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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啦!”
朝霞把江堤鍍上一溜淡淡的光輝,江堤上的楊樹在風中搖曳著,送來絲絲清涼。
王朗和秦宇站在江堤高處,舉起雙手歡呼,十幾天的勞累恍如隔世,看著不遠處的小鎮心情格外愉快,兜裡雖然只有幾十塊錢,感覺就像個大款,今天一定要好好消費一把。
“你們今天去哪?”身後響起陳曉玲的聲音,姑娘一身小碎花衣衫,從後面慢慢趕過來。
“陳大小姐,你怎麼來啦?”秦宇調侃地笑了笑。
“我怎麼就不能來,這裡的路又不是你家的。”陳曉玲噘了噘嘴,滿臉不屑:“這裡我來去無數次了,採購日用品三天一次,閉著眼也能走到前面的小鎮。”
“是嗎?那你就閉著眼走走看。”秦宇針鋒相對地回了一句,
“你……”陳曉玲氣得跺了一下腳,搶先向前走去,秦宇在她身後大聲笑起來。
兩個人和陳曉玲嚴格說並沒有什麼恩怨和過節,相互鬥嘴已經變成一種習慣了,在枯燥的生活環境裡,年輕男女的鬥氣無疑也是一種樂趣。
店鋪需要招牌。但一些小鎮上的店鋪不需要,劉圩鎮的平家早點鋪就沒有,門口熱氣騰騰的包子就是招牌。
平家的包子在遠近幾個小鎮是大有名氣,入口鬆軟,餡料味美,回味久遠,據說平家祖上是從皇宮裡的御廚學來的,真假不論,但來去的客人提起平家都是豎大拇指。
王朗和秦宇站在早點鋪門口,張望了一下,裡面客滿,來去的客人中間,不時露出柳蘇敏忙碌的身影,腳步匆匆,不太長的辮子晃來晃去。
王朗不由自主想起柳蘇敏在車上被欺負時膽怯無助的樣子,心中泛起一陣溫暖,拉了一下秦宇:“我們等會再來看看柳蘇敏,先給她買雙鞋子,你看她,腳上還是那雙布鞋。”
“好,我們再幫她買點衣服。”秦宇點了點頭。
患難見真情,一路走來,無形中他們對柳蘇敏產生異樣的感情。
許多時候,人們需要透過關心別人來獲取一種溫暖。
小鎮像樣的服裝店只有兩家,在街道相對。
王朗和秦宇走進街道東邊一家,店鋪不大,擠滿了花花綠綠的衣服,兩個人感到眼花繚亂,愣了一下。一位瘦高個女人走過來:“兩位買什麼衣服?”
“我們……”王朗的目光在兩邊溜著,買女人的衣服是第一遭,進來才發覺不知如何開口。
“給小媳婦買的吧。”瘦高個女人三十歲,一臉理解的笑容,伸手指了指:“看這幾件,小姑娘穿起來漂亮又精神。就拿這套來說,紅綠相間,俗話說紅配綠配不足,是我們這裡賣得最多的,今年流行。”
“我看這個可以。”秦宇也沒什麼主張,在瘦高個女人超過一流播音員速度的轟炸下有點頭暈,聲音很勉強。
“看什麼呢?”兩個人正商量,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陳曉玲從裡面換衣服的小房間走出來,臉上帶著微笑,身上換了件水紅色外套,多了幾分嫵媚。
“你怎麼在這裡?”王朗上下打量陳曉玲,這姑娘打扮起來還不錯,除了面板有點暗,算是個美女。
“這裡都是女人服裝,我不來這裡到哪裡。”陳曉玲瞪了瞪眼,伸手把王朗拉到一旁,壓低聲音:“你們不僅偷看洗澡,還喜歡女人服裝,不會這麼變態吧?”
“這他麼哪跟哪。”王朗氣得翻了個白眼:“我有個女朋友,一個人在包子鋪打工,好久沒見,打算給她買點衣服。”
“真的?”
陳曉玲大眼睛轉動,骨碌骨碌。
“騙你是王八。”
“別,王八可不是個好比喻。”
陳曉玲似乎想到了什麼,俏臉一紅,轉身面對那位老闆娘:“老闆娘,我就要身上這件。”
“十五。”老闆娘很麻利地拿出一個手提紙袋,把陳曉玲剛剛換下的衣服裝好。
“你說的那姑娘身材怎麼樣?”
陳曉玲付完錢,轉身問王朗,王朗想了想:“和你差不多。”
胸沒你挺。
心中又補充了一句。
“這兩件,另外打包。”
陳曉玲指了指一件小碎花,和一件紫色帶條紋的。
“好嘞。”老闆娘臉上笑開了花,麻利地又把那兩件裝進手提袋。
“陳姑娘好眼光,這是新款最時尚的。”老闆娘嘴裡每一件都是最好,臉上掛著笑,顯得和陳曉玲很熟,一副童叟不欺的樣子:“三十五塊。”
“這麼貴?”王朗意外地嘀咕一聲,瞄了一眼陳曉玲,害怕姑娘說自已小氣,很心疼地掏出兜裡僅有的五十元錢。
剛要遞過去,陳曉玲一把按住他的手,對老闆娘笑了笑:‘這價錢是不是太高了,這兩位是在我家幹活的,辛苦十幾天的工錢不夠一身衣服,顯得我家太摳了吧。。”
“瞧你說的,那是兩碼事。”老闆娘麻利地把衣服裝好,爽快地笑了笑:“既然陳姑娘開口,我也不能太死板,三十二。”
“二十。”陳曉玲砍價砍得王朗直瞪眼,一半還多。
“三十,不能再少了。”老闆娘咬了咬牙。
“二十一。”陳曉玲面色不變,語氣平穩。
“二十五,最低價,我已經虧本了。”老闆娘一臉痛苦的樣子,就像割了她的一塊肉。
“二十一。”陳曉玲語氣不容置疑。
“不行。”老闆娘的語氣也是很乾脆,沒有商量餘地。
王朗覺得還價已經可以了,抓著錢的手動了動,還沒有向前伸,陳曉玲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不容分說拉著就走:‘走吧,我們到別的地方看看。”
“好啦,二十一就二十一,今天就衝著陳姑娘常來的份子上,虧本一次。”老闆娘苦著臉,就像被刨了祖墳。
交錢,拿上衣服離開服裝店。王朗對陳曉玲佩服得五體投地,小姑娘一下子高大起來:“陳姑娘,你真有兩下子。”
“是你們經驗不足。”陳曉玲毫無喜悅,反而有點惆悵:“你們不知道做生意的爾虞我詐,,我們家沙子的生意都是我一手談出去的,這點小技巧我還是可以。”
“不管怎麼說今天多虧了你。”王朗很誠懇地看著陳曉玲:‘我們還想麻煩你幫忙買一雙鞋。”
陳曉玲停下腳步,看了看王朗:“好吧,好人做到底,再幫你們一次。”
鞋店離服裝店不遠,很快就到了,剛要進門,街道上響起一陣摩托車的轟鳴聲,幾個人停下腳步,回過頭。
一輛高大威武的摩托車呼嘯而來,到了近前慢慢放緩速度。
在轎車不盛行的年代,進口摩托車就是身份的象徵。
駕駛的人沒戴頭盔,頭髮被風吹得向後反捲,下巴微揚,流露出一種優越感。
身材很高,坐在摩托車上看起來就給人一種沉悶的壓抑感,王朗和秦宇不約而同地低下頭,身體向後縮了縮。
他們當然不是被那種傲氣壓倒,而是這個人他們認識,雖然只是一面之緣卻刻骨銘心,就是那天讓秦宇受到胯下之辱的高個子保鏢。
“我們進去吧。”王朗拉了一下陳曉玲,打算進鞋店躲避一下。
就在這時候,那輛摩托車靠近過來,高個子保鏢大聲叫了一句:“陳曉玲,等一下。”
冤家路窄,哪壺不開提哪壺,屋漏偏逢連綿雨……
王朗把所有倒黴的詞句都想光了,也難以形容眼前倒黴的心情,那輛摩托車居然在他們身邊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