,然後將香插在了面前的香爐上。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吾奉天之命,恭敬祭奠乾坤至尊……”
人皇揹負長劍,開始念起了祭天的祝文。
我的目光再次聚集到那幾輛馬車,此時只想讓這場儀式快快結束,早些分到食物。
在編鐘的敲擊聲中,人皇結束了他的祝文。而後一位年長的巫祝捧起一個巨大的龜甲緩緩上臺。
他將龜甲放在鼎中燃燒的火焰上炙烤,龜甲緩緩裂開,巫祝目不轉睛的盯著裂紋,似乎是在解讀著什麼。
突然之間,空中烏雲四起,狂風大作,巫祝手中的龜甲“嘎吱”一聲,一條巨大的溝壑從頭至尾蔓延開來,竟是將龜甲分成了兩半!
巫祝神色慌張,猛然匍匐在地,全身顫抖。
人皇靠近他詢問結果,許久之後,人皇站起身來,呆呆地看著上天。
“奉承天意,吾將築高臺,通九天,自焚其上,以求天恕。”
伴隨著人皇的聲音落下,幾乎是所有人都將視線投向了他,滿臉匪夷。
人皇要……自焚?
“轟!”突然,不知是誰趁著士兵愣神之際,猛然衝向了那幾輛馬車。
士兵回過神來,立即阻攔,那名饑民被抓住腳踝,絆倒在地,眼看馬車近在咫尺,他竟是伸長手臂,一把抓住了馬車上垂下的麻布。
隨著士兵的拉扯,馬車上的麻布落了下來,一車黑色的饅頭暴露出來。
我嚥了咽口水,眼中放光。
饑民見到饅頭,此時徹底控制不住自已,全然不顧士兵的阻攔,一擁而上。
我看了一眼圓臺,人皇看著燃燒的三柱香,若有所思,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邊,而其他地方計程車兵也只是靜靜的看著,沒有干涉的意思。
我一咬牙,也扎進了人堆裡。
………
路上,我抱著手臂,神色警惕的打量著四周,胸口裡藏著半個黑色的饅頭,是剛才混亂之中,我從一位看起來有些年齡的老人手中搶過來的。
遠遠的我望向母親的位置,那裡空無一人。
我加快速度,朝著那裡跑了過去。
“母親,你去哪裡了?”我心中急切,四處張望,呼喚著母親。
沒有人回應。
我開始朝著四周尋找,找每一個母親有可能去過的地方。
沒有人。
一直到了天黑,我回到了最開始的地方,沒有找到母親的蹤影,我頹然坐在地上,懊悔的用手砸在地上。
都是我的錯,我怎麼能把母親一個人留在這裡呢?
突然之間,我的手似乎被什麼咯了一下,我扭頭看過去。
那是母親睡覺的茅草,我乾嚥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扒開了茅草。
一時間,我內心絞痛,幾乎暈厥。
那裡,掩藏著一具冰冷僵硬的嬰兒屍體……
兩眼一黑,我倒在了地上。
………
“D-28?”
“顧煒?”
我緩緩睜眼,面前是穿著外骨骼防護服的三個人,旁邊是一個懸浮著的正六面體,上面一個紫色的石頭髮出微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