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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第一次去別人家,心想著也不能空著手去,應晚提前一晚上做了份豐富營養的狗食,還買了點新鮮水果牛奶之類的。
洛瑜家住北城市中心的富人別墅區,下了車,還是管家來親自接的他。
“應晚先生”管家恭敬地笑著,“少爺讓我來接您,跟我走吧。”
應晚點頭道謝,跟在管家身後神情有些緊張地顧盼四周,彎彎繞繞走了大概五分鐘才來到一幢別墅大門前。
路線不算複雜,他再多來兩次應該就能記住。
“汪汪汪——”
許是聞到來熟悉的氣味,管家這邊剛一開門,塔塔就從裡邊兒衝了來出來,迫不及待地往應晚身上撲去。
“塔塔!”好久不見,應晚頓時生出了一種鄉下老母進城探望兒子的幸福感。
塔塔身形長壯了許多,把應晚撲了個趔趄,跟舔骨頭似的瘋狂蹭著應晚的臉,應晚左手提著保溫桶,右手拎著果籃,實在騰不出手來摸摸它的頭。
“好啦,塔塔你冷靜點,等我先把東西放來再來和你玩。”
洛瑜施施然從臺階走下,見應晚被狼狽地撲倒在地,一點兒都沒有扶他的意思,慢條斯理地把他手裡的保溫桶接過去。
“給我帶的?做的什麼,聞起來還挺香的。”
應晚尷尬了一瞬,把地上的果籃遞過去,顫巍巍地說:“那個,那個是給塔塔做的狗食,這是給你帶的水果。”
洛瑜:“……”
洛瑜原本還算愉悅的面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去。
應晚把塞得滿滿當當得保溫桶開啟展示給他看,小小三個夾層,三文魚、雞胸肉、牛骨湯,碾碎的雞蛋黃、切小塊的蔬菜水果一應俱全。
“你放心,我都上網查過了,做的都是塔塔可以吃的低脂食物,也沒有放鹽。”
“還挺豐盛啊。”洛瑜扯了扯嘴角,一想到自己之前吃點海鮮應晚就心疼得不行的模樣,頓時心覺不爽,開始無差別攻擊:“狗吃那麼好乾嘛?”
應晚:“?”
“你都沒狗吃得好。”
應晚:“??”
洛瑜把保溫桶丟給管家,吩咐道:“管家,你先把塔塔牽到後院兒去吃,吃完給它洗個澡。”
應晚問:“我們不看著它吃嗎?”
洛瑜鄙夷道:“狗吃飯有什麼好看的。”
不能欣賞小狗吃播的應晚有些失落的“哦”了一聲,然後又想起自己這次前來的目的:“那我們待會兒,是和塔塔在家玩兒嗎?”
“你想出去玩兒也行。”洛瑜暗示道:“不過我還沒吃早飯。”
“一直站在門口乾嘛,當門神嗎?”洛瑜見他還拎著果籃杵在門口躊躇不定的樣子,好像沒得到主人允許就不敢踏進來似的。
內堂客廳鋪滿光潔鋥亮的大理石地板,應晚在門口搓了搓鞋底才踏進門。
“坐啊,站著幹嘛?”
這一看就價格不菲的皮質沙發,應晚坐下時屁股只敢掛了個邊兒,拘謹不已。
“你還沒吃早飯啊。”
“還沒吃,時間有點兒晚了。”
“哦,我吃過了,你先去吃吧,我坐著等你。”
暗示沒起作用,洛瑜直接說:“我想吃你上次做那個乾巴巴的面。”
“你想吃燃面?”應晚想起上次自己做燃面吃時,洛瑜從他碗裡挑了幾根去嘗,結果辣得他灌了兩瓶汽水。
“燃面得放紅油辣椒才好吃呢。” 應晚輕蹙起眉:“你不是吃不得太辣嗎?早餐還是清淡點好,不然胃會難受。”
“我吃得了辣。”洛瑜堅信這三個月裡自己的腸胃已經把辣素馴服了,面不改色道,“我餓了。廚房在那邊,冰箱裡什麼食材都有,你自己挑。”
“好吧,那我少給你放點兒辣椒。”應晚拍拍褲子,自覺往廚房走。
怎麼感覺哪裡有些不對。
在自家的時候,洛瑜作為客人自己伺候他是應該的,可現在怎麼到他家了,自己還是要伺候他?
關鍵是——怎麼他一說“餓了”,自己就習慣性地往廚房裡鑽了?洛瑜他明明有廚師,又沒有付自己工錢,憑什麼一直給他當廚子啊?
我是什麼廉價勞動力嗎?哦對,已經不是廉價了,是免費勞動力!不公平!不能向萬惡的資本家屈服!
應晚拿著鍋鏟從廚房氣沖沖地走到客廳沙發前,想要和他理論對峙一番。
洛瑜此時換了套休閒居家服坐在沙發前看書,額前的劉海被他捋到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和深邃好看的眉眼,側臉輪廓也是無比優越。
他掀起眼簾淡淡地看了應晚一眼,問:“怎麼了?”
“呃.......”應晚突然被他這一眼覷得心虛起來,“沒怎麼,那個,要喝牛骨湯嗎?”
“要。”
洛瑜看著他手裡一直高舉不放的鍋鏟,問:“你很喜歡這個鍋鏟嗎?喜歡就送你了。”
應晚立馬放下鍋鏟,背到身後,窩囊地笑笑:“聽說牛骨湯和燃面更配哦。”
“收一收你那窩囊勁兒。” 洛瑜不緊不慢翻了一頁書,道:“假笑太明顯了。”
等洛瑜吃完早飯,塔塔才被允許放了出來,天氣晴朗,草木芳香,兩人一狗在草坪上玩兒球。
“你家好大呀,還有這麼大的花園和草坪。”
應晚喜歡各種漂亮的花,但他老是種不活,養一株死一盆,反倒是家裡搗拾出來的瓶瓶罐罐被他隨便灑的小蔥青菜種子,現在生長勢頭感人。
“準確來說這不是我家。”洛瑜把球扔遠,塔塔飛奔去攆,“我家老宅在北城東區,這只是我哥的一套房子。”
“哦。”應晚不知道洛瑜竟然還有個哥哥,“哥哥不在家嗎?”
“我哥現在一天天忙得腳不沾地,整天在北城和幾個省城之間來回跑,哪有時間回家,有時候我們一年也見不了幾次面。”洛瑜說話時仰頭看了看天,恰巧一架飛機飛過:“說不定,他現在就在那架不知道要飛往哪兒,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地的飛機裡邊兒。”
應晚捕捉到洛瑜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也跟著仰頭望向天空。
“那你爸爸媽媽呢,他們也會很忙嗎?一般什麼時候會回家看你呀?”
洛瑜半晌沒說話,凝視著他,“你對我家的情況很好奇?”
應晚點點頭,誠實道:“嗯,是有些好奇,你身邊的其他朋友,好像都挺了解你的。”
“除了我。”應晚低喃補充著道。
雖然他上次喝醉了大言不慚地把“洛瑜朋友”的身份掛在嘴邊,但他其實十分心虛,都不知道洛瑜是否看得上自己。
“你為什麼想要了解我?”洛瑜問。
“因為……”應晚愣了下神,似是在認真思考,低著頭說:“因為我太笨了,老是惹你生氣,還不知道什麼原因。如果多瞭解你一些的話,我就能減少犯錯,也能和你更加平和地相處。”
“我,我不想你討厭我。”他補充道。
洛瑜抬起應晚的下巴:“我又沒說討厭你,你做什麼一幅委屈樣兒。”
“學校裡有關我家的八卦不是滿天飛嗎,想要打聽些我家的情況還不簡單?什麼'我爸是搶了別人未婚妻的混蛋,我媽是被自家孩子剋死的怨婦' 啊之類的,這些話你沒學校裡聽說過嗎?”洛瑜輕描淡寫道,好似說的是什麼無關痛癢的話。
應晚一臉震驚地看著他,茫然無措中帶著些許慌亂的樣子。
洛瑜掐了掐應晚的唇,“不過想想也對,像你這種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學霸,哪有閒心去八卦這些。”
應晚蹙起眉,不認同道:“我覺得,瞭解和探知是不一樣的。”
“什麼?”洛瑜恍然發現應晚臉上顯露出少有的倔強模樣,“有什麼不一樣?”
“我想了解你,並不等於我想去探知你的八卦和隱私。”
應晚目光灼灼地看著他道:“ 比如我想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我就會直接問你或者向赫然、沉語他們打聽一下。但如果,我想知道有關你家人的事,我就只能來問你,畢竟,我想知道是一回事,但你願不願意講,又是另外一回事,我尊重你的選擇和隱私。”
“大多的八卦轉述者為達奉承的效果,往往會添油加醋地模糊渲染事件本身,也不見得真實。而且……”應晚說:“我想,你應該也跟大部分人一樣,不會喜歡讓自己的家事成為別人的飯後談資的。”
洛瑜眸光微動,移開了對視的目光,只是說:“你現在說話,好像除了語速慢了點,確實順暢了很多。”
“啊,是,是嗎?”應晚自己都沒意識到他方才稀裡糊塗說了那麼長一段話,後知後覺道:“還多虧了你呢。”
“跟我又沒什麼關係,你這結巴也不是先天生理性的毛病,你性子太悶沉了,多開口練練說話就好了。”
“嗯,我媽之前也那麼說……”應晚想了想,又說:“除了我媽,我只跟你講過這麼多的話。”
“真的?”洛瑜有些懷疑,“可是我倆才認識不到一年的時間。”
“嗯嗯,真的。”
洛瑜仔細審視著他的眼,似乎想要從中窺出個真假,然而對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真摯熱切、不似摻假。
“問你一個問題。”洛瑜蹲坐在草坪上,扯下幾根草。
“你想和我做朋友嗎?”
“想。”應晚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道,似乎早就等著他問出這句。
“那——”洛瑜話音戛然而止,頓了頓,問道:“你是同性戀嗎?”
“什麼?”腦海裡倏然回閃過周赫然在影音室裡所說過的話,應晚呼吸陡然一緊,未經細想便急忙否認道:“我不是同性戀。”
“那就好。”洛瑜神情嚴肅道:“我是不會和同性戀做朋友的。”
“嗯嗯,我知道。”應晚點點頭,眸光幽深了幾分,神思飄忽。
塔塔精力充沛,叼著玩具在草坪上瘋玩兒,洛瑜給它做專注訓練,應晚則乖巧地蹲在一旁看著,安心享受著難得的悠閒時光。
可偏偏小雨忽至,淅淅瀝瀝地落下,打斷了這美好閒適的時光。
“進屋吧。”洛瑜說:“要下大雨了。”
“哦,好。”
塔塔被管家帶走去做日常體檢,兩人在屋裡喝著熱咖啡,一時間相顧無言。
洛瑜的保姆和廚師們都住在另一棟別院裡,只會在特定的時間前來服侍和打掃,應晚覺得這諾大的房子,一點兒人氣也沒有。
此刻只有他們二人,空靜得可怕。
“你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會不會感到冷清啊?”
“習慣了。”洛瑜抿了一口咖啡,淡淡道:“你不也一個人住嗎?”
應晚雖然也是自己一個人住,但他家屋子小沒那麼空蕩,甚至有些擁擠,倒是不顯得冷清。
“我也習慣了,一個人住也沒什麼不好的。但是偶爾也希望,家裡能多個人,熱鬧一點兒。”
“你媽也不要你了嗎?”洛瑜直言道。
應晚一怔。
“做個合格的父母當真有那麼困難嗎?”洛瑜手臂枕在腦後躺在沙發上,望著頭頂巨大的水晶吊燈,說:“我媽是死得早,我能理解,但我不能理解我爸。”
“叔叔,對你不好嗎?”應晚輕聲呢喃著問道。
“對我不好?”洛瑜冷哼一聲:“我長這麼大,闖的禍不算少,但每次都是他給我收拾的爛攤子,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他也沒打罵過我一次。物質上的話,也是我想要什麼他就給什麼,每年生日都是送錢、送車、送房子,明年生日還打算把公司送我。”
“這些算‘對我好’嗎?”洛瑜扭頭問應晚,似是真的疑惑不解,見應晚不答,而後又很快自問自答道,“應該算吧。”
“早年賺得盆滿缽滿還不知足,這幾年又在政壇混得如日中天,錢權名利雙收,野心卻越來越大。”洛瑜聲音沒有任何起伏,似乎只是單純地訴說,也不需要應晚的回應。
“他常年居無定所,每年除了固定的那幾天,我也不知道他會什麼時候回來,怕是早就忘了我們這幾個兒女。”
應晚不知作何評價,只能乾巴巴的道:“以前,老師和我說過,這世界上,沒有父母會不愛自己的孩子。”
“幼兒園老師說的吧。”洛瑜揶揄道:“這你也信。”
好吧,這話他自己都不信,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的生父也不會將他棄之不養了。
“但他們有句話倒是說的不錯。”洛瑜兀自冷笑一聲,“我爸確實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哎呀,不說大人們了,大人的世界無趣得很。”見洛瑜渾身散發著低氣壓,應晚有些後悔自己提起他家人的事了,生硬地轉移著話題,“你,你餓了嗎?中午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這才十點半。”洛瑜翻了身,支著下巴調笑他:“這麼積極?你是我的什麼專用廚娘嗎?”
應晚頓時面頰紅雲騰昇,“什麼,什麼廚娘,我就是,就是單純喜歡做飯而已。”
他突然又想到什麼:“等你哪天無聊的時候,可以來我家找我玩兒。我之前,買了一箱你喜歡喝的汽水,現在還在冰箱裡凍著,等天氣冷了,就喝不了了。”
“你上次不還趕我走嗎?”洛瑜小心眼兒的舊事重提。
“可是,我,我已經道過歉了啊,你還沒原諒我嗎?”應晚本以為這茬已經過了。
洛瑜哼哼兩聲:“我可記仇得狠,你今天不做個滿漢全席給我吃,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做,做,我現在就去做。”小廚娘乖巧點頭道,這剛出廚房沒幾個小時,又被他掇騙著幹活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