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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兩位氣絕身亡啦！”
千佛洞，衛已與究竟僧人辯論的石窟周圍起了好一陣的沸騰，靜坐在崇教寺廂房裡的裴正聽到動靜趕緊出來問僧人發生了何事。
“衛使君跟究竟僧人折辯正到激烈之處，忽然倒地不起，大家都亂成一團了。”僧人們提著水桶，準備從井中汲水去營救二人性命。
裴正聽罷腦子嗡地一響。
衛使君不會被兇手趁亂殺害了吧！裴正不敢想象接下去的事情。
“讓開！”
石窟中，兩名守門候官粗魯地將圍觀者推開，先前兩人折辯時石窟裡的燈盞忽然熄滅，緊接著衛已與究竟僧人就毫無預兆地撲跌在地。
衛已本就是自在坐，架子一散就像睡著了一樣，而究竟僧人就沒這麼好運氣了，他是標準的跏趺坐姿，直愣愣地後仰跌倒，把後腦勺磕出一個大洞。
裴正趕到石窟時兩名強壯的候官已經將衛已與究竟僧人背了出來。
“裴大人，僧人傷的重，得趕緊止血！”候官道。
裴正立即脫下自己的外衣將究竟僧人的腦袋裹住，鮮血旋即濡溼了衣服。
裴正問：“怎麼回事？”
候官：“石窟洞口被觀眾圍得水洩不通，兩位怕是窒息了。”
真不讓人省心啊，沒記錯的話衛先生三十好幾了吧，裴正在心裡指責道。
一通忙碌已接近夜半了，兩人依舊昏迷，但好在氣息尚穩，可能睡一覺就會醒過來。
裴正不敢掉以輕心，親自在衛已塌邊守著，究竟僧人則由另外一名候官看守。
獅子貓伏在衛已的肚子上，絲毫沒感覺到主人的痛苦，時不時坐起來舔舐著自己的爪子。
裴正正襟危坐，磨刀童子則坐在房間陰暗的角落裡。
裴正心想：衛使君果真是查案的料嗎？來敦煌城業以兩日，除卻究竟僧人推測出的運屍方法外，案件幾乎毫無進展，而被大家期待著的衛使君在其中也沒有起到絲毫作用。
而且此人一天到晚故作高深，一幅胸有成竹的樣子。
裴正念及此處長嘆一聲，千萬不要是個浪得虛名的人啊！
忽然塌上的貓咪跳下了床，裴正回過神來，只見剛才躺在床上的衛已此時正側臥著，雙眼直愣愣盯著自己。
裴正嚇了一跳。
“衛……”裴正起身。
“噓！”衛已立馬做了個禁聲的手勢，然後輕輕地揮揮手示意裴正過來。
“使君有何吩咐？”裴正湊到衛已身邊輕聲道。
“你先去吃飯吧。”
裴正一愣。
一個彈指後裴正邁著大步子朝齋堂的方向走去，磨刀童子緊隨其後，背上的千牛刀零零作響。
躺在隔壁房間的究竟僧人緊閉著雙眼，心裡撲通撲通直跳，不斷默唸著“除魔衛道”四個字。
今夜的月光很冷，千佛洞周圍宛如天地未開之時。
綿延幾十裡的三危山洞穴無數，一些沒有開鑿價值的洞穴成為了大漠浪人與工匠們落腳的地方。
一枚西域懸珠將周圍的人臉都染成了綠色，宛如俯瞰世界的惡鬼。
北面一人尤其高大，氣勢如同一頭雄獅，披散著的長髮上滿是灰塵與蝨子，但從他的眼神上來看，此人絕非普通鑿窟的尋常敦煌匠人，而是一名堪稱武將的豪傑人物。
此人仰頭張開嘴巴伸出長長的舌頭，懸珠的熒光之下，那個人的舌頭上竟然貫穿著一枚釘子。
這枚釘子是大成三年他親自釘在舌頭上的，起初有錐心之感，此時更像是裝飾。
“諸位意下如何？”因為舌頭上有洞，此人說話稍顯含混。
坐中共有四人，皆披髮跣足，衣衫襤褸，手腳腕處都有鐐銬的勒痕。
左邊一人道：“機不可失，我看過了子時就動手吧，殺了一了百了。”
右邊人：“是否是個圈套？朝廷不可能會找一個廢物來查案的，我們不能貿然動作，一旦洩露了行蹤將功虧一簣。”
釘舌之人喚作賀大郎，他沉沉道：“我也認為是圈套，衛使君是個心機極深的人物，他的懶散天下皆知，但一個人懶散成性的人還能被委以重任，就必定有其過人之處，絕對不可掉以輕心，九老，你意下如何呢？”
賀大郎將視線投向了自己的對面，對面是一個頭發半白的老者，年近六十，此時本應在家含飴弄孫，不知為何落得如此狼狽處境。
這位名叫九老的人沙啞道：“就算不是局，此人也不能殺。”
賀大郎點頭：“今天殺了衛使君，明天或許又會出現李使君、楊使君，殺掉使君不是一個高明的辦法。”
“老朽倒有一個兩全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