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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戰將女兒放進停在旅館旁邊巷子口的黑色轎車裡，發動車子去追前面的麵包車，崔鈺已經發瘋，失去理智了，一路狂飆，突然從右側飛奔過來一輛大貨車，崔鈺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嘣”兩車撞在一起，麵包車翻了幾下，最後底朝天，停下來了……
雲城醫院，曲戰焦急的在手術室外走來走去，不停的抓自己的頭髮，曲清歌雖然隱約感覺媽媽要離開自己了，但不哭不鬧，乖巧的，靜靜的看著手術室門上亮著的燈。
許久，門開了，曲戰連忙迎上去，著急的問道：“醫生，怎麼樣了？我愛人怎麼樣了？”
領頭的醫生摘下口罩，拍拍曲戰的肩頭，搖頭，“我們盡力了，節哀。”
曲戰搖晃著向後退了幾步，顫顫巍巍的蹲下，把頭埋進手心裡，小聲的哭了起來 ，曲清歌看著從手術室推出來，整個人蓋著白布的媽媽，飛跑過去，小手抓住醫用推車，淒厲的哭喊著：“媽媽，回來——，媽媽，你不要清歌了嗎？媽媽——”
一個小護士見了，忍不住也落淚了，將曲清歌圈在懷裡，“小妹妹，你媽媽是要你的，她……她只是去了另一個地方。”
曲清歌在她懷裡死勁的掙扎著，掙脫開她的束縛，跟著推車跑，“媽媽——回來——”
崔鈺被推進了太平間，曲清歌用小拳頭使勁的砸著冷冰冰的太平間的門，“開啟，不要把媽媽鎖在裡面。”
領頭的那個醫生沙啞著聲音說道：“通知殯儀館吧！”然後去拉住曲清歌的手，“小朋友，別傷了自己，你爸爸會心痛的。”
“好的，主任，”小護士回答著，開始電話通知殯儀館。
曲戰過來抱開女兒 ，曲清歌對父親一陣拳打腳踢，俯身在他的肩頭上，狠狠的咬下去 ，曲戰痛得臉也變了形 ：“快鬆開，歌兒，爸爸痛。”
曲清歌聞到嘴裡有血腥味 ，才鬆口。
深夜，曲戰推開女兒的房門，已經入睡的曲清歌臉上掛著淚水，不時抽噎幾下，嘴裡嘟囔著：“媽媽……回來……”
曲戰把女兒的手小心的從被窩裡拿出來，看著女兒白天砸門弄傷的手指，把帶來的瓶子旋開，仔細的跟女兒受傷的手塗藥，然後，在床邊坐著，靜靜的看著女兒，很久，很久，才起身回到自己房間，沒有開燈，點燃一根菸，坐在窗邊，冥思著，只有菸頭忽暗忽亮，一直到天亮。
半年後，杜麗在倆人酣戰後，窩在曲戰懷中，用手指輕戳曲戰裸露的胸膛，拋著媚眼，嬌滴滴的說道：“什麼時候娶我進門？”
曲戰抓住她不老實的手，心神盪漾，啞聲說道：“再等等，清歌的情緒還沒穩定，我不想刺激她。”
杜麗賭氣轉過身，背對著他，“還要等多久？我可等不了了，我現在出門，到處都是風言風語的。”
曲戰用鼻子蹭蹭杜麗潔白的脖頸，“行，我找人看看日子。”
杜麗露出得逞的笑容，翻身把潔白如藕節的雙臂攀上曲戰，在他臉上死勁的親了一口，“我就喜歡你說做就做的性子。”
曲戰翻身騎了上去，“好，現在就來‘說做就做’……”
杜麗挺身迎合著 ，嘴裡嬌喘著：“哇，你好壞哦——”
晏家村村口，甘明珠牽著已經四歲的兒子甘寒在路口張望，一些路過的大嬸好心的勸道：“明珠妹子啊，你又來等孩子他爹？半年前就寫信說要回來了，可現在大半年過去了，人影都看不到。快回去吧，別凍著孩子，雖說開了春，但天氣還是冷的。”
“是啊，要回來早就回來了。”
“我看啊，你男人掙了錢，早就把你娘倆忘了。”
“我聽說城裡男的掙了錢，就會被城裡的妖精勾引走了 ，那些妖精手段高明著呢。”
甘寒用力的吸了吸掛在鼻子下面的鼻涕，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周圍一張一合的嘴巴，好聒噪。
甘明珠低頭看著兒子，堅定的說道：“不會的，孩子他爹不會這樣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話語戛然而止，因為臉上被丟來的一團泥土留下汙漬，小甘寒怒氣衝衝的說道：“不要再說了，我媽媽晚上又要哭了。”
幾人搖搖頭，嘴裡嘟囔著，離開了。
第二天，甘明珠把家裡的牲口便宜賣掉了，整理好行裝，義無反顧的帶著兒子去雲城找丈夫去了。
領證辦席後，杜麗帶著兒子住進了曲家，曲戰喜上眉梢的對女兒說道：“清歌，以後你就別再喊杜阿姨了，就喊媽媽吧。”杜麗裝出一副很高興，十分想和曲清歌拉近距離的樣子，俯身說道：“清歌，叫媽媽。”
曲清歌用手指著杜麗，大聲嚷道：“狐狸精，狐狸精，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杜麗臉上的笑僵住了，尬得不行。
曲清歌又指著旁邊的千山，“小狐狸精，小狐狸精。”
曲戰一巴掌拍在曲清歌的臉上，“瞎說什麼呢？胡鬧！”
杜麗假惺惺的拉著曲戰，說道：“別打孩子呀，這麼小，打壞了怎麼辦？”
曲戰怒氣未減，“不成體統。”
曲清歌揉著被打痛的臉頰，倔強的昂起頭，把眼淚逼回去，大聲的說道：“我恨你們。”然後跑進自己的房間，“咚”，把門關上，倒在床上，嚶嚶的哭起來，“媽媽，我好想你……嗚嗚嗚——”
千山回到自己的房間，從書包裡拿出一張棒棒糖的包裝紙，仔細的嗅了嗅，彷彿又看到了曲清歌遞給他棒棒糖時的那張笑臉，“小狐狸精？”千山喃喃細語，“我不是小狐狸精，我不想當狐狸精！”
從此，曲家上演著世界級別的戰爭。“啊——！”一聲鬼哭狼嚎般的尖叫從洗手間傳來，曲戰衝進去，“怎麼了？老婆。”“辣！辣！”
“辣？什麼辣？”
“我的潤膚水裡被人加了辣椒水。啊啊，我的眼睛……”
“老婆，閉上眼睛，我去給你端清水來。”
“快，快點！”
躲在房間裡，把耳朵貼在牆壁上的曲清歌，笑了，滿意的拍拍小手，坐上小凳子，搖晃著小腦袋，吮著棒棒糖，哼著小曲兒：“村裡有個姑娘叫小芳，長的好看又善良，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辮子粗又長……”
另一間屋子裡的千山，聽見母親的嚎叫聲，搖搖頭，淡定的用膠水和透明膠布補著被曲清歌“不小心”撕爛的作業本和教科書……
幾天後，出門前，杜麗把手伸進皮包裡，檢視鑰匙是否在包裡面，突然摸到一個毛絨絨的東西，她好奇的拿出來一看：是一隻死耗子 ！！
杜麗像觸電一樣，把死耗子丟得老遠，“啊……啊……”整棟樓的人都聽見了這悽慘的叫聲，毛骨悚然的。
穿戴整齊的曲戰渾身汗毛豎起，“又，又怎麼了？”
杜麗不顧形象的，垂足頓胸道：“瘋了，我快要被逼瘋了。”
杜麗使勁的捶打著曲戰，曲戰抓住她的手，冷聲道，“今天是我的貿易公司開張的第一天，別把我的西裝弄亂了，形象很重要。”
杜麗披頭散髮的，看著曲戰，哀嚎著，“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曲清歌“咯咯——”笑彎了腰，曲戰惡狠狠的指著她，“小蹄子，等著我回來收拾你。”說完，夾著公文包匆忙的出門了。
杜麗揚起手，曲清歌收住笑，兩眼看著著她，冷冷的說道：“你這巴掌落下來，以後你口袋裡就不只是老鼠這麼簡單。”
杜麗還真被嚇住了，氣洶洶的去洗手間重新洗漱，半路上因為腳軟摔了好幾次，曲清歌雙手抱胸，罵道，“狐狸精——”
千山總覺得今天的校服有一股怪怪的氣味 ，抬起胳膊，使勁的嗅了嗅 ：好濃的一股尿味，一定是被某人塞進馬桶裡了。千山無奈的搖搖頭，安靜的回房間換下校服，穿著運動服上學去了。
不出意外的，千山因為沒穿校服被罰站了，放學後，被留下來，負責打掃廁所。天快黑了，才飢腸轆轆回到家，曲清歌站在客廳裡 ，挑釁的看著他，千山從她身邊走過的時候，曲清歌嫌棄的捂住鼻子：“好臭，你掉廁所了？”
千山繞開她，一聲不吭的回房間了。經過曲清歌的房間時，看見地上有一張畫紙，他撿起來，開啟一看，是曲清歌畫的！他悄悄的把畫揣進口袋裡，關上房門，開啟那張畫：是一個孤獨的女孩坐在地上，仰望著星空……旁邊寫著，“媽媽，你在天上嗎？”
千山拿出筆，在女孩的旁邊畫了一個小男孩陪著她，一起看星光燦爛……
千山把畫摺好，小心的把畫放進文具盒下面專放卡片的夾層裡，想想，又不放心，重新把畫拿出來，環顧四周，忙碌了好一陣子，最後把畫藏在牆上自己的一張獎狀後面，才如釋重負的安心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