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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大遷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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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大的遷徙部隊沿著祖父當年尋妻的小道進入山林,山林裡也受到不同程度的破壞,到處是裂縫,是動物的死屍,倒下的植物和滾下來的山石,人們小心翼翼地跨過去。到了第一週末,地震帶來的破壞已經不那麼明顯了,之前他們拾起了很多地震中死去動物的屍體,拿它烤著吃,一個一天只吃一點,把剩下的儲備起來,他們採取這個預防措施,是想延緩以野菜,野果充飢的時間,因為他們一致的認為要把糧食留到開荒拓地時用。

那些綠色的野菜和野果有著強烈的基礎苦澀味兒,孩子們壓根兒咽不下去,可他們比大人更容易忍受艱難困苦,大部分的時間都活蹦亂跳,儘管樣兒可憐——兩眼深陷,肚子癟癟的。在隨後的十幾天,居民們與當年的祖父那夥人一樣沒有見到陽光。

腳下的土地變得潮溼,鬆軟起來,雜草越來越密,他們的鞋子陷進了溼氣騰騰泥坑,旁邊是踩死的粉紅色的洞螈,空氣中是這種動物難聞的腥味,他們艱難地在昏暗、悲涼的境地裡行進,照明的只有螢火蟲閃爍的微光。人們懷疑我迷失了方向,可是我信心十足,因為龍卿雪給我的龍珠就是指南針,不會走錯任何要去的任何地方,大家難以理解我把他們領到這荒渺世界的原因。

但很快他們就把這個問題拋到腦後了,剛才還是陰冷潮溼,這會又是陽光普照,溫暖如春,各種異花鮮豔奪目,清香襲人,他們見識了神奇的氣象樹、箭毒木、食人樹、致幻樹、發電樹, 我跟叢琳一樣頻繁提醒他們小心,他們碰見在深水潭裡嬉鬧的水獸,出來覓食的棺材獸、獨角獸、和驢頭狼。 我繼續領著大夥兒走過天狼妖國人建在地下的城市,或許它已毀於強烈的地殼運動了,最終來到波濤洶湧的漢河邊。

周圍是沒有星光的黑夜,但是黑暗裡充滿了新鮮空氣,經過長途跋涉,人們已經疲憊不堪,尤其是孩子們,於是 我就讓居民們在河邊的大石頭上鋪上棉被睡覺,這是一個多月以來人們第一次安靜地睡了一個大覺。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升得很高, 我帶著他們爬上雲霧繚繞的山頂上,他們因此驚得發呆,在寧靜的晨光裡,一座雄偉壯麗的城市矗立在面前,所有的牆體都是白色的,周圍長滿了羊齒植物和棕櫚。

石板道路的縫隙裡也長出了一簇簇杜鵑花,磨製光滑、對縫嚴整的房屋都配備四扇窗,縫和縫之間沒有任何黏合物粘接,連最鋒利的刀片也插不進去,牆上的每塊石頭都像是在玩拼圖一樣巧妙連線,“神聖廣場”位於城市中央,有一座巨大的日晷,古城的一端也建有太空之門。看樣子,很似人族建立的城市,整個城市處於孤寂的地方,被人忘卻了,沒有遭到時光的侵蝕,杜絕了飛禽的騷擾與野獸的破壞。居民們小心翼翼的察看了每棟房子的內部,裡面有可以移動的石桌、石椅、石床,這些石制傢俱光滑,比一般的石頭輕。

大地震之後過了五個月,當傷者已經康復,公墓上(政府為紀念大地震中死難者在陵園特立的一個集體公墓,墓碑上刻著“猿鎮全體居民之墓”的字樣)最後的花朵已經枯萎時,倖存者們就在雲霧繚繞山頂之上的城市安家落戶了,我也被正式推選為這座美麗之城的第一位管理者。我以家庭多少來分配住房,餘下的空房禁止任何人糟蹋。我提議把這實際上是由當年神族人剛來這一地區興建的“空中之城”命名為龍城。人們一點也不反對,還在城市的山腳下開闢了耕地,種上農作物。到了第二年春秋收的時候,人們再也不擔心會餓肚子了。

可當初還是有很多人沒有堅持下來,僅過了一個月零兩天,我就必須考慮居民們生活用品的來源,這座處於原始森林中的城市雖然美麗,卻與世隔絕,遠離塵囂。很多居民都有離開的打算,因為他們無法忍受沒有電燈照明,沒有電視可看的夜晚,沒有油鹽醬醋的日子,沒有肥皂洗衣服的苦惱。總之,享受到科技帶來諸多便利的人們就是無法忍受這兒的原始生活。這其中也有一些小妖,他們本就喜歡依附強者生存,目前這艱苦的生活自然會讓他們唾棄。

“假如有一天,所有的文明都在藍星上消失了,我們這些倖存下來的又該怎麼辦呢。” 我並沒說服想走的人,只是讓他們明白,災難隨時都會降臨,如果不能克服困難只想著逃避是沒有未來的。顯然他們並不能理解,執意要走。就這樣,在龍城忍耐了幾個月的一部分居民像當初來時一樣扛上生活用具準備離開了, 我給他們指了道讓他們順著漢河逆流而上,不要再回以前的城鎮,因為那裡不適合任何人居住,走出森林,他們會到達猿妖國的另一個城市請求當局政府的幫助就可以安家了。

那些認為在哪兒都可以找到幸福的居民留了下來,他們也逐漸喜歡上了這個仿若人間仙境般的地方,齊心協力的努力改善原始生活狀況。沒有代替電燈照明的用具,人們只能在天黑以前幹完一天所有的活計,然後上床睡覺,儘管他們壓根兒沒有早睡的習慣。

最先給黑夜帶來光明的是昔日喜歡在燈光下看書和思考的辛衣橡苔,這個一年前已經考上大學的男子漢沒有順從家裡人的期望到大學裡去學習,他覺得自已博覽群書的醫學理論和多年來的臨床經驗早已勝過那些束手束腳的醫學院的學生而拒絕把時間浪費在學校裡。那時猿妖國基本恢復到戰前的模樣,由於之前的遭遇,猿妖國一改當初的國策,大力發展經濟和軍事,是急需他這樣的有志青年的,可他用居民是不能缺少醫生的理由說服祖父和母親,讓他留在了猿鎮。

死亡的大地震發生後,人們也確實離不了他,那些地震中受了傷殘的人都有賴於他的治療,一半的路程他都為他們深入到危險的、毒獸毒花毒草毒樹扎堆的地方尋找奇異的草藥,像神農一樣親自嘗試百草,差點被毒死。南春見他如此虔誠,就把他收為徒弟,教他一些神奇的治病方法。正因如此,他發現了很多尚未記載草藥的功效,也包括當年曾祖父不畏險途找到他自已命名的那四種,它並不像煉丹家祖父所夢想的那樣使人長壽,它們只是能快速癒合傷口而已。辛衣橡苔在我分給自家房子的屋頂上用輕木搭了一個藥房,藥房的四周用紫藤圍個露天庭院,庭院裡清洗乾淨的石板上曬滿自已從森林裡收集來的藥草。

有一天,他在那些曬乾的藥草中間發現了一條身體短小的蛇,很顯然是讓它的天敵咬傷而逃到它的敵人害怕這種藥草氣味的草叢裡被採藥的辛衣橡苔帶回家裡來的,它和藥草一起曬乾了,像蠟燭似的,辛衣橡苔抽出蛇芯子,試著用打火機點燃,居然比蠟燭還亮,也比它用的時間長。從那一刻起,龍城的居民便點起這種蠟燭蛇來照亮黑夜,為了以備之需, 我讓家家戶戶都養上了這種蠟燭蛇。跟辛家人一塊來到這兒的蘇鐵承擔了這個任務,這個失去所有親人的女人在這個家裡找到了最後的棲息之所。儘管母親生前禁止她進入這個家,她還是為了能減輕一些痛苦折磨的回憶,來到這兒代替母親幫忙撫養辛氏與其他幾個女人所生的孩子,像照顧親生兒子一樣照顧他們。

那批居民離開一年之久,我陸續解決了居民們最基本的生活必需品,由於我堅持不懈地努力與大自然慷慨解囊,我在森林裡發現了一個鹽湖,能分泌植物油的油樹和皂角樹。於是,居民們拿著飯盆走一個小時的路程去釀曬食鹽,拎著木桶去採製能炒菜的食用油、皂角果(曬乾可做成肥皂)後來,他們又在房前屋後種上了辛衣橡苔帶回龍城的麵包樹種,不出一年,居民們就吃上了味如麵包的麵包果了。這種自給自足、自由自在的生活使人們享受了過去從未有過的愉悅氣氛,也抹平了喪失親人在心中留下的傷痕。

接著, 我就希望人們能到洶湧的漢河裡學習游泳與潛水技術,我回答居民的疑問時說,“以便大陸變成一片汪洋以後,你們依然能夠在這個世界上生存。”沒有人認為這很可笑,他們清楚知道我預見未來的能力。儘管這些往後的未來,都是我纏著南春透露的一星半點,畢竟是神職人員,洩露天機是要遭天譴的,我也就作罷。

從到這兒的頭天起就住在漢河裡的辛紫貂帶領大夥兒學習游泳本領,她已經儼然一位水生動物,既可以在水下捕食,又可以在水下睡覺。除了一些年邁的老人覺得自已是活不到災難來臨那一時刻的不下水之外,其餘的居民大部分的時間都泡在水裡。

最容易偷懶的辛炻木槿和辛明崤山經常不顧我的警告跑到森林去玩耍,結果被兩頭蛇咬傷,倆人被去尋找他們的居民揹回來的時候,傷口血流不止,辛衣橡苔給他們餵了血清,用止血草撒在傷口上,外面包紮上布條。儘管止住了血,兩個孩子卻一直昏迷不醒。辛衣橡苔也是束手無策,南春胸有成竹地告訴他別過分擔心,兩個孩子會醒來的,要靠緣分。辛衣橡苔看他說的如此離譜,也只是搖頭。

我為了制約野性難馴的孩子們而在龍城設立了一所學校,把之前父母教育的孩子統一在一間大房子裡,由辛衣橡苔教他們學習文化。這些經歷了動盪的遷徙的孩子是沒有機會上過一天學的,經常揹著大人去森林裡捉小鳥、搗蜂窩,完全不顧家長森林裡危機四伏的警告。辛炻木槿和辛明崤山受傷之前早已有兩個孩子遇難,一個被野蜂蜇死,另一個被眼鏡王蛇毒死。但是跟成人不同,孩子們是不善於汲取別人的痛苦教訓依然去輕率的冒險,他們把這種冒險當作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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