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轎車沿著公路，向前緩緩行駛，陳曉玲閉著眼，睫毛微微顫動。
許久，長出一口氣，眼睛微微睜開，眼神空洞。
“曉玲姐，我們有錢了，乾脆遠走高飛，自由自在。”
李倩神情歡快，她是被人拐賣，陳曉玲無意中救下來的，知恩圖報的好姐妹。
江邊的設局並不高明，很容易被察覺，亂棍打死，李倩卻毫不猶豫配合陳曉玲。
“哪來的自由。”陳曉玲嘆口氣：“別忘了，邱瑞全力支援我，調動各種資源人脈，是有條件的。”
“難道你真的要嫁給他。”李倩柳眉微皺：“他確實在你落難時候收留了你，可你也為他公司付出很多，可以說，短短几個月，把他資產擴大一倍，結婚，他歲數大了點，結婚證，玩笑而已。”
“我原來以為是個玩笑，敷衍他一下，幫我報仇。”陳曉玲臉上憂鬱：“可陸伊曼提醒了我，我如果不履行婚約，邱瑞可以揭露我騙局，把我送入大牢。”
“那個陸伊曼是什麼人，怎麼把我們底細調查得一清二楚。”
“我總覺得她不簡單，在她面前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在王朗這一點，我輸了。”陳曉玲再次閉上眼：“有她在，王朗我更放心。”
在陸伊曼那種運籌帷幄的強大氣場下，陳曉玲甘拜下風，連掙扎的想法都沒有。
轎車越過五堤鎮，停在蘇北沙石站門前，大門口圍著很多人，在大聲交談，都是站上的工人。
李倩探頭，大聲問：“怎麼回事？”
“倩姐。”一位小年輕跑過來，一臉殷勤：“邱老闆出事了，昨天喝酒多了，車禍，人沒了。“
沒了！
陳曉玲和李倩同時一愣，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陳曉玲低聲說道：“去他家看看吧，緣分一場，沒想到就這樣結束了。”
婚約什麼的，用不著考慮了。
解脫了，陳曉玲卻感覺開心不起來。
邱瑞家住在不遠處一個鎮子上，很大的院子，三層小洋樓，是當地第一批富起來的典型。
院內外賓客來來往往，都低著頭。
嗩吶聲滴滴答答，異常悽慘。
李倩和陳曉玲走到冰棺前，深深鞠躬，陳曉玲眼眶有點發熱。
自已落魄路過揚州，遇上邱瑞，就跟著他打拼，對自已很照顧，也算有感情的。
眨眼間天人永隔。
院子裡一陣吵嚷聲，亂成一團，陳曉玲下意識過去觀看。
是邱瑞老婆，管豔，嚴格說是前妻，揮舞著手臂：“憑什麼不讓我進門，秋瑞和我一起白手起家，他忘恩負義不要我，但我不能無情，還是要最後送他一程。”
“得了吧。”邱瑞弟弟毫不客氣地吼道：“你用大哥的錢，在外面包養小白臉，還有臉說大哥忘恩負義。”
“保養小白臉怎麼啦。”管豔一點不示弱：“那是你哥同意的，他生不出孩子，讓我給他留個後。”
“不要臉，閉嘴。”
邱家的人一起大喝，人都死了，還潑髒水，邱瑞幾個堂兄弟都攥緊了拳頭。
幾個人走進來，西裝革履，領頭的近視眼鏡，文質彬彬：“我是邱老闆有關係往來的劉律師，根據他生前合約，處理他一切善後事宜。”
“劉律師，秋瑞有沒有遺囑，家產歸誰。”
管豔立即原形畢露，盯著劉律師，毫不掩飾自已的貪婪。
“邱瑞正值壯年，意外去世，沒來得及留遺囑。”劉律師開啟手中一個資料夾：“不過，按照法律，他的繼承人第一是孩子，第二是配偶。”
“他沒孩子，我是他老婆。”
管豔狂笑起來，一大筆家產，以後就是自已的了。
“你叫什麼名字？”劉律師隨口問。
“管豔。”
“對不起，邱瑞現在法定妻子，叫陳曉玲，不久前剛領的結婚證。”
現場一下子愣住了，目光都轉向陳曉玲，陳曉玲自已都有點懵。
邱瑞想要用婚姻套住自已，沒想到套來一筆橫財。
“不可能。”管豔就像被踩了尾巴的毛，尖聲叫著：“陳曉玲就是個打工，雖然是副站長，她和邱瑞屁關係都沒有，也沒睡過，老孃和秋瑞睡了半輩子，憑什麼遺產歸這個臭女人。”
“不好意思，法律依靠證據，而不是你睡多久。”
劉律師合上資料夾，有點譏諷地看著管豔：“你再無理取鬧，邱家可以報警。”
“臭婊子，一定是你搞的鬼。”
管豔狗急跳牆，尖聲吼叫著，衝向陳曉玲。
院子裡很多人，卻沒人阻攔，邱家的人甚至讓開道。
他們也很意外，原以為邱瑞離婚，無兒無女，家產就是邱家的。
沒想到背地裡秋瑞和陳曉玲拿了結婚證，空歡喜一場。
有點巴不得管豔和陳曉玲兩敗俱傷。
管豔也是窮苦出身，身材比陳曉玲壯實，轉眼就衝到陳曉玲面前，伸手掐向陳曉玲的喉嚨。
李倩忽然上前一步，抓住管豔的手腕，一個背摔，管豔被摔倒在地，死狗一樣趴著。
李倩動作不停，一腳踩在管豔的手掌上，用力碾動，管豔發出一聲慘叫，手掌血肉模糊。
“誰敢再動一下曉玲姐，這就是下場。”
李倩就像一隻小老虎，掃視全場：“我申明一下，曉玲姐應得的，誰他麼也別想搶，我這條命是曉玲姐撿來的，隨時都能還給她。”
三天後，墓地。
秋瑞的墓碑前，陳曉玲點燃一堆紙錢，看著紅紅的火苗，然後掏出結婚證，扔了進去。
陽光下，陳曉玲的臉頰露出淡淡優思。
一瞬間，成熟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