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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玉不明所以:“可我聽姐姐說這幾日鳳鳴樓不算忙,應該可以每日都回家的。”
“這哪說得準。”說罷,錢芸就離開了。
這時臺上的戲也唱完了,錦玉抱著傘有些落寞的獨自回了家。
不僅這晚,姐姐連續幾日都沒有回家。
姐妹二人從未分開這麼久過,就算再忙,姐姐也會抽空回來看一眼的。
錦玉還不知其中的蹊蹺,想姐姐想的緊了,實在忍不住便打算去鳳鳴樓親自找姐姐。
可剛剛要出門,姐姐便回來了。
她的神色似乎有些慌張,卻佯裝淡然的如同往常一樣掏出一個油皮紙,不用猜就知道里面又是香甜的糕點。
夜裡,姐姐找出家中祖傳的玉佩交給錦玉,叫她明日到當鋪裡換些錢。
錦玉知道這玉珍貴無比,二人當初將要餓死在路邊時,姐姐也抓著它猶豫了很久。
姐姐說,秦先生病了,他於二人有再生之恩,她們不能眼睜睜看著不管。
錦玉不解,秦先生看著不像是個缺錢的,難道真是生了什麼大病,將家底都花光了?那鳳鳴樓豈不是也……
姐姐沒有否認,叫她明日將換來的錢一部分放在枕頭下留給秦先生,然後她們僱一輛馬車。鳳鳴樓待不住了,她們明晚便得走。
錦玉還是不懂,不在鳳鳴樓了,還可去別處找個活計啊,為何非要離開杭州呢?
但姐姐這麼說,定然有她自已的安排,錦玉也並未多問。
翌日,她照著姐姐說的去做了,僱好馬車後便在家中等著姐姐回來。
一直到了深夜姐姐也沒有回來,直到外面有人叫喊著說鳳鳴樓失火了,錦玉出門朝著鳳鳴樓的方向看去,火光照亮了半個杭州城。
她心下不安,正要衝去尋姐姐的下落,便被幾人擋住了去路。
“就是這吧?”
為首的她見過 ,因為樣貌出眾,因此她印象深刻——鳳鳴樓的柳三郎。
錦玉慌忙上前抓住他的衣袖:“我姐姐呢,她沒事吧?”
柳三郎將她猛地甩開,甚是嫌棄地拿手背掃了掃方才被她抓到的地方,冷冷道:“那就是這了,趕緊!”
身後幾人聞言便朝錦玉走來,察覺到不對勁,錦玉連忙後退,但她如何逃脫得了兩三個粗壯大漢的挾持,只能拼命哭喊。
“你們是什麼人,你們要幹什麼,我姐姐呢?”
柳三郎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姐姐敬酒不吃吃罰酒,還想放火將我們全燒死,沒直接打死她已是網開一面了!”
“什麼?火是……”
“帶走!”
錦玉被縛住手腳,其中一人輕而易舉便將她扛在了肩上,任她如何掙扎都無濟於事。
還未到地方,對面便有一人急匆匆走來,對柳三郎道:“人沒救回來,讓煙給嗆死了!”
柳三郎發狠地將來人推到牆上,低吼:“那以後怎麼辦!那以後怎麼辦!”
那人急忙說:“吳老爺有的是法子,高錦繡的死不會查到咱們頭上的,是她自已放火將自已燒死的。”
錦玉將他們的對話聽得真真切切,她不信姐姐就這麼沒了。姐姐一直老實本分,怎麼就會得罪他們這些人呢?
她忍不住痛哭:“我姐姐死了,你們害死了我姐姐——”
柳三郎本就心煩,轉身對那幾人吩咐道:“趕緊將她舌頭割了扔河裡餵魚,不能讓她活著了,聽到沒有!”
扛著錦玉的人邊答應,邊朝夜幕中跑去,錦玉哭得沒了力氣,最後只能無聲啜泣。
錦玉的心思很簡單,姐姐沒了,她自已活著又能如何?她眼下也只求這個人能給自已一個痛快,不要死的這麼難受。
好在,馬上又能見到姐姐了。
這人卻並未割下她的舌頭在將她扔進河裡,而是將她的嘴巴堵住,放進了個麻袋之中。
“妹子不要怪我,我也是拿錢辦事的。你放心我不僅不殺你,還讓你今後過上好日子,賣你的錢,就當是你謝我的了。你姐姐這事就算是過去了哈,不要再想了,安心過以後的日子吧。”
安心?
好日子?
高錦玉的心似被冰冷的利刃刺穿,那些人的話如同沉重的鎖鏈將她緊緊纏繞,痛的無法呼吸。
她心裡永遠刻下了那個名字——柳三郎!
但她空有憤怒與悲痛,卻什麼都做不了。這般心如刀絞的無助與絕望,讓她徹底墜入了無底深淵。
像她這樣的人,或是像她們這樣的人,怎會有機會割斷仇人的脖頸……
——
秋儀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她長吸了一口氣,像是釋懷般輕笑:“但是她沒想到,這個機會還是來了。”
柳三郎低頭坐在那裡默不作聲,可心裡卻早已烈火焚燒一般,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秋儀看著他這副樣子,只覺滑稽。
“師父,那幾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你還是不肯說嗎?”
柳三郎將身子又反側過去幾分,急忙道:“我不是你師父!”
“那從此刻起,咱們便沒有師徒之情了,柳三郎!”
像是故意挑起柳三郎心裡那根繃在弦上的箭一般,秋儀字字珠璣,試圖讓柳三郎的心潰爛、發狂!
秋儀目光如刀,直視著柳三郎那顫抖的背影,語氣中充滿了輕蔑與憤怒:“柳三郎,你以為你們做的天衣無縫,便能逃避那些被你殘害的冤魂嗎?你以為編一些故事,便能讓你忘記曾經犯下的罪行嗎?”
“那個風流倜儻的柳三郎,如今怎麼像是被群貓圍堵的老鼠瑟瑟發抖了?”
“柳三郎,你可曾想過,當高錦繡在鳳鳴樓受盡屈辱時會是多麼無助?你可曾想過,高錦玉受盡非人折磨的時候,會是多麼痛恨你!”
“你不會想的,你怎麼會想這些呢?你從來沒有真正關心過別人的生死,你只知道滿足自已的慾望和利益。你這種人,根本就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柳三郎,你欠高錦繡的,欠高錦玉的,欠所有因你而受害的人的,都要一一償還!”
柳三郎終於怔怔抬起頭,他的臉色蒼白,一遍遍掃過周圍人的臉。他們看自已的眼神,彷彿是在看一隻腐爛的老鼠、一塊癱軟骯髒的汙泥、一張破舊不堪散發著惡臭的抹布……
再也沒了,以往的風光都沒了……
他從凳子上緩緩滑跪在地,神情已經恍惚。
“我……我是迫不得已的!我也是迫不得已的!”他搖搖頭,“我有我的苦衷!”
秋儀忽然蹲下,揪住柳三郎的衣領,強迫他與自已面對面:“別再妄想編故事狡辯了,我們都不想如錢芸那般痛苦而死,你說呢?”
喬蘭芷心中一凜:秋儀……到底是不是高錦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