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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許故就在爺爺的諄諄教導下長大,樹立正確的價值觀。
許安年雖然小,但也在爺爺和哥哥身上學到不少。
安逸的日子沒有持續多久,一向不著家的趙雅突然回了家,又去了爺爺家接回了許安年,爺爺縱使不同意,但是親媽看女兒實在沒辦法拒絕,許故不放心妹妹,也跟著回了家。
趙雅那段時間對許安年特別好,小許故心中警鈴大作,懵懂的安年不明白,以為媽媽是良心發現了,殊不知趙雅根本沒有良心。
許故苦笑了一聲,從頭到尾他都沒有抬頭,更不敢看林知的眼睛,他覺得自己是骯髒的。
林知靜靜的聽著他說,與許故相反的是,他從頭到尾目光就沒有從自卑的男生身上移開過。
許故閉了閉眼,繼續道:“後來,她哄騙安年,帶她走了。”
許故至今記得,小女孩目光炯炯,透著單純無知,懵懂的問趙雅:“媽媽,為什麼不帶哥哥走?”
可是帶哥哥走,就不好再結婚了。
帶走一個,好要鉅額撫養費供我消費啊。
趙雅噙起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以後媽媽帶你回來看哥哥,你要是不想分開,你就乖一點,明天媽媽來接哥哥好不好?”
許安年被唬住了,她點了點頭。
趙雅拉著小孩兒正要走,發現自己動不了,她低頭一看,小許故抱住了她的大腿。
趙雅覺得很是麻煩,但是做戲要做全套。
她微笑著問:“小故啊,媽媽還會再回來的,先帶妹妹走好不好?妹妹離不開媽媽的。”
小許故並不動容,只覺得眼前這個女人的紅唇瘮人。
“不好,我要許安年,留下。”小許故不撒手,語氣堅定而冷淡。
“妹妹離不開媽媽的。”
“安年也離不開我。”
趙雅的笑僵在臉上。
小許故對母親沒有絲毫的感情,他唯一愛的只有兩個人,爺爺和妹妹。
趙雅軟硬兼施,見不奏效,小許故還是那麼倔,她的耐心終於被耗光。
趙雅發了條資訊,門外的人強制拽走了許安年,安年嚇被嚇哭了,一邊掙扎一邊哭喊:“我不走……我要哥哥……哥——”
小許故鬆開趙雅,猛的向妹妹撲過去,想攔住拽走妹妹的男人。
男人一撈,把許安年從地上拎起來抱走。
趙雅推了小許故一把,把小孩子推倒在地,她甩甩手,踩著高跟鞋上了黑色的車。
小許故不顧疼痛爬了起來,他慌張的跑到門外,卻也無可奈何,留下的只有遠去的黑影和難聞的汽車尾氣。
小許故愣在原地,眼淚一顆一顆砸了下來,他有些崩潰,他不懂為什麼要和妹妹分開,也不知道趙雅能不能照顧好妹妹,妹妹才5歲啊。
可他卻忘了,他也才9歲。
這是第一次,許故掀開陳年舊事,把自己的曾經吐露出來,他依舊怯懦,因為面對的人,是自己暗戀許久的月光。
光,總是遙不可及的,不是嗎?
他深知自己的不堪,更不敢妄想救贖。
許故這次緩了很久,久到鼻子沒那麼酸,嗓音也變正常後,他才繼續說。
那天晚上,許北山應酬回來,看著糟糕的家裡,他扔了酒瓶,把小許故從二樓拎了出來,惡狠狠的問:“你媽為什麼不帶走你?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許北山笑的惡劣瘋狂,他拽住小許故的領子用力往地上一貫,小孩兒就被貫性甩在了地上,他瑟瑟發抖著,內心卻慶幸著——
“還好媽媽帶走的是妹妹,打我好了,妹妹要過的好一點。”
若是妹妹過的好,他願意一直捱揍。
許北山似是不解氣,他矮下身,緊盯著自己兒子的眼睛,笑的像個畜生,一刀一刀往兒子心口裡捅。
自己親兒子,當然知道捅在哪裡最疼。
“你媽不要你了!哈哈你媽都不要你了,沒人樂意要你。那個瘋女人……知道你媽為什麼會走嗎?因為我打她了……哈哈哈哈哈”
小許故一邊掙扎一邊破口大罵:“畜生。畜生!!”
許北山也不惱怒,把小許故往牆邊一甩,他站起身,慢悠悠的走到冰箱,拿了一瓶啤酒,他噁心了一下,覺得天璇地轉。
憋屈極了。
憋屈極了!
他晃晃悠悠的坐在沙發上,單手開了啤酒,彷彿是個有品味的生意人。
但說出的話卻噁心到了極致。
“不虧是我兒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和我長得真像啊,性格也夠烈。你知道那個婊.子罵你老子什麼嗎?她罵我虛偽,罵我家暴男,嘖嘖,你猜她下一句說的什麼?她說——”
“你生的雜種和你一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著許故絕望的眼神,許北山莫名有些快感,可能是怕孩子太小,聽不懂自己的意思,他殘忍的又道:
“就是說,你是下一個我。”
小許故再也忍不住,他站起身,踉踉蹌蹌的跑出了門,許北山也沒有追的意思,只是繼續喝著酒。
許故跑出來,身後的聲音卻依舊清晰:
“沒人要你,跑哪去?沒人要的小孩兒……啊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爭先恐後的奪眶而出。
許故在講述這段經歷是,出乎意料的是,他很平靜。
近乎殘忍的平靜。
甚至刪減了細節。
林知聽著,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許故在揭自己的傷疤,那些好的徹底的不徹底的都被他以各種方式扣開,露出裡面血淋淋的肉,供他觀看。
他的心臟一下下跳,每一下都在叫囂著疼痛。
好心疼,想擁抱這破碎的靈魂。
“後來呢?你去哪了?”林知聽見自己問。
“我去了爺爺家。”
那晚小許故怎麼都打不到車,司機都嫌他太小,小男孩兒苦苦哀求,換來的都是冰冷的背影。
他放棄了,他走回了爺爺家。
天亮了,小許故拖著疲憊的身子,帶著滿身的傷痕敲開爺爺的門。
……
“後來,我初中的時候爺爺死了,得病死的,臨走的時候讓我攥好每一份許北山給的錢,讓我接回我妹妹,如果她過的好就算了,過的不好,她只能靠我了。”
“後來……如你所見,我就這樣啦。”許故終於鼓起勇氣,抬頭看林知,他最怕的不只有厭惡。
還有……同情。
林知的眸子很亮,那是,希望嗎?許故想。
也許是吧。
“別同情我,行嗎。”許故再也維持不住面上的平靜,眼圈毫無徵兆的紅了。
“我不想被同情。”許故扭過頭,他覺得太丟人了。
“我沒同情你。”林知開口道。
我只是,太心疼你了。
這麼好的一個人,怎麼會這樣。
林知看著許故,也有些崩不住,他輕輕拉過許故,溫柔的抱住了他。
“不是你的錯。”林知手一下一下拍著許故的背,他不知道怎麼安慰人,只能把自己能想到的都試試。
“這都不是你的錯。”林知一遍一遍重複著。
許故從開始的怔愣,到後面的淚水決堤。
他失聲痛哭著,把下巴埋在林知的肩窩,悶聲道:“我不會家暴的……我不會出軌……”
林知拍著他,重複著,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