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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
上午,陽光照在江灘上,有點晃眼,陳曉玲跪在地面上,哭得撕心裂肺。
面前,是她老爹陳華屍體,用白布蓋著。
四周圍了很多人,馬明陽帶著幾位警署的人封鎖了現場。
法醫檢查後,有車過來把陳華拖走。
陳曉玲已經沒了力氣,秦宇和王朗架著她,陸伊曼在一旁安慰。
下午,陳華就剩下一捧骨灰,用紅布包裹著,被陳曉玲抱在懷中。
水上警署給的結果是,夜裡風大,陳華的船出了意外,和別人撞在一起。
那一次事件,轟動平江市,毀了三條船,一死七傷。
船沒了,銀行貸款還在,還有欠其他船上老闆的錢,足有十幾萬。
那些人一直跟著陳曉玲,最後陳曉玲跪下給他們磕了頭:“各位放心,我陳曉玲做牛做馬,一定會還錢,我把老爹骨灰送回家,馬上回來。”
那些人才散去。
“我和你一起還。”
夜晚,小院裡房間內,王朗心疼地摟著陳曉玲。
堅強的姑娘,一天之間就明顯消瘦,眼睛變得更大。
“謝謝。”
陳曉玲依偎在王朗懷裡,聲音輕得就像剛出生的小貓。
兩個人靜靜坐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陳曉玲帶著骨灰,離開了劉圩鎮,搭乘一輛拖拉機,沿著江邊去揚州,然後坐船回老家武漢。
揚州渡口,陳曉玲剛坐下吃碗麵,一位中年人走過來:“小玲。”
“秋叔。”
陳曉玲抬頭,認識,秋瑞,開車跑黃沙生意的,有過來往。
“你爹的事,我聽說了,節哀順變。”
“訊息傳得這麼快?”
陳曉玲有點驚訝,事情剛過一兩天,揚州這邊怎麼知道。
“有個劉圩鎮做生意的路過,聽說你爹事情很多蹊蹺。”秋瑞皺了皺眉:“大半夜的, 一個人開船出江。”
“可能喝多了,我爹好酒。”
“是不是喝多了暫且不說。”秋瑞擺了擺手:“可我聽說,那晚許多采砂船阻攔,你爹是衝撞在一起,才船毀人亡。”
陳曉玲眼中寒光一閃:“我爹欠錢,他們也不至於這樣吧?”
“那些錢,你還要還嗎?”
“當然要還。”陳曉玲攥了攥拳頭:“但我爹也不能白死。”
“接下來你要做什麼?”
“我不知道。”
“我開了個沙石站,你挺有才,瞭解行情還會談生意,跟我去怎麼樣。”
“行。”
陳曉玲不是拖泥帶水的人,立即起身。
半小時後,江邊。
陳曉玲把骨灰緩緩撒進江中,望著奔騰遠去的江面,久久無語,目光漸漸變得堅定。
爹,我會為你報仇的。
劉圩鎮。
陳華的船消失了,王朗和秦宇變成無家可歸,但兩個人的勤快有目共睹,許多打沙船紛紛伸出橄欖枝,甚至工資加了五成。
“王朗哥,去我家吧。”
江邊,王朗剛剛鍛鍊完,正眺望著江面。
李妮直接走過來,大眼睛充滿期待,沒了陳曉玲的競爭,她有了勇氣。
王朗沒有回答,繼續看著長江,眼前浮現出陳華最後向他們揮手的畫面。
許多時候,不經意一揮手,就是永別。
那個苛刻的老頭,就這樣去了,王朗還記得他用烤鴨誘惑自已和秦宇的畫面,如在昨天。
同時,王朗感覺陳華死得有點蹊蹺,但念頭只能暫時壓下。
眼前,生計要緊。
“你要是願意,我家的船以後都是你的,我是獨生女。“
李妮見王朗沉默,又鼓起勇氣,伸手拉住王朗的胳膊,晃了晃,語氣撒嬌。
“我永遠不想在江面上工作。”
王朗搖了搖頭,他不矯情,但他害怕觸景生情。
“我們……”
李妮還想說點什麼,陸伊曼揹著畫架大步走過來。
李妮立即閉嘴,陸伊曼給大家的印象很奇怪,明明和王朗只是普通關係,話都不說幾句,王朗閒下來會給她做模特。
可有她在,讓人感覺王朗就是她的。
是她畫中人。
陳華出事後,沒了落腳點,陸伊曼就回了美術學院,沒想到她忽然回來了。
王朗剛想問,陸伊曼已經拿出兩幅照片,臉上充滿興奮,眼睛亮光閃閃:“王朗,我的兩幅畫同時被教授選中,參加大獎賽,有望得獎。”
“恭喜。”
王朗隨手接過相片,微微怔了一下,一張是自已和秦宇在打沙船上幹活情形,另一張卻是陳華揮手的那一幕。
原來,對那一幕印象深刻的不僅僅是自已,陸伊曼對生活靈感的捕捉,似乎也抓住了那一瞬間。
可惜,如果預先知道會出事,也不會把陳華一個人留在船上。
“所以……”陸伊曼眉飛色舞:“我決定繼續留在你身邊,體驗生活。”
“體驗生活的地方很多,為什麼是我。”
王朗有點不解,疑惑地看著陸伊曼。
“安全吧,我覺得你比較可靠。”
“哪來的可靠,我現在連個落腳地方都沒有,無家可歸。”
王朗望著江面,苦笑了一下。
流落在外,家就是個理想,原本和陳曉玲快要成為一個家,轉眼之間沒了。
“我不管,你租房,我出房租。”
陸伊曼脫口而出,似乎早就想好。
“跟我來吧。”
王朗也沒太堅持,這姑娘既然有收穫,隨她吧。
王朗也不能算完全無家可歸,陳曉玲還留下個小院,當然,沒人知道是她的,王朗也不敢透露。
不然,那些討債的還不得把小院賣了。
“這地方倒是很雅靜。”
進入小院,陸伊曼就露出滿臉喜歡,尤其地面上滿是枯黃的銀杏樹葉,有種獨特的美感,她都不讓王朗清掃。
堂屋三間,東西為臥室,陸伊曼把自已帶來的包搬進西頭房。
生活用品倒是齊全,陳曉玲本來就打算在這生活的。
午飯是陸伊曼做的,味道還挺不錯,剛吃完,吳倩就走進來,紅色毛衣,腳步輕快,大辮子在身後晃悠著,四處打量:“王朗,這是你租的地方,價錢不少吧。”
“一年一千四,也不多。”
“一個月一百二,這還不多。”
吳倩瞪大眼,她對錢財很敏感。
“我負擔一半,每月給他六十。”
陸伊曼在一旁插言,同時掏出錢。
“不用,我一個大男人,怎麼要你的錢。”
王朗慌忙擺手,陸伊曼平時雖然看不出缺錢,但也不是大手大腳。
應該是比較自律的學生吧。
能幫她省點也好,陳華還幫助貧困學生呢。
“不行,該收的錢還得收。”
吳倩卻眼疾手快,一把把陸伊曼手中的錢搶過來,一臉守財奴的樣子。
“你至於嗎。”
王朗忍不住好笑,這丫頭,從夏老虎那敲了一筆錢,每個月還要開工資,這點錢還惦記。
“租房就得給錢,天經地義。”
吳倩揚了揚眉,忽然想起什麼,瞪著陸伊曼:“你要住在這?”
“事啊,租金你都收了。”
“不行不行。”
吳倩急忙擺手,但不情願把錢還回去:“我是他媳婦。”
“沒人和你搶。”陸伊曼莞爾一笑。
眼前這小姑娘太有意思,只是不知道真單純還是假單純。
“別胡說。”王朗白了一眼吳倩:“人家是大學生,我算什麼東西。”
“也是啊。”
吳倩歪著腦袋,大眼睛忽閃。
“別鬧,你來不會就是收租的吧。”
王朗看著吳倩手中的鈔票,吳倩快速收起來:“你不是找工作嗎,那邊有個包裝盒廠,我們老闆認識,帶你過去看看。”
工作,是眼下最重要的事,王朗立即起身,跟著吳倩走出小院。
臨近冬天,雖然陽光普照,風吹過,還是有點寒冷。
兩個人沿著背風地方,向前走了一會,街道拐角處,幾個人圍在一起,正在議論著什麼。
“我現在在華雲工作,你們最好聽我的,誰都可以得罪,不能得罪高經理。”是夏三的聲音:“陳華大家都知道吧,就是因為不識時務,死得多慘。”
王朗猛然停住腳步,眼中寒光一閃,大聲叫道:“夏三,給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