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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敦煌城,南鎮房。
裴正給衛已端去早點,推開門一看,見滿臉疲倦的衛已頭髮散亂地坐在榻上。
裴正:“先生又是一夜未睡啊。”
衛已睜眼,陽光照進廂房內,正好籠罩住了食物,他想起了魔王波旬追殺自己的夢境。
“阿熊,從今天開始我們一行人的飲食都要進行嚴格監控。”衛已道。
“為什麼?”
“我夢到被魔王追殺,這是一個不好的預兆。”
“夢也能當真?”
“我的夢特殊,往往具有某種隱喻的作用,我感覺有人會在食物上動手腳。”
“先生的意思是他們會下毒。”
衛已點點頭,而後起身出門走向了水井。
裴正:“那我現在讓張由基去盯著吏廚。”
衛已:“沒那麼麻煩,我們從今天開始吃小郎君做的菜吧。”
裴正愣了一下,想起了昨天中午的一頓,有足量的羊肉,比衙門吏廚供應的伙食好很多。
敦煌羅城,甘泉大街因天晴而熱鬧非凡,小郎君一大早就帶著僕從往集市選購新鮮菜品。
此時小郎君腦子裡滿是衛使君的音容笑貌。
此人雖然已經三十幾了,但看樣子尚還年輕,說話慵懶但不失溫潤,最主要的是他看起來好像挺有故事的。
直覺吧,小郎君努力剋制內心的胡思亂想,她總覺得衛已藏著什麼故事。
小郎君是從米府暗道中溜出來的,現暫居甘泉大街米氏當鋪裡,當鋪後院可以架鍋做飯,她今天要特地為衛使君做一頓美味的素齋。
灶臺正忙碌時,僕從說有人登門。
小郎君:“米府都被封了,誰會找到這兒來,隨便找個由頭打發他走吧。”
“是崔氏郎君。”
“飛天畫師?”
“讓他等我一下。”
小郎君說著將燒好的菜餚裝進蒸籠裡保溫,分別是燒雞、丸子、悶齋,不過全都是素的,小郎君心靈手巧,竟能以假亂真。
“衛使君一定會大吃一驚吧。”小郎君期待著一會兒衛使君的反應。
另一個灶頭上正蒸煮著羊肉跟羊湯,這些是給其他人準備的。
接著小郎君出門迎候崔玉,一問才知道原來上次屏風的酬勞多算了。
崔玉提著一個籃子,上面蓋著一層布,掀開一看籃子裡放著一吊銅錢。
崔玉奉上重重的一吊錢:“令尊以絹絲為酬勞,按米員外的意思,多出一份捐給了寺院,結果折算下來還多出一吊錢,前日往貴府見大門閉鎖,一問才知道員外往衙署公幹去了,恰好昨日崔璜看見大小姐,故此今天特地把錢送過來了。”
小郎君眉頭一皺,她認得崔氏兄弟,當時蘇袛婆來敦煌演出時,米長樂就把小郎君送過去學習,當時崔氏兄弟也過來學習過幾天,故此都認識。
只是昨日自己扮成了男子,不曾想還是被認出來了,轉念一想好像當時易容演出過,也是扮成男子的,崔氏兄弟認得也不足為怪。
於是小郎君將籃子裡的銅錢取出,也沒有清點,就放在了櫃檯上,隨後禮貌道:“崔郎君有心了,不必這麼著急的,家父不日就要回來的。”
“敢問令尊在衙署做何公幹?”
“當然是配合衛使君查案。”
“原來如此,聽說使君快破案了吧。”
“就這兩天了。”
“那太好了,崔某也本想等米員外回來再當面歸還的,只是洛陽朋友多加催促,明年東都盛會恐怕會洛陽紙貴,崔某最遲今明兩天就要動身去做生意了,這一去不知要待多久,生怕還不上錢,所以急匆匆地就來了,實在不合禮數,大小姐見諒。”
小郎君點點頭,水靈靈的眼睛一轉,又壓著聲音問:“崔郎君是如何知道我在這兒的?”
崔玉道:“崔某與米員外相熟,甘泉大街上的米氏店鋪我都知道,我是一家家找的,恰好看見當鋪這兒有炊煙,知道必定有人,於是就叨擾來了。”
難怪難怪,炊煙是藏不住的。
小郎君又交代道:“此事還望崔郎君保密,我不想給米長樂添麻煩。”(米府全員禁足在家,私逃出來會被追責。)
此女竟然直呼自己父親的名字!蠻可愛的,加罪於她也實在是無奈之舉,對不住了。
“放心,我就當沒見過大小姐。”
兩人說話當口,殺手商辭早就翻越圍牆跳進了米氏當鋪的後院,掏出一大包毒藥四處尋找給衛使君準備的素齋,但他翻遍了廚房也沒找到素齋。
“他奶奶的,不會還沒開始做吧!”商辭自言自語道。
旋即他又道:“這世上除了和尚誰會每天吃素?有些話也不能全信,看來衛使君也是個偽君子,明明吃葷卻偏要說自己吃素,毒死他也好,省的欺世盜名。”
商辭找不到素齋只好將一大包毒藥分次下在了所有的菜裡,隨後翻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