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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一散一聚總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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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在給昨天客戶定做的一張書桌安裝最後一條桌腿,聽見母親的聲音,他就抬起了頭,試圖微笑一下,沒有作答,埋頭繼續給桌子上釘,在他幹活之時,他是慣於這麼做的。他那中山裝樣式的灰色棉襖仍像母親多年前給他做成時一樣整潔,棉褲熨得平平整整,黑呢布棉鞋洗刷的乾乾淨淨,自母親忙於撫養辛戈玉帛,為了使父親繼續保持良好的形象,妹妹辛哲每六天都要去一次木器房,拿一套上星期洗好的衣物給他替換,修剪父親的指甲和頭髮,使它不至於又長又硬,刮理鬍鬚,拿染髮劑把父親頭上的白髮一根根染成黑色,她甚至比母親做的都好,規定父親每天早上六點要在庭院裡的新鮮空氣裡做一遍廣播體操,無論多忙,一天要有三小段時間走出木器房與家人在一起。

辛哲的計劃是那麼有效,致使父親當初由於長時間彎腰幹活的駝背和由於精雕細琢減弱了的視力所引起的衰老跡象明顯小多了;使他拋棄了從年輕時起就養成了從早到晚躲在房間拼命幹活的習慣;也使這個幾乎被家人遺忘在角落的家庭開支最主要的貢獻者重新進入家人的視線。

他不再承接過多的業務,加入到學習外語的行列,用流利的欽原國語與馬爾談論戰爭,把擱置在木架之上鏽跡斑斑的機器用砂紙磨得鋥亮,改裝成兒童玩具供辛衣橡苔玩耍。承擔起照顧北邙的責任,因為過了這麼久,沒有一人能讓這個憂鬱寡言的鬼車國少年融入到異鄉的生活。他開始關心家事,憂慮戰爭,比母親還希望能獲得兩個兒子與女婿的訊息。辛哲把他徹底變成了她從兒童時代就幻想的父親。他總是在母親傷心的時候用泰然自若地微笑作答。“甭擔心,”他說,“他們會平安無事的。”可是,他比母親還沒有信心確定他們是否真的能夠平安無事的回家。

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又藉口去尋找商棣,父母親居然在這件事上保持著一致態度,為我準備一切出行的物資,千囑咐萬囑咐我要小心行事,便是放我出門了。我本就有些法力,除了帶點錢財之外,就輕裝上路了。我又重走了一遍當初龍卿雪失蹤的地方,正值冬季,天空中飄著雪花,飄飄灑灑紛紛揚揚,不一刻,地上便有薄薄的一層。街上行人稀少,一排排的店鋪內也很冷清。我站在有些空曠地大街上,不知該向哪去,任憑雪花拂著我發熱的臉龐,聚在眉毛和睫毛上,結成粒粒小冰碴兒,最終化成滴滴水珠流到眼睛裡,都讓我有些看不清道路。

突然,我感覺衣角一沉,低頭一看,一個孩子正在扯我的衣角,我以為看錯,擦擦溼潤地眼睛又去看,果然是個小男孩。看樣子也就五六歲的樣子,瘦得很,好像骨頭比肉多,與身高極不相稱的大腳丫子勾著一雙比腳還大的破棉拖鞋,兩條像仙鶴一樣的長腿穿著一條破成條的單褲,凍得臉色煞白,兩隻廋脫相的眼睛顫顫巍巍的看著我,還不時警覺得向四周看來看去。我一探便知,這孩子是從天狼國逃出來的奴隸,天狼妖國最近的城市離這也有1000多公里,我都想像不出這麼小的孩子怎麼走到這兒來的。恐怕吃了不少苦的。來不及細想,左右瞅了一眼,看見前面剛好有家兒童服裝店,彎腰抱起他便走了進去。

我為他購置了一整套冬天的棉衣,又給添了雙棉鞋。用帽子和圍巾把他裹的嚴嚴實實,才帶著他去飯館吃點東西。想來那孩子也是極餓,吃了相當兩個成年人的飯量。吃飽後,我們走在空蕩蕩的街上,我正尋思要如何安置那個小傢伙時,就聽那孩子小心翼翼地問道:“姐姐可知去猿鎮的路。”

我一愣,瞅了那小不點一眼,反問道:“你一個孩子,沒有大人陪伴,去那麼遠的地方幹什麼呀,那裡有你親戚呀。”

那小傢伙想了一想,似乎下了決心:“我叫南春,是殿下讓我去的猿鎮,讓我去找一個叫辛月漓的女孩。可我人小法力微,走到這就迷路了,剛見大街上只你一人,便想來問問的。”

我嚇了一跳,想著自已深入簡出的,沒有什麼朋友呀,便疑慮起來,問道:“你們殿下是誰呀,怎麼會認識我呀。”那小男孩知道我是辛月漓後,簡直比見了親人還親,激動地小臉泛紅,“你真是漓姐姐嗎,殿下說,找到漓姐姐我就找到了家。”我猜測他口中的殿下會不會是商棣,便確認道:“那你們殿下是……”

“龍神……”

“龍卿雪。”我一顆心只差要從胸腔裡跳出來,強自鎮定。那男孩乖巧地點點頭,正在納悶我為何直呼大天神的名字,誰知我臉色刷得變得煞白,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她人呢?”那孩子只覺得我的手冰冷,嚇了一跳,說:“她為了救神族眾人,被天狼妖國的大妖們擒住關在祭妖臺了。”我一見那孩子痛苦的表情,這才回過神來,對那孩子溫柔地笑了一笑,說:“對不住啊,姐姐弄疼你了吧。你能把你們殿下關押之地告訴我嗎。”

那孩子正待開口,兩個男人便是朝這邊疾步而來。小南春一看那兩個人,便是緊張起來,想躲在我身後,我一把抱起他飛身閃進一個弄堂裡。不等我施展下一步法力逃跑,那兩個男人已到了我們跟前並封住了我的法力。

兩人上下打量一下我和南春,最後目光定在我身上,“想不到呀,猿妖國這等小地方還有如此傾國傾城的美人,把她抓來獻給城主,一個神奴,一個美人,這麼大的功勞,怎麼也得連升幾級吧。”

說話的這人一張完全北方人的臉, 威猛、有力,渾身蓄滿爆發力,他的半張臉掩蓋在濃密的絡腮鬍子中,雙眸閃耀著犀利貪婪的光芒。另外一個也如他這般身形高大,滿臉絡腮鬍子,不置可否的點頭贊成。我看了眼懷中的南春,這孩子已被嚇得瑟瑟發抖,只是雙臂環著我的脖頸,把頭埋在我的頸窩裡,背對著那兩個兇猛的男人。看我毫不反抗,那兩個男人便撤了壓制我的法力,趁此空檔,我匯聚全身的神力把南春傳送到了猿鎮辛宅的院子裡,面對全家人的圍觀,我單獨給祖父秘密傳音讓他收留這個孩子。完成這項工作僅僅的幾秒裡,我便被兩個氣急敗壞的男人抓住,想著我畢竟是要獻給他們城主的人,並未對我動粗,口氣卻是不善:“你要是再耍花招,可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幸許是對方法力高深,我探不出這兩人的來歷。就這樣被兩人挾持著捲進一團黑霧裡。片刻不到,我們就瞬移到另一所城市。這所顯然是北方的城市比猿鎮和新輯都要冷,我身上厚厚地人造毛披風都不怎麼扛風。也不知是何原由,兩人不再用法力傳送,只是尋來一輛普通地汽車,我由其中一位拉著,上了那部汽車,那汽車一路開出城去,我心中猶若揣著一面小鼓,只是怦怦亂跳。車開得極快,窗外的景緻一晃而過,根本無法識別路段。汽車一直開到半山間的一座宮殿似的建築物面前,我被其中一個男人拉下車,另一個男人下車後,便是一左一右的夾著我走進這座宮殿的大門。

宮殿非常雄偉,我看著宮殿內那些穿著藍色制服的人們,明顯感受到了對方眼神中的慾望與兇狠,只是似乎因為一旁兩個男人的存在,他們才壓制住要吃掉我的衝動吧。我在不安之餘也只能默默地跟著兩個男人繼續前進,我們三人在龐大而又複雜的宮殿迴廊內穿梭了片刻後,終於來到了一處位於後殿花園角落的無人會客室,兩個男人強迫我坐下來,自已也坐在我旁邊,屋子裡的暖氣管子燒得極暖,只一小會兒,整個人麻木的血脈都像是活過來一樣。坐了一會兒,就見外面走進來一個很氣派地男人,室內的兩個男人疾步迎了上去,非常恭敬向那人鞠躬。他們遠遠的交流了一會兒,三個男人便是一齊回頭來看我,臉上閃爍著詭秘的神色,眼神在我身上四處打量,臨了,我便被那個氣派地男人帶離會客室。

這人雖長相帥氣,看起來要比之前那兩位殘暴。我跟著他每走一步都提防著,並試著看有沒有逃生的可能。不想那人猶如北風吹打窗框般地聲音傳過來:“別費力了,這裡可是北狼城的宮殿,整個城市都佈下結界,即使是神,也是插翅難逃。”我以為他探到我的身份,便是一驚。強做鎮定地跟著他穿過一層又一層的迴廊,最後來到宮殿的主殿,這裡不僅寬闊,而且還很華麗,真可謂是雕樑畫棟,金碧輝煌。殿的四角高高翹起,優美得像四隻展翅欲飛的燕子。殿前的衛兵瞅見那男人過去,向他行了一個禮,那男人瀟灑地揮揮手,便是領著我踏入大殿。殿內的金漆雕龍辦公桌前,坐著一位中年人,那人似乎正在批什麼檔案,見我們來,便是從檔案堆裡抬起頭來,膚色古銅,五官輪廓分明,眼眸幽暗深邃,顯得狂野邪魅。

“城主,”那男人走過去向他施禮。我們顯然是打擾了城主處理事務,他的臉上浮出難看的神色,可這種慍色在看到我之後又變幻的和顏悅色了起來,顯然是個好色的主。我正在心裡盤算著要如何應付這接下來的局面,那城主已瞬移到我的跟前,圍著我轉了一圈,目光肆無忌憚在我身上橫掃,隨後俯身探上前來,我本想躲開,卻發現身體動不了,想不到會接連碰到法力高深地強者。看那男人離我的嘴唇越來越近,我慌的不知所以,緊緊的閉住眼睛不敢睜開,委屈地眼淚漫出來。

直到感覺有東西正在擦我臉上的淚,我猛一睜眼,目瞪口呆地看著面前的龐然大物,那是一條龍,盤旋在一個大平臺之上,巨大的鱗片在屋頂燈光的照耀下呈現出金色奇光。那龍抬頭看著我,鼻息暖暖得噴到了我的臉上,剛剛收起的龍爪上沾著我臉上的淚珠。像是印證我的猜想一樣,脖頸上的玉佩在光芒中吐出一顆珠子,而這顆散發著奇異金光的珠子並沒有在半空中停留多久,隨即便忽地飛向龍的口中,隱沒在了它那龐大的身軀之中。不大會兒,那條龍便是變成一個人,那是龍卿雪。我只覺得呼吸似乎猛然一窒,整個人就像是傻了一樣。恍惚間只疑自已看錯了,可是明明那樣清楚。雖然平臺上光芒萬丈,晃得人幾乎睜不開眼,但再熟悉不過的身形,只是五年歲月的加持,更加長身玉立,光彩奪目的了。目光一如往昔,那眼中閃爍著不可抑制的灼熱和溫柔。我朝著那個熟悉的懷抱撲了過去,靠在那人的懷裡,傷心地哭了起來。那圈過來的手臂在我背後輕輕地安慰著,聲音如風般溫柔,“謝謝你,沒有放棄我。”我抬起頭來看她,龍卿雪亦含笑的望著我,想著這五年來的辛苦尋找,終於有了著落,欣喜的眼淚便又是不爭氣地湧了出來,見我滿臉淚花,她伸手過來擦拭,並說道:“多年不見,還是那麼愛哭鼻子。”我也沒有反駁,畢竟這也是不爭的事實。我有太多的問題沒有搞清楚,本想一股腦地問出來,龍卿雪一根手指壓在我的嘴唇上,作禁聲狀,我便嚥下所有疑問。

“先離開這裡再說,抓你的人快要尋到這兒來了。”我抬頭望一眼我們頭頂上那若隱若現的結界及四周為了禁錮龍卿雪而安裝的各種裝置,便是憂愁我們如何離開。就見龍卿雪已化作一條巨龍匍匐在我的身前,在我愣神之際,龍卿雪開口道:“坐上來呀,傻愣著幹嘛呢,是不是覺得很震撼呀,很帥吧。”平日在眾人面前總是一副威嚴的樣子,忽然說出這樣孩子氣的話語,直將我看得傻在了那裡。我一邊點頭,一邊小心翼翼地爬上龍背,龍背上居然軟乎乎地似坐在沙發上。“坐穩了,我們走。”我只來及抓住一邊的龍鱗,龍卿雪已衝破屋頂,朝著天際飛馳而去,只留著那剛剛趕來的抓捕者望天長嘆。

晴朗湛藍的高空萬里無雲,像碧玉一樣澄澈。似乎是離陽光近一些,沒有地面那般寒冷。我想起之前那個男人說的這北狼城上空有結界,便趴在龍背上,貼近龍頭大聲提醒龍卿雪:“雪姐姐,要小心,這上空有結界。”耳邊呼呼有聲,卻只聽見龍卿雪的朗朗笑聲:“這還得多虧小漓,你送來的那顆龍珠不僅讓我恢復了神力,也破了這北狼城所有的結界,此番我們便是暢通無阻的了。”聽了此話,我的笑從心裡溢位來,溢至眉梢眼角。

龍卿雪被關押在北狼城兩年,狼妖們為了得到她的神力可謂花樣百出,把她折磨的傷痕累累,神力盡失,儘管我拿來的龍珠及時治癒了她的身體,可恢復神力還是需要時日的。加上路上飛行極耗法力,她怕我擔心,強撐著並不表現出來,只是咬牙忍著。等終於回到猿鎮,,已經只剩最後的體力,彷彿累到了極處,剛一落地幻化人形,便是一口鮮血噴在地下,我扶住踉蹌著差點倒下的龍卿雪,想著她可能受到的傷害,又忍不住掉起眼淚來,“雪姐姐,你怎麼樣呀。”龍卿雪摟著我的肩膀,像哄著小孩子一樣,拍了拍。

我一路上都擔著心,等跌跌撞撞把她扶到家門口,才長長舒了口氣,說:“雪姐姐,我們終於到家了。”

家裡的所有人都沒想到我能找到龍卿雪,這樣的喜訊自然是少不了慶祝一番的。母親請來了左鄰右舍,在露天的院子裡升起一堆火,半空便是裊裊炊煙繚繞盤旋,一股溫暖地氣息在院中到處瀰漫著,圍著火堆擺了八九張方桌,大人坐在那裡烤著火,邊嗑瓜子邊閒聊,孩子們在火堆邊嬉笑打鬧。全家的婦人們都在偌大的廚房裡忙碌著,準備酒席。我正在專心的切土豆,偶一抬眼,就瞥見龍卿雪正環臂抱胸的靠在廚房的房門邊,似乎一直都在瞅著我,大家都以為這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大小姐只是好奇的看看,不想她卻是拿過我手中的刀,學著我的樣子在那裡慢慢的切著。她甚少做這樣的事情,可是現在做著,有一種極致的幸福,這樣家常的瑣事,竟也是這般快樂。離別五年的日日夜夜,她沒有一刻不在想念這裡的一草一木,這裡的人和事。

幸好……她轉過臉來看著在她身邊幫忙的我,把頭側到我耳邊,輕輕地說:“往後餘生,有你真好。”我臉皮薄,經她一誇,那頰上如同醉霞一般,瞬間浮上一層淡淡的紅暈,也不知要如何接話,只是愣在那裡,直叫旁人看得莫名其妙。而那始作俑者卻是嘴角露著微笑,眼睛呈現一團炙熱的火焰,似要將我融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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