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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晨走下床，頓了一會兒，然後緩緩走到一個角落，將上面堆砌的雜物搬開。
底下是一個鏽跡斑斑的小鐵盒子，她將盒子開啟，裡面全是一些小玩意。
她伸手撥開面上的東西從最底下拿出一張照片來。
照片邊角已然有些泛黃捲曲，顯然是有人時常拿著摩挲。
兩個十六七歲的少女，穿著乾淨的校服，同樣純真的笑容，陽光照在她們臉上，是青春的樣子。
明明也沒有過多久，但黎晨看著照片總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左邊那個是她，右邊那個女孩剛剛在她的夢裡也出現了，只不過和照片上的樣子已經相去甚遠。
黎晨有些恍惚，眼看著照片上那張青蔥水嫩的臉突然變得可怖，變得和夢裡一樣。
她心裡一緊，手上的照片突然變得燙手，她連忙將東西放回盒子裡，又將盒子掩埋在角落裡。
凌晨三點了，但她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
腦子裡那些塵封已久的記憶卻在愈發清晰，她不由惱怒地捶捶頭，快步下床將今天剛買的藥又倒出來些許，然後和著一口水囫圇吞掉。
而後她終於在天矇矇亮的時候睡著了。
黎晨在迷迷糊糊中聽見了吵吵嚷嚷的聲音，但眼前只有迷濛的灰，寥寥人影卻怎麼也看不清。
不知何時她出現在了一片漫無邊際的雪地中央，但卻絲毫感受不到寒冷。
忽然出現在眼前的一棟高樓，讓她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正要抬眼打量時，頂樓上一個人影一躍而下。
黎晨還愣在原地，她模糊間似乎看到了藍白相間的衣裳，覺得無比熟悉。
那是她高中時期的校服。
人影愈接近地面，面容也愈發清晰，她知道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心彷彿被一雙手緊緊捏住，幾乎要喘不過來氣。
不知道哪裡來吹來一陣凜冽的風穿透了她的身體，讓她渾身寒氣直冒。
她只能目睹這樣的事又一次發生，和之前許多次的夢裡一樣她什麼也做不了。
她努力掙脫著僵硬的身體，但沒有絲毫成效，就在不遠處，那人重重落在地上。
地上逐漸蔓延出一片刺目的鮮紅，在這寒冷的天裡，彷彿還冒著熱氣。
黎晨瞬間癱軟在地上，人肉眼可見的衰敗，身體好像能動了，但她沒有勇氣過去。
她看著眼前的一切，遠處彷彿飄過來一陣腥甜的氣味，讓她忍不住作嘔。
睜眼醒來，天色已經大亮了，汗水浸透了她單薄的睡衣。
踩點到公司打卡，黎晨剛坐到位子上，突然手機響起。
“喂。”
電話那頭是一道活潑的女聲，“我回來了，見一面吧。”
“好。”
咖啡館。
黎晨和林燦相對而坐。
林燦如今比之上學時成熟了些，至少外表看著和當初那個黃毛女混混不一樣了。
她喝了口咖啡感嘆道：“剛從山區回來，真是累死了，裝模作樣的，還是回來好啊，你怎麼樣？”
“還行。”
林燦冷哼一聲，“你怎麼還是那副樣子，病懨懨的看著就討厭。”
黎晨習慣性道歉，“抱歉。”
林燦擺了擺手有些厭煩，“行了，好像我欺負你似的。”
她從包裡拿出一張卡來推到黎晨面前。
“最後一次，這次之後我們就兩清了。”
“我知道。”
黎晨伸出手正要拿過那張卡，一隻手止住她的動作。
她抬頭看去，林燦唇角帶笑，但眸底卻帶著若隱若現的陰狠。
“既然拿了錢把將那些事爛在肚子裡，否則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黎晨面色平靜的點了點頭。
“行，你知道就好，以後就別聯絡了。”
望著林燦離開的背影，黎晨眸色黯淡的像是覆了層灰，陰鬱的深色之中，滿是冰冷。
下班後黎晨就將拿到手的錢轉進了一個賬戶，這是她留給外婆的。
夜晚，黎晨剛回到家，手機鈴聲響起。
“你什麼時候打錢回來？你弟弟眼看著要娶媳婦，你先打個幾萬回來應急。”是熟悉的刻薄又尖利的聲音。
黎晨淡淡道：“沒有錢。”
“你個小賤蹄子，翅膀長硬了是吧？沒錢借也得給借到，明天之內必須打過來，不然我......”
黎晨將手機放置在桌子上，轉身去忙別的事情了。
沒有開擴音依舊能聽見粗俗的叫罵和威脅聲，半晌黎晨再過來的時候電話已經結束通話了。
黎晨洗漱完後站在窗前，夜色濃郁時，只有零星的燈光，寒風呼嘯著。
指尖點點猩紅的火光，唇中呵出繚繞的白霧，眼神諱莫若深，腦海中的記憶如潮水般湧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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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即將倒塌的危樓，黎晨的家就在那裡，其實她一直都不覺得那是她的家，那裡是她的地獄。
狹小的屋子內是一男一女嚷嚷叫罵的聲音，黎晨一臉平靜的看著，這樣的事情太平常不過了，從她記事開始就每天的上演。
張慧君跌坐在地上抽噎，頭髮散亂著，臉上還有一個紅腫的巴掌印，嘴角淌著一絲鮮血，黎文則是滿身的酒氣，面色漲紅，兩眼沒有焦距，柺杖扔在了一旁，他閉著眼靠在沙發上打起了鼾。
黎晨抬腳避開地上的玻璃碎片走進來，張慧君抬起頭，發紅的眼裡全是恨意，她的聲音嘶啞尖銳。
“賠錢貨，怎麼這個時候才回來，還站在那裡看著，不知道去收拾嗎？飯也還沒做，快點去！”
“知道了。”
黎晨一雙眸子黑沉沉的，神色極淡，可是卻在眉眼之間透著極致的陰鬱。
望著這一雙眸子張慧君總感覺有些滲人，她惡狠狠的睨了黎晨一眼，而後才撐著身體爬了起來，然後不顧自己身體的疼痛又開始照顧沙發上的黎文。
黎晨走到廚房了，中午他們吃完的碗筷還堆在水池子裡，她挽起袖子一如既往的開始收拾起來，直到將廚房打掃乾淨這才開始做菜。
趁著煮著菜的功夫她又拿著掃帚去將客廳裡的狼藉打掃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