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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奏室裡,一曲演奏之後,臺下陷入了一片寂靜當中,沒有人說一句話,每個人的眼睛都緊緊地盯著自己眼前的樂譜,腦海中不斷地回想著自己剛才的演奏中是不是出現了什麼錯誤。
凱蓮拉來青山中學任音樂顧問已經是兩個周的時間了,大家也都對她的指導方式有了一個大體的認知。
每次這樣集體性的演奏之後,訓練才剛剛開始……
“麻煩從三十七小節開始,第三長號單獨演奏一遍。”
演奏臺上,凱蓮拉眼神掃過樂譜,放下了手中的指揮棒,看向了臺下長號聲部的方向。
吹長號的人是一個留著寸頭身形偏瘦的男生,被點到名之前,他的目光還滯留在樂譜上面有些微微走神。
“啊,是。”
站起身,他略有些緊張地嚥了一口唾沫,隨後端起長號斜了一眼樂譜,其實訓練了幾個月的時間,每個人都能將分發下來的譜子背熟,就算是不能通篇詳盡地瞭解,但至少自己負責的那部分,完全可以說的上是倒背如流了。
‘都……’
整個演奏室裡都是安靜的可怕,只有長號的聲音在空氣的上方響起。
低音長號那略有些肥碩的聲音不斷盤旋著,其中夾雜著暗啞輝煌的特點。
大概十幾秒的時間,男生將號嘴放了下來,抿了抿有些細薄的嘴唇。
“嗯,不錯。”
凱蓮拉點了點頭,然後拿起一旁的筆在自己的樂譜上畫了一筆,不過還沒有等演奏的男生鬆口氣,又繼續開口道:
“這樣的水平用來參加學校內的比賽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但是我想,如果是要拿到通往全國大賽的門票的話,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凱蓮拉臉上沒有一絲緩和的表情,她此刻的眼神有些銳利,透過空氣筆直地刺入了對方的眼中。
“這個問題上週還沒有發現,但是這次在和聲的部分,出現了明顯問題如果你不能練好的話,那麼可能會有些遺憾了。”
少年的臉上一怔,握著長號的手不禁用力了一些,垂下了眼睛不敢去看凱蓮拉。
“我說的話,你明白了嗎?”
“我明白了,我會練好的。”
“嗯。”
站在講臺上的凱蓮拉兀自地點了點頭,伸出手向下壓了壓示意對方坐下,隨後目光又看向了另一個方向。
“下一個,低音部,上低音號……”
…………
“好了,今天的集訓就到這裡。”
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時間,當手表上的秒針指向十二的時候,凱蓮拉便開始收拾起了自己臺上的資料,她本就不是什麼拖沓的性格,尤其是對於按時下課的問題,倒不是她有多麼體諒學生,主要是不想要給自己加班。
眾人鬆了一口氣,彼此之間討論的聲音伴隨著收拾樂器的動作在演奏室中此起彼伏地響起。
“不過,還是要等一下。”
好像是想起來什麼一般,凱蓮拉忽然停下了收拾東西的動作,站直身體,看向臺下的眾人開口道:
“今年坐奏比賽的行程出來了,地區的比賽時間是在7月23號,8月14號舉行縣大會,後面的雖然還沒有給出具體時間,但是按照往年的時間來看,八月底就是關西大會,十月底是全國大會……”
吹奏部的比賽分為兩種,一種是為坐奏,另一種是為行進,兩種比賽的時間基本上是錯開的,晉級比賽大概是相差一個月左右,兩種演奏的強校可能會不同。
一邊低頭念著自己之前就已經準備好的資料,凱蓮拉抬起手扶了扶自己的方框眼鏡開口道:
“所以,按照比賽的時間來看,我們需要準備至少三首曲子來參賽,當然,如果是止步於關西大會之前的話,只需要準備兩首曲子就可以了。”
“因此,現在只有還剩下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除去現在正在練習的兩首以外,還需要你們再練習一首新的曲譜……”
凱蓮拉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隻手從臺下高高地舉了起來。
凱蓮拉停下了話語,看向對方,點了點頭開口道:
“請說。”
一道細瘦的身形從人群中站了起來,雙手捧著懷裡金黃色的小號,身後的馬尾微微搖晃,緊接著開口道:
“請問,訓練時間的話,這樣好像根本不夠,因為老師您每次訓練的時候都會要求我們完整地將兩首曲目演練……”
玉景步美抬起頭,目光凝聚在上岡真那的身上,她自然是知道對方話語中的意思的。
時間完全不夠。
每次都要不斷重複地將之前的曲目熟練地演奏,甚至不止一遍,直到她大體滿意為止,說是滿意,但她還是會提出很多細微的問題。
而且訓練強度相比於之前也是增大了很多,就算是學習成績還算不錯的她,最近也開始感覺到吃力了。
更不要說吹奏部裡那些本來學習成績就算是一般的人,根本是除了上課的時間以外,沒有給學習留有空餘的時間。
一般來說,在日本如果不考慮未來上一個很好的大學,在學校裡學習壓力自然是比較小的,但壓力小並不意味著不用學習,起碼偏差值都要過平均線,否則的話,絕對會很難看。
更何況,青山中學本來就是一個以學習和升學率著稱的學校,對於部分人來說,社團的活動固然重要,但要是說徹底荒廢了學業,那絕對是不想的。
因此……
“嗯。”
凱蓮拉點了點頭,隨後眨著眼睛看向上岡真那道:
“所以,上岡同學,你想要說什麼?”
“我……”
手掌攥了起來,明明話語已經到了嘴邊,卻根本說不出口。
世界上是沒有捷徑一詞的,對於絕大部分的普通人來說,只有踏踏實實地努力才有可能抓住成功的尾巴,她自然不是什麼小孩子,知道目前自己社團的水平,想要穩穩地買進關西大賽,甚至邁進全國大賽,不進行這種高壓的訓練是不可能的。
她心裡自認為比誰都更想要拿金獎,這樣的話怎樣都說不出口……
垂下了頭,少女盯著架子的目光變得模湖了起來。
“如果是覺得我訓練時間安排有問題的話,你們自己投票決定就好,我都可以。”
摘下了眼鏡,放進眼鏡盒裡,凱蓮拉臉上沒有什麼不滿的表情,眼神平澹地看向一旁的土井瑞惠開口道:
“我沒有目標,我的要求只取決於你們的目標,一切,還是由你們自己來決定。”
“麻煩土井部長還請在這週日集訓之前將投票結果告訴我,我需要在下週確定下來曲目。”
“是,謝謝凱蓮拉老師。”
土井瑞惠站起身,對著凱蓮拉九十度鞠躬。
“不客氣。”
將檔案裝回進手提包裡,凱蓮拉臉上露出和煦的微笑,長髮掃過空氣,轉身走出了教室。
…………
“真那……你還好嗎?”
演奏教室裡的眾人漸漸散去,早坂由梨坐到了上岡真那的身邊,身體前屈,歪著頭想要看她低下頭臉上的模樣。
“唉。”
一聲嘆息聲在耳邊響起,早坂由梨預想中上岡真那哭泣的模樣並沒有出現,這讓她眼神中出現了幾分意外的神色。
“凱蓮拉老師還真是嚴厲呢……”
嘆了一口氣,上岡真那偏過頭,看向早坂由梨的臉有些無奈地說著。
“嗯……”
早坂由梨點了點頭,隨後眨著眼睛抿了抿嘴,猶豫著開口問道:
“真那的話,真的沒有事吧?”
“能有什麼事?”
上岡真那歪了歪頭,有些奇怪地問道。
“比如不會覺得委屈什麼的麼,明明也是覺得壓力很大的吧?”
“雖然說,壓力的確是很大,但是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只能這樣堅持下去了……”
抬起手,上岡真那開始收拾起了自己的樂器,以及譜子。
“嗯。”
早坂由梨應了一句,隨後眼睛便一直盯著她看,上岡真那對於別人投到自己身上的目光還是比較敏感的,所以幾秒鐘之後,便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有些奇怪地問道:
“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嗎?”
“沒有,只是覺得,真那好像成長了許多?”
“成長?”
“嗯,畢竟如果是以前的話,應該是早就已經開始哭鼻子了吧?”
“啊?你在說什麼啊,可惡……”
“哈哈”
拿起眼前的樂譜,上岡真那輕拍著早坂由梨的胳膊,兩個少女彼此之間開始了嬉鬧的動作。
‘嗡……’
一陣低沉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兩人的動作停了下來,同時轉過頭,向著聲源看去,土井瑞惠正抱著大號,用著綠寶石一般的眼眸盯著兩人:
“如果沒有事情的話,還是請儘早回家,當然,要是想著留下來一起訓練的話,我也很歡迎。”
土井瑞惠明明是微笑著,可早坂由梨卻是覺得她的表情有些黑暗。
兩人連忙站直了身體,九十度鞠躬致歉:
“私密馬森……”
“……”
快速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兩人走出了演奏教室。
一隻腿邁出了演奏教室,上岡真那發現土井瑞惠卻依舊盯著樂譜,手指不斷地在按鍵上跳動著。
真努力吶……
“話說,真那覺得她怎麼樣?”
來到走廊,向教室外走去,兩人的聲量終於放大了一些。
“什麼怎麼樣?”
“嗯……就是很嚴厲吧。”
雙手捧著裝著小號的箱子,早坂由梨想了想開口問道:
“除此之外呢,還有什麼感覺呢,不會覺得很過分嗎,比如說佔用我們休息的時間什麼的,課餘時間之類的。”
自從凱蓮拉成為吹奏部的顧問之後,她基本就是按照標準的演奏樂團的訓練方式來要求吹奏部的。
日常下午的社團活動訓練暫且不說,每個人不僅要像田徑部一樣來早訓,週六週日的時候甚至都要進行訓練,不是指一個上午或下午,而是一整天。
對於眾人來說,這完全就是魔鬼式的訓練,雖然會有休息的時間,但一天下來,手指都會感覺到疼痛,嘴巴也都吹麻了。
她自然是同意請假事情,但在這個集體氛圍的年紀,尤其是大家都將目標定在全國大賽上,從一開始留下來到現在的人,又有誰好意思拒絕呢,只能硬著頭皮開始魔鬼訓練。
不過雖說是如此,凱蓮拉倒也是會陪同,針對各聲部進行相對應的指導。
“其實還好吧。”
穿過長廊走到外面,上岡真那撥出了一口氣,眼神看向天邊落幕的霞光伸出手掌想要將其抓在手中:
“如果是為了全國大賽的話,為了金獎的話,又有什麼是不能的呢。”
“畢竟這個世界上,沒有捷徑,你說對吧由梨?”
雖然是反問句,早坂由梨卻發現她眼眸中滿是堅定的神色。
“嗯。”
手掌握成拳頭,上岡真那將天邊的那抹晚霞攥的緊緊的:
“我有種感覺,自己絕對會成功的,我們絕對會贏。”
“嗯,會贏的。”
早坂由梨點了點頭,她自然是清楚對方為什麼會有這樣大的自信,那是來自於不留餘地的努力之後,所凝聚出來的力量。
左手觸碰自己心口的位置,感受著自己心臟跳動的力量,她從未這樣相信過自己。
絕對會做到的,絕對……
“只不過,為什麼會有那麼變態的人啊?”
早坂由梨熱血澎湃的心情還沒來得及持續多久,上岡真那莫名其妙的吐嘈聲便又在耳邊響起。
“誒?真那說的是什麼?”
“還能說的是什麼,當然是那個人啊……”
咬著腮幫子,上岡真那眼神中出現了深深的疑惑:
“學習那麼好,口琴吹的也那麼好,簡直太過分了吧?而且聽說他好像還不止參加了一個社團……”
“呃,真那說的是白鳥簡述?”
“不然呢?還會有別人嗎?”
上岡真那眼神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友,繼續道:
“有的時候想想,還真是讓人感覺到難過啊,未免有些太不公平了的說,他還參加了劍道比賽對吧?我在網上看到了他比賽的影片,靜海驚雷什麼的……最關鍵的是,他竟然不需要學習,他保送了京都大學……”
“真那討厭他?”
“不是。”
被問到這個問題,上岡真那回答的很乾脆,甚至搖了搖頭,高馬尾在身後晃了晃:
“討厭倒是說不上,更多的是感激吧?”
“感激?”
“嗯,畢竟,如果有了他的話,進入關西大賽就更簡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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