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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桂花的黑濛濛的眼睛定定望著陳燁,像是想起什麼,抿抿唇,掐著的尖細嗓音裡擠出一絲甜膩:
“燁子哥,你救了我,還看了我的身子,要負責的,我嫁給你呀!”
說著竟還笑了出來。細細的笑聲聽著滲人的很。
溫文文看著只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萬桂花是真的瘋了嗎?
陳燁感受到溫文文的異樣,安撫性輕輕地拍了拍溫文文的手背。神情始終保持平靜。
人群中有那後來的,不清楚情況,話語裡帶著隱隱的吃瓜興奮:
“嘿,那丫頭真的是大隊長的小舅子救的呀?”
“是嗎?我也沒見著啊!”
“不是,發夢呢,我兩隻眼睛看著安嬸子救上來的人……”
“喲,這有意思……”
那婦人聽了萬桂花的話,高舉著的手都放下了,眼睛一瞬露出一抹狂喜。這可是捧著鐵飯碗的城裡人呀!
陳燁帶著溫文文漸漸走到人群最外圍,他笑了笑:“我好像聽到了我的名字”,
又疑惑地看了看萬桂花,“這是哪家的人?我們這也是瞧著熱鬧過來,救命之恩可不敢冒領的!”
萬桂花看到人過來,定定的站著,緊緊的盯著。
“丫頭,你眼睛瞎呀?他一根頭髮絲都沒溼的,不是老孃救得你還能有誰?”安嬸子剛給披上兒媳婦的厚衣服,不知事態怎就發展到這了。
萬桂花猛地往安嬸子望去,眼神裡閃爍著詭異和寒意,幽幽道:“不是,不是你,救我的人是陳燁,大隊長的小舅子陳燁。”
安嬸子心一跳,往後退了兩步:“瘋了,瘋了,要不要臉吶?”
眾人眼見著,原本溫和好說話的陳燁一下子沉下臉來,似是實在被氣狠了:
“飯可以亂吃,話是不能亂講的,就算是失了清白,那也不能汙衊人的,不行的,咱兩家到警局裡頭說道說道。”
“誒,進什麼局子呀!”一直在人群中充當縮頭烏龜的萬柱子跑了出來。
古往今來,一聽進局子,天生犯慫!
萬柱子腆著笑臉,來到陳燁面前:“誒,誒,小兄弟,你看,我這丫頭她是受大刺激了,咱都是鄉里鄉親的,哪有到局子的,多麻煩!小兄弟,局子也不管這事是吧?”
“不麻煩,我正好有個同學在警局的,就去大隊部裡打個電話。雖說是鄉里鄉親,阿叔,這事兒,得說清楚是不是?不然得較這真!”
萬柱子一聽,點著頭,微微哈著腰:“哎呀,小兄弟,咱就不,不搞那麻煩事,對不住,對不住。”
看著陳燁的臉色,他咬了咬牙,又道:“這事清楚的很,大夥都清楚的,是我這死丫頭髮了癲,說胡話呢,信不得的,你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訓她的。”
說著,萬柱子就陡然發了怒,先是一個大嘴巴子狠狠朝著萬桂花扇去,“回去!”
萬桂花一下子被扇倒在地,兩手掐進手心,目光仍是緊緊地盯著陳燁,嘴裡念著:“燁子哥。”
她掙扎得厲害,萬柱子夫妻倆人也不管那近乎裸露的上身,只是使著蠻勁將人制住,嘴裡罵罵咧咧,半截身子在地上拖著將人帶走。
很快,地上就出現一道拖痕,地上的沙礫似是泛著血絲。
陳燁冷臉瞧著,眼神淡漠,又似有厲色一閃。
安嬸子大著嗓門,不忘喊一聲:
“萬柱子家的,那河裡春寒裡頭冰的誒,老孃可一下眼都沒眨的跳下去,救的你閨女誒,老孃心地好,不稀得你的謝禮。受寒是肯定的了,這藥錢,你可別忘了!”
眾人總算將這鬧劇看全了,咂咂嘴,津津有味,議論紛紛:
再傻都看出來了,萬家丫頭鬧得一出好戲,盯上了香餑餑呀!
“萬家丫頭這是打算賴上了呀!”
“當誰不知道那點心思呢?臉皮子比我老婆子還厚哦,嘖嘖!”
“萬柱子一家打得好算盤哪!哈哈哈,是真不知自己幾斤幾兩……”
“林婆子是不是還給鐵家做了媒來著,哎呦,我得去他家好好說說!”
……
這樣的戲碼,眾人先前也不是沒看過。
就早前,最開始有城裡娃到他們大隊的時候,瞧著那條件好的,無論男娃,女娃,那都有想著攀上去的。說不準就跟著回城,當上城裡人了呢!
也就現在,看著那嫁娶的知青有的回城是回城了,卻是把自己男人/媳婦,兒女給撂下了的。
而且知青是一批一批的來,自個都拼著命回不了城呢!鄉親們也不傻,自然就不會再這麼上趕著了。
沒了熱鬧了看,人群也逐漸散去。
陳燁抬手將溫文文的碎髮挽到耳後,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頰:“文文,我們回去吧!”
溫文文把小臉往陳燁手裡貼,長長嘆了一口氣,正想說話。
突然傳來羅大娘的聲音:
“燁子,小溫~”
羅大娘跑得氣喘吁吁,邊喘著聲邊問道:“燁子,咋回事呀?俺老姐們怎麼過來說你被訛上了?”
溫文文上前給羅大娘順著氣。
“說來話長,大娘,我們回去跟你說。”
……
葛家,
陳美芳正下課回家,就聽說了這事。一向好性子的人都禁不住怒火中燒:
“這簡直厚顏無恥,燁子和小溫的事,竹甘大隊誰不知道,她,她這,萬一,就是害了小溫和燁子兩個人的一生!”
羅大娘已經渡著步子罵罵咧咧了一小時:“老孃說呢,她咋老跟著小溫,就是在這等著,設著套子等著燁子跳的,不要臉的,呸!”
又向著坐牆角葛大壯吼道:“當個屁大隊長,老孃現在罵人都不得痛快的。”
葛大壯吸一口煙,臉上的皺紋都多了幾條:“唉,行嘞,我這次不攔著,為家裡小輩討個公道,咱們佔著理。”
“真的?”羅大娘一下子聲調就高了,連聲喊道:“芳子,快,家裡還有沒有糖粒的?給老孃帶上點,俺找上那幾個婆子去,還得她們才夠虎的!”
溫文文眼見羅大娘就要出門去,趕忙拉著陳燁站起身來。
“小溫啊,你和燁子就別去了,省得再摻和,碎嘴子又有的說了。大娘去,給你們討公道啊,芳子,做好飯等著我們嘞!”
那幾個罵起來啥髒的臭的都有,可不能把小溫給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