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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年輕的賀二郎終於沉不住氣了,豁地站了起來。
抓住這個畫師,挾持他出城!賀二郎準備鋌而走險。
崔玉眼神一凜,在心中將籌碼高高地累了起來,此番去洛陽,如果有這兩個亡命之徒相助,刺殺齊王就不是難事了,崔玉心念一動便如滔滔洪水,殺掉齊王為海音復仇的烈火在平靜的皮囊下瘋狂地燃燒起來。
於是崔玉話音一轉道:“我是個商人,知道黎庶苦衷,聖人西巡大赦天下,不少曾經的洛陽豪貴想換個身份回到洛陽城,不知幾位是否也是這麼想的。”
賀二郎與九老相互對視了一眼,各自疑惑,這位飛天畫師不簡單。
九老忙道:“既然郎君都知道了,此事就好說,你提要求吧,能答應的我們一定不會推辭。”
“崔某答應給你們作保,甚至可以帶你們去洛陽,至於要求,等上路了在詳細說吧。”
九老:“崔郎君有所不知,在進敦煌城之前我們已經委身胡商火留買當了作人,要與郎君同行的話,可能還要有點不情之請。”
(所謂不情之請即拿錢贖人,當時九老與火留買商議過人頭價,崔玉要想讓九老等人跟著自己,就得按人頭付錢,這不是一筆小數目。)
“小事,胡商那邊我去周旋,兩位就暫先留在寒舍吧。”
賀二郎:“不止兩人。”
九老咳嗽了一聲,賀二郎立馬閉嘴了。
“還有同伴?”
九老微笑道:“崔郎君,人在江湖不敢託大,老夫留在此處,讓二郎隨同郎君去辦事,待一切有了定論再讓其他人過來吧。”
崔玉點頭:“那就按老人家的意思辦。”
說罷,崔玉毫無顧忌地走在前頭,推開了書房大門,陽光從外頭照射進來。
這時九老忽然起身問:“崔郎君,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九老覺得崔玉氣質不凡,極有可能是玉衡在敦煌城中留下的線頭。
“張老但問。”
“敢問崔郎君認識上六陰陽老爺嗎?”
崔玉一頓,兩道劍眉立即壓了下來,隨即又重新跨進書房合上了大門。
“兩位莫不是衛使君派來的?”崔玉冷冷地問。
崔玉留了一個心眼,這位新來的使君查案方式千奇百怪,令人防不勝防。
九老:“崔郎君說笑了,衛使君雖然高明,但他也絕對不知道此案背後還有一個六老爺,把心放在肚子裡吧,雖然老夫也不大相信有這樣的巧合,但我們到底還是碰上了。”
九老的底氣來自於他練達的人情,他相信自己的感覺,應該不會有錯。
“城外的事情是我們乾的。”九老道,“城內的手筆想必是出自於崔郎君之手吧。”
賀二郎屏住呼吸,如果這一著料錯了的話,那就是滿盤皆輸,一貫沉穩的九老在冒險,但這個險值得去冒。
崔玉沒有立馬回答,而是問:“其餘人在哪裡?”
賀二郎更緊張了,賭注越下越大。
九老沉穩道:“崔郎君不會想拿我們去見官吧?”
賀二郎附和:“崔郎君,我們已和盤托出,郎君也不好再遮遮掩掩了。”
崔玉眼輪一抬,亦在左右權衡,他擔心這是衛使君的局。
猶豫之際門外忽然起了一點細微的響動,九老與賀二郎非常的機謹,立馬反應過來有人在門外偷聽。
崔玉心中一凜,正欲開門去看是誰在偷聽,背後的賀二郎就已經躥將上來,一把掐住了崔玉的脖子將其制服。
九老則奪門而出,但見走廊拐角處一道人影一閃而過。
九老隨即跟上,他年紀雖然大了,但身手卻半點沒有落下,一個彈指便追上了那位身法稍顯笨拙的偷聽者。
商人陶則眼見要被追上了,趕忙張口大喊,而此時九老已然追及,右掌呈五雷指狀,啪地一聲叩在了陶則的背部。
指節的勁道貫透陶則的心臟,商人陶則只喊出半句話便覺得一口氣岔在心口,隨即噗通一聲撲跌在地。
接著九老用手刀在陶則脖頸處一砍,令其瞬間昏厥。
當年九老隨大將軍賀若玉璧南征北戰之時,殺人恰同殺雞宰羊,如是單槍匹馬地取人性命之事幾乎每天重複。
九老用貓頭鷹一般的眼神四處張望著,院子裡除了陶則沒有其他人,九老鬆了一口氣,接著背起昏厥的陶則回到崔玉的書房。
九老將暈厥的陶則扔在地上,崔玉被仍舊賀二郎挾持著。
“崔郎君,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生意人,但交易可不是這麼做的,我既然敢說出來,那就想好了兩件事。”九老眼神中終於透出了殺意,“你是六老爺的人就讓你繼續活著,不是六老爺的人現在就要了你的命。”
崔玉反覆確認著兩人眼神中悍勇的殺氣,這種殺氣帶著無限的怨恨,不大像是執法候官身上的正氣。
崔玉:“陶員外是我朋友,與此事無關,你們放了他。”
九老看了看賀二郎,賀二郎目光一掃,在案几上看見一把臂長的鎮尺,賀二郎將鎮尺遞給崔玉。
“崔郎君,他雖然與此事無關,但偷聽了我們的對話,那肯定留不得了。”賀二郎道。
九老:“崔郎君自己動手吧,不然我們也信不過你,殺了他也好打消我們的疑慮,既然是六老爺的人,那就必定懷著深仇大恨,我們的仇雖然不同,但可以一起報。”
“我不殺人。”
話雖如此,崔玉也知道無法再讓陶則活著了,但要親手殺掉自己的朋友,這種事他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九老:“崔郎君,走上這條路就是為了殺人的,遲早的事。”
崔玉將冷冷地眼神投向九老。
敦煌衙署,太陽出來後,衛已就將辦案地點挪到了琴治房後的小院子裡。
未幾,候官張由基帶著情報趕了回來。
“千佛洞那邊排查完畢了,沒有發現可疑的人,工匠說三危山附近不少洞窟裡住著一些無籍浪人,那些人不見了,說不定行刺的事就是他們乾的。”
裴正回想起崇教寺當晚的情況,與自己對戰的漢子蒙著面赤著腳,的確不大像是鑿山刻佛的工匠。
如果殺害衛元的兇手是這些人的話,那就不好找了。
這件事在衛已的預料之中,並無關心的價值,現在他關心另外一件事,就是案發當晚衙署人員的情況。
但張由基帶來的情報令衛已大失所望,當夜公館夜值人員皆可以相互佐證,而非夜值人員亦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
這就等於說,坐在房間裡假扮衛元的人並非公館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