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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房間在二樓。” 應晚被洛瑜強行拉到了三樓房間，不知道他想幹嘛。
洛瑜有些好笑地看著他：“搞清楚，這是我家。你的房間在幾樓不是我說了算？”
“說吧。你是什麼時候住進來的？”洛瑜蹙眉，目光灼灼地盯著他：“不對，你是什麼時候結婚的？陳怡不是莫瑤的同學嗎？你們又是怎麼認識的？”
除去久別後初見的陌生，應晚發現，眼前這個男人除了外表變得更加成熟俊美些了外，脾氣還是一如既往的臭。
好在現在的自己已經可以平靜地他進行對話了。“洛先生，您對我的婚姻狀況很好奇嗎？”
“誰........誰對你好奇了？”洛瑜立刻否認道。
“剛剛你連問我三個問題，不都是關於我的婚姻和我的妻子嗎？”應晚淡然道。
“什麼？”洛瑜有些出乎意料地看著應晚，似是有些被他的話刺激到了，語氣突然變得十分惡劣：“呵，你不是個同性戀嗎？怎麼？你是學人家搞協議結婚那套了？還是把人家當同妻了？”
“.......”
應晚知道這人說話一向這樣沒分寸，並沒有被他激怒也沒想解釋，平靜道：“洛少爺。對於我來說，我是並不在乎這些名聲的，如果羞辱我能使你感到心情舒暢，隨便你怎麼想都行。”
言閉他頓了頓，然後鄭重其事地說：“雖然我的妻子已然離世，但還是希望您能夠尊重一下她，謝謝您。”
“你——”洛瑜被堵地說不出話，似是氣極，他很討厭這種對話主動權被對方掌控的感覺。
“真行啊，應晚。想不到七年不見，你竟變得如此伶牙俐齒了，說話都不結巴了。”
洛瑜死死盯著應晚的眼睛，發現他的眼神始終沒有聚焦到自己身上，反而是沒有焦距地無神地看向他身後，然而他背後什麼都沒有。
他像是抓住了什麼把柄一樣，沒再說話，只是一步步逼近著應晚，直到倆人之間的距離無限縮短，應晚的眼神也始終沒落在他身上。
“你為什麼不敢看我？”
“沒有。”應晚撇過頭，低聲道：“可以不靠這麼近嗎？”
“不可以。”洛瑜命令道：“把頭轉過來。”
見他沒動，洛瑜一把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和自己對視。
兩人視線交錯那刻，似是有什麼東西在無形的空氣中狠狠一擊，遽然迸發出萬千情緒，然而也不過只是一瞬而後迅速歸於平靜，近在咫尺的面龐當真熟悉又陌生。
“你在害怕我？”毫無疑問，洛瑜見過太多這種眼神。
應晚曾經的眼睛是他見過最漂亮、也是最有靈氣的眼睛，眼神靈動生輝明亮清澈，如今卻似是一潭死水般毫無生機，激不起一點漣漪。
應晚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的樣子：“我為什麼要害怕你？謀財的話，我身上一份掏不出來，害命的話，你好像也沒有親自動手的必要。”
洛瑜審視著眼前人，目光凌厲：“我要是真想動手，你在高中那會兒只怕是會過得很慘。”
託他的福，確實挺慘的。
見應晚低頭不語，洛瑜譏誚道：“真搞不懂，既然我都已經放過你了，為什麼還要不死心地找上門來，為此甚至把心思打探到了莫瑤的同學身上。”
“應晚，你究竟想要什麼？”
是了。早在他心裡，自己就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想通這一點，於是笑逐顏開道：“那請問，洛先生您能給我什麼呢？”
似乎是沒想到應晚會如此反問，洛瑜明顯怔愣住了，略加思索後，竟真問道：“你想要什麼？”
他想要的東西早就得不到了。
應晚此時終於抬起頭看他，“你不是知道的嗎？我愛錢。想要的自然是錢。”
洛瑜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應晚啊應晚，你當真是死性不改啊！”
手腕一轉，洛瑜直接掐上了應晚的腰，指腹用力按著那塊青紫，“你他媽是不長記性嗎？好了傷疤就忘了痛是吧？看在莫瑤的面子上，我還能忍你在我面前晃一段時間。”
“我警告你，別惹我，別和我做對，我脾氣不好你是知道的，到時候指不定會對你做點什麼。”
說完也不顧應晚的反應便摔門而去。
“嘶——手勁兒真大。”
好了傷疤忘了疼，這傷不還沒好呢，就使勁兒整他。應晚輕揉了一下自己的腰，回到了自己二樓房間休息。
睡的迷迷糊糊間，他被該死的胃病疼醒了，一看時間竟然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往常阿姨都是七點送晚飯上來，今天怎麼？
正想著，房門被咚咚框框一頓敲，來人擰了擰門把手沒擰開。
“誰讓你鎖門了？開啟。”
應晚本以為短時間內可以不用再見到他了，沒想到半夜還有一遭，無奈之下他只有拖著身心俱疲的身體下床去開門。
“不好意思，下次我會記住不鎖門。洛先生有什麼事嗎？”
“少在那兒陰陽怪氣的。你是什麼嬌貴的大小姐嗎？吃飯還非要別人給你送上來，不給你送上來就不吃是吧？”
洛瑜前幾天一直住家裡都沒碰上他，原來是一直躲在樓上，由於十分不滿應晚這種行為，今天故意沒讓阿姨給他送飯，就想看他會不會自己下樓吃飯。
結果他在樓下乾巴巴地坐了幾個小時，樓上都沒個動靜。
“抱歉，我睡著了沒注意到時間。我下次會注意飯點的，沒什麼其它的事的話，我先休息了。”
該死的，偏偏這個時候胃疼的他都有些直不起腰了，只能輕微佝僂著背，微微倚靠著門框，儘量正常地應著洛瑜的話。
洛瑜用腳尖抵住門，神色不滿：“你這是什麼態度？”
“我沒有，態度不好。”應晚有些頭疼地看著他，語氣懇切地保證道：“我以後會自覺按時下樓吃飯，不會再給阿姨添麻煩。”
這態度還差不多。
洛瑜：“現在下去吃，阿姨給你熱好飯了。”
“我今天就不吃了，我有點——”應晚感覺突然胃裡一陣翻湧，發酸想吐，用手按壓住胃部，吞嚥著口水，努力壓抑著想嘔吐的衝動。
“怎麼了？”洛瑜這才發現應晚的不對勁，微微俯身歪頭才看到眼前他那煞白的小臉兒。
“你哪兒不舒服？需要給你叫醫生嗎？”
“不用，我有藥。你先回去休息吧。”不知怎麼，這次的疼痛感異常劇烈，疼的他背心都冒出了冷汗，心裡祈求洛瑜能快點離開。
洛瑜見應晚那眉頭緊皺的樣子頗為痛苦，看樣子不像是演的。
“你的臉色未免太差了些，光吃藥應該不行，我打電話叫醫生過來看看怎麼回事。”
實在堅持不住了，應晚忽然捂著胃轉身快速衝到廁所，跪在馬桶跟前大口大口地嘔吐了起來。
洛瑜拿著手機在一旁有些無措，一邊看著他吐一邊對醫生道：“看起來挺嚴重的，你先過來一趟。”
應晚是萬分不願洛瑜見到自己這幅狼狽模樣的，但他控制不了胃部不斷的抽搐痙攣，禁不住地噁心乾嘔，但由於沒有進食，除了嘔出些酸水外什麼都吐不出來。
洛瑜跟著應晚蹲在馬桶前，問：“你怎麼吐的這麼厲害？是胃不舒服還是吃壞了肚子？”
“胃有點毛病，吐完就好了。”應晚隨意扯了幾張紙巾擦了擦：“這麼晚了就不用麻煩醫生過來了，我有藥。”
洛瑜好似有些驚疑地反問道：“你是真的有胃病？”
應晚一下子沒聽懂他的意思，抬眸看他。
“我以為你是裝病，騙洛莫瑤的。”在此之前，他無問緣由地直接給應晚定下了“不安好心”的罪狀。
應晚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只是低聲嗤笑：“你就當作是那樣吧。”
洛瑜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醫生還是來了，帶著大大小小的醫藥箱，在進行一番細緻的檢查後，給應晚吊了水。
這醫生看樣子三十出頭的樣子，很年輕，但經常板著個臉，有些不苟言笑。
“應先生，我建議您明天還是到我們醫院做個全身檢查吧。您的身體狀況看起來真的很差。”
“醫生您貴姓？”
“免貴姓宋，這是我的名片。”
應晚：“辛苦你了宋醫生。”
宋邢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應晚，施施然道：“您有什麼事，可以直接打我電話。洛小姐委託我照顧您的身體健康，但是您不願意配合我的話，我會很難辦。”
應晚問：“有多難辦？”
宋邢拖了拖鼻樑上的金絲框眼鏡，似是思考了一會兒才道：“嗯，好像也不是很難辦。但我話得這麼說，您明白嗎？”
應晚的胃還在隱隱作痛，對他扯出了一個不算難看的微笑，回道：“明白。但我是不會去醫院的，我的身體狀況我很清楚。除此之外，我會盡量配合您的。”
宋邢識趣地點點頭，也沒有強迫他去醫院的意思，只是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時，忍不住問了一句：“應先生，可以冒昧問個問題嗎？”
應晚和宋邢打過好幾次交道了，但除了醫囑事項外，從不閒聊。
“您問。”
宋邢有些猶豫問道：“您.......您是喜歡洛小姐嗎？”
“什麼？”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問，但這個問題單從一個家庭醫生的嘴裡問出，確實有些冒昧了。
但還是解釋道：“宋先生多慮了。洛小姐很漂亮也很優秀，但是我對洛小姐並沒有那種想法，我們認識不過幾天而已。”
“嗯。”宋邢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狀似無意地補了一句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告訴您一下，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哦。”應晚本來是對八卦不太感興趣的人，倒是對於宋邢這反常的言行感到有些好奇，“難道她喜歡的人，是宋醫生你嗎？”
應晚故意用同樣冒昧的方式反問了他。
“不.......不是。”聽到應晚這樣問，宋邢臉上的反應竟是超乎一般的精彩，眼神躲閃。
“您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應晚笑笑，覺得這宋醫生確實有些意思。
八卦果然是人類的共性，注意力轉移了疼痛的感覺都沒那麼明顯了。
吊完水後，罕見的，他很快就進入了深度睡眠。夢裡的情景繽紛雜亂，一會兒夢到他回到了小時候的出租屋，一會兒又夢到兒時的他和媽媽去了遊樂園，在夢裡他還和那個討厭的鄰居弟弟打了一架。
應晚迷迷糊糊間覺得自己這個夢做的有些耗費心神體力，想醒過來，翻了個身，卻跌入了更深的夢境。
這一次竟是回到了振南高中。
應晚蹙眉，明顯感到有些不舒服，他潛意識裡不喜歡這個地方，得趕緊走，可是他無論怎麼走都找不到出去的校門。
怎麼會這樣呢？他乾脆跑了起來。
隨著他快速奔跑的動作夢境空間竟變得扭曲起來，應晚有些惶恐，於是更加賣力地跑，最後實在沒有力氣了，氣喘吁吁地停在了一間教室門前。
應晚有些猶豫地推開了門。
他看見了一個身穿藍白校服的男孩，正背對著自己坐在講臺邊，手裡正一上一下地拋擲著扯斷了的粉筆頭，嘴裡還叨叨著太陽都快落山了，應晚怎麼還沒來。
應晚喘著粗氣，心跳砰砰地跳個不停還沒平靜下來。
那人是誰？為什麼背影那麼熟悉，聲音也是。
就在此刻，男孩突然轉過頭，衝著他招手微笑大聲喊道：“誒，應晚！應晚你怎麼才來啊？我等你好久了！”
應晚感覺腦子有根神經突然錯位連線了，愣愣地看著眼前年輕人的臉，明明很熟悉可為什麼偏偏想不起來他是誰。
“你，是在等我嗎？”
男生語氣驕縱霸道，不滿道：“對啊，除了你，誰敢讓本少爺等這麼久？我都快餓死了誒，你快點幫我把作業寫了吧，然後我帶你去吃大餐好不好.......”
應晚腦子像是生鏽了一般運轉不起來，自己這個時候應該說什麼來著。
說：不行，自己的作業，自己寫。
然後他會怎麼回來著，哦對，他說：
“你怎麼這樣狠心？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嗎？應晚你幫幫我嘛。”那男孩對自己如此地耍賴撒嬌道。
他笑起來真好看，應晚想看清男生的臉，問：“你叫什麼名字？”
“啊？應晚你傻了嗎？我是誰你不知道？”男生有些生氣地看著自己，手戳著他校服上的銘牌：“看清楚本少爺叫什麼名字了嗎？”
金燦燦的名牌上赫然寫著兩個楷體字——洛瑜
哦，難怪。原來是他啊。
洛瑜，洛瑜.......
那我是誰呢？
此刻轟隆一聲，夢境毫無預兆地開始坍塌破裂，眼前人和場景也逐漸開始消散。應晚毫不猶豫地當即衝了過去，想要抓住那人的手，可猝然一道強烈的白光直直地刺向了自己的眼睛，他便什麼也看不見了，同時失重感襲來，失去一切支撐的他跌入了不見底的深淵。
失手了嗎？
“應晚！應晚，醒醒。”洛瑜使勁兒拍了拍應晚蒼白的臉頰，見他顫抖著睫毛終於緩緩睜開眼，語氣竟有些急切：“你是被夢魘住了嗎？我怎麼叫你都叫不醒。”
應晚有些茫然地看著眼前人，視線緩緩向下落在了他正緊緊抓住自己的手上。
原來沒失手啊，這不是抓住了嗎？
洛瑜眉毛緊擰在了一起，對他沒好氣道：“還看呢？你自己看看你手上留了多少血？”
應晚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下的白床單被血染紅了大片，乍一看還怪瘮人的。
“你怎麼搞得？藥吊完了不拔針頭就睡覺，你不知道會回血嗎？”洛瑜一臉看傻子般的眼神看著他。
“抱歉。我剛剛只想淺眠一會兒，沒想到不小心睡著了，忘記拔了。”應晚感覺自己嗓子有些發乾，輕咳了兩聲。
洛瑜臉色發黑，甚是無語道：“你那哪像是睡著了，簡直像是臉色慘白地死過去了。我差點兒以為宋邢那小子在我家搞出了什麼醫療事故。”
洛瑜看著他半死不活慘白的臉，不好對著生病的人發脾氣，本來想罵人的話也咽回了肚子，在房間裡踱步半天。
而後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喂，我說宋邢你小子是幹什麼吃的？有沒有點職業操守，給病人輸液沒拔針就走了？哎行行行，別和我扯那些，你自己看著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