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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初長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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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緒祖上經商,家境殷實,從小未受過什麼磋磨,讀書也用功,年紀輕輕就考中舉人做了朝中的司禮官,大哥莊晟承了家業,二人一文一商俱有所成,是旁人眼裡頂好的家世人才,後又娶了妻子宋氏,夫妻錦瑟和鳴相敬如賓,感情好的如漆似膠。

雲開的爹爹莊緒生平愛好吃糖和做筆兩樣,糖是蜜酥閣的松子糖,甜而不膩,入口生香;筆都是親手所制,選了最好的狼毫玉杆,精雕細琢,做好的筆掛了一面牆,時常見人便炫耀一下,興之所至,還硬塞別人幾枝!

莊緒的夫人宋氏是制燈世家之女,家中常年給宮中供應御製宮燈!宋氏性情溫和,十分美貌,制燈手藝極好,她手下出的燈精美細緻一燈難求,時不時還自已做些新鮮花樣,早些年的一盞荷花宮燈,還拿了上元節燈會的頭籌,引得人人稱讚!

夫妻二人錦瑟和鳴,又都是隨性通透的人,教育孩子並不十分嚴苛,家裡上下寵愛,加上生來衣食無憂平安順遂,雲開逐漸養成了活潑通透的性子,平日裡雖時不時就受傷掛彩,也不耽誤她玩鬧。自四歲開蒙起,母親就手把手的教百家姓千字文,想著打了基礎,進學也就不會太差被先生責罵!日日背誦,雲開倒是七七八八的也記下許多,只是一手字,練得雞飛狗跳甚是拿不出手,時常被爹爹嘲笑是鬼畫符,還讓她每日勤加練字。

初夏陽光明媚,還不十分熱,院裡月季藤蘭悄悄的開放,隨著微風送出清淺的香氣,廊下襬了案幾茶點,雲開正愁眉苦臉的坐著練字,籠裡的八哥上竄下跳嘰嘰喳喳,莊緒適逢休沐,手持戒尺雙手抱胸,翹著個二郎腿,雙目炯炯有神的盯著女兒,不時敲敲桌子出言相脅,“若今日不好好練習,晚飯便沒得吃!”

隔一會兒又滿目柔情的看看妻子,宋氏在一旁制一盞燈,拿著銼刀的手纖細修長,仔細打磨著竹條,額邊一縷頭髮散落,頷首低眉,長睫彎彎,恬靜美好的像一幅畫卷。莊緒看著妻子,越看越好看,忍不住拍馬屁。“夫人你今日甚是貌美呢,叫為夫十分喜歡!”

宋氏看他一眼,知道他在逗自已,笑得眉眼彎彎,十分應景的回道“相公我覺得你今日也分外英俊,為妻我也十分喜歡呢!”

一旁的雲開捏著筆皺著小臉看著爹孃,嗤之以鼻!

精緻的穗子打了吉祥結垂在燈下,莊緒提筆在燈上細細繪了花鳥枝葉,又提了雲開的名字,這燈是孃親做給她的禮物,年年都有一兩盞,是旁人都沒有的!好不容易練完字,雲開就盼著天色早些黑,晚間點了燈,她提了到處跑,照一照院裡的花草,又去照一照屋裡打瞌睡的小白貓,十分開心!只是跑的太歡,不小心便摔傷了腿休養了多日。

五歲,雲開被宋氏逼著學了針線。莊家雖不是頂富裕的家族,但是女兒家要學的針織女紅琴棋書畫必然是少不了的。小小的人兒,坐在繡繃前,小心翼翼的捏著繡花針跟著母親一針一線的學,畫眉姐姐將針線穿好給她,不出半刻,線必然結在一起,雙手每每被扎就哭的聲淚俱下,母親也不安慰,只在一旁靜靜的等她哭過又繼續教。學了半年,宋氏飛針走線繡出一隻牡丹,雲開才能扎出一片七扭八歪的葉子!如此每日不僅要練字背書,還要繡上半個時辰,嚴重壓縮了玩耍的時間,雲開對此十分不滿,宋氏十分羨慕隔壁劉侍郎家的女兒,人家才六歲,琴棋書畫樣樣學的有模有樣的,再看看自家閨女四體不勤,六藝不精,暗自咬牙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但是莊緒對此不以為然,他只想自家姑娘過的開心,有時回了家脫了官服冠帶,就偷偷帶女兒去街上看花燈,鄴京的主街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各色的攤子上有許多新奇玩意兒,一大一小玩的不亦樂乎,回家的時候還不忘給孃親捎個小玩意兒,不免總被宋氏說道!

六歲,莊緒送了雲開入學,大祁重文,早些年舉國推崇開辦學堂,泗方書院建院最早,是京都出名的書院。年滿六歲的稚子都要入學識字,資質優良可去國苑讀書,走科舉之途!莊緒同泗方書院的衛夫子頗有些交情。衛夫子其人,年輕之際素有才名,考中三甲進士,做了兩年京官,不知為何得罪了天子丟了官,後經人舉薦入了學院,他為人脾氣古怪,教書育人卻有一套法子,培養了許多得意門生,故而名聲在外,桃李滿地,也因了他名聲好許多官眷送了子女請他教學,莊緒仰慕衛夫子的才華,時長與他把酒言歡,二人以兄弟相稱!特意向他求了一道試帖,讓雲開入院試試一試。

院試那日雲開打扮的十分精神,一早爹爹帶著她給夫子像上了香。娘給雲開戴了新的絨花,還做了個漂亮的書袋,爹爹送了紫毫筆,大伯伯送了硯臺,祖母送了徽墨,俱都是很好的禮物,唯獨哥哥莊子陵自園中抓了一隻毛毛蟲,趁她不注意丟在了她的身上,綠油油的大蟲子在她的肩上扭的十分妖嬈,雲開扭頭看到蟲子萬分驚恐,不曾進學堂就先被蟲子嚇的哇哇大哭。這邊雲開哭的撕心裂肺,另一邊莊子陵被爹爹拖過去一頓暴打頓時也哭嚎起來,兩人一個比一個哭的悽慘,家裡一時雞飛狗跳。

莊子陵早雲開一年入學,已學的有模有樣,跟著夫子學了許多大道理,常在妹妹面前顯擺,如今妹妹也要進學,爹孃提前交代在學裡要護著妹妹,他卻不以為然,非要氣一氣這個小哭包,遂日日的來招惹她,惹得雲開看到他就咬牙切齒。

年月漸長,院裡的鳳仙花開過一茬又一茬,桃樹綿密的枝葉裡藏了毛茸茸的小桃子,菟絲草纏綿的倚著灌木,花架上的葡萄藤投下一片陰影,雲開也一點點長大,從懵懂無知的幼童長成了活潑開朗的小姑娘,小小的雲開覺得日子總是開心的,好像會一直這麼過下去,可惜從沒有人告訴她,世上有許多事情,向來都是不能遂人心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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