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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艙內光線很暗,一張不大的方桌上,胡亂擺放著碗碟,菜餚已經所剩無幾,桌上散亂著骨頭。
幾個空酒瓶,扔在腳下。
幾位漢子看著水鬼一樣的王朗和秦宇,呆呆發愣。
“我的意思,明白了沒有。”
直到秦宇大聲問了一句,一群人才如夢方醒,活動起來。
“老大,來生意了。”
一位年輕人大聲叫喊,旁邊一個簾子隔著的角落,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你他麼是不是喝迷糊了,這深更半夜下著雨,哪來的生意。”
語氣抱怨不情願,但還是走了出來,出乎意料的是,被稱為老大的,竟然是一位二十幾歲的姑娘。
不過,身體壯實,臉型也寬,頭髮梳了個馬尾辮,辮梢亂糟糟,還真像個老大。
“你們……”
看到王朗和秦宇,姑娘愣了一下,一臉驚訝。
“我叫秦宇,急需黃沙,可以簽訂合同。”
秦宇只好再次耐心解釋一遍,語氣加速。
“秦經理,久仰久仰,我叫於大錘。”姑娘臉上瞬間露出燦爛的笑,然後對其他人吼道:“愣著幹什麼,還不快點請秦經理兩人坐下,喝點酒熱熱身子,再準備點薑湯。”
“這他媽鬼天氣。”
於大錘罵了一句,給王朗和秦宇倒上白酒,就快速說道:“秦經理,我知道你,你在劉圩鎮那邊,據說收購黃沙憑質量,童叟無欺,還不要回扣,早就聽朋友說起,我還說我們點背,沒遇到你這樣的好經理。”
原來她說的久仰,還真不是客氣,這讓秦宇開心之餘有點尷尬,自已這個好經理,現在被那些人背叛了。
“於姑娘,我叫王朗,秦宇的朋友,我們為黃沙來的。”王朗緩解一下秦宇的尷尬,直視著於大錘:“不知道你們可不可以提供,能有多少。”
“足夠你們工地,最近採的都在堆著呢。”於大錘很豪氣地一揮手:“放心,你們這大雨天過來,一定遇到難處了,我也不會就地起價,還是平時價格。”
“謝謝,謝謝。”
秦宇露出微笑,有點感激涕零。
找不到黃沙,明天就面臨停工,損失難以估量。
現在,懸著的心終於落下,長長鬆一口氣,端起酒杯:“於姑娘,我敬你。”
“不用客氣,誰不會遇到點難處呢。”
於大錘大聲笑起來,笑得有種男人的爽朗。
王朗倒是可以理解,一位姑娘被大夥稱為老大,肯定不簡單,至少不會像一般姑娘那樣嬌柔。
“明天一早,我就讓車隊過來,順便籤合同。”
秦宇也很乾脆,一拍即合。
“老大,周村那邊……”一位中年人靠近於大錘,欲言又止。
“小問題。”於大錘一揮手,看著秦宇:“你們工地很多工人吧。”
“當然,幾百號。”
“那就沒問題,裝沙時候,隨車多帶幾個人,會有點小麻煩。”
“怎麼個意思,黃沙不是你們的嗎?”
秦宇有點懵,這是做生意,不是搶劫,帶人幹什麼。
“實話跟你說。”旁邊一位歲數大一點的插話:“我們這偏僻,黃沙依靠外地車輛運走,一條道,必須經過周家村,最近村裡有個傢伙在市裡武館學武回來,組織了一幫人,不讓我們黃沙運出去,堆積太多,都停止採沙了。”
難怪他們的黃沙足夠多,原來被人家堵在場地了,銷不出去。
王朗迅速掃視一眼:“這種地頭蛇,應該有他們的要求吧,求財?給他們一點就行,他們也不會太過分,沒了你們也斷了他們財路。”
開放初期,打工賺錢的人很多,但也有大量小混混之流,收點保護費,敲詐點錢財。
“不行,他們要求太過份,貪得無厭。”於大錘粗暴地打斷王朗:“那傢伙武術還可以,老孃我單挑打不過。”
“打群架也不行啊。”旁邊一位老人插言,搖了搖頭:“他們人多勢大,惹不起。”
出門在外求財,許多時候也要有手段,一幫人團結,形成各種四川幫,湖南幫等。
逼急了也會拼命。
老人認慫,說明真的不敢惹。
不過,老人的表情很平靜,不是應該憤怒嗎?
“王朗,我們先把麻煩解決了。”
王朗還在思索,秦宇已經拉住他的胳膊,語氣急切:“明天黃沙必須到位,一個武館出來的混混,三腳貓而已,你行的。”
“好,我去和他們談談。”
王朗輕輕拍了拍秦宇的手,笑著安慰。
秦宇的心情王朗瞭解,一個窮小子,在工地上幹出點成績,想在夏秋墨面前證明自已。
不靠女人活得風光,堂堂正正迎娶平小萍。
他一步不能錯,也輸不起。
而王朗是他唯一兄弟,依靠。
“我和你們一起去。”
於大錘站起身,氣勢洶洶。
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了,風呼呼吹,天地一片黑沉沉。
王朗和秦宇打著手電,於大錘帶著兩個人緊跟著。
道路泥濘,深一腳淺一腳,好在村子離得不遠,很快就趕到。
“那傢伙就住在這。”
於大錘的手電照在村頭一個小院門牌上,上面歪歪扭扭寫著,周巨人武館。
小院在夜晚都看得出破落,院門是對開木板門,也是老舊斑駁。
看這規模……
王朗迅速思索,這也也不怎麼樣,周巨人,這名字也老土,估計也就是個子高嚇唬人,傻大個。
先禮後兵,對方也未必懂,那就乾脆點,先聲奪人。
王朗靠近院門,側身,抬腿,嘭,踹在木門上。
咔嚓,噗通。
不僅僅木門栓斷裂,半邊木門也被踹得倒下。
除了王朗腿上力道訓練沒白費,夠猛,還有就是這門也確實老舊不堪。
幾個人大步進入,院子倒是很寬敞,青磚鋪地,三間正房,兩間靠牆搭建的臨時住處。
聽到動靜,院子裡的燈立即亮起,緊接著,兩邊住處和堂屋的門同時開啟,湧出七八個年輕人,分排站立。
然後,一個年輕人從後面走出來,練功服,扎著腰帶,抬頭挺胸。
很有氣勢,只是……個頭比較矮,比王朗至少低一個頭。
“你是周巨人?”
王朗和秦宇瞪大眼,異口同聲,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