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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晚去診所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右手裡提著唯一完好的禮品袋,神情呆滯在路邊晃盪著。
他現在不僅思緒混亂如麻,腦袋也因失血還昏沉著。
淡淡的臘梅香飄散而出,神志在這一刻清醒過來。
開啟手機,螢幕上彈出十多個未接來電,分別來自洛瑜和周赫然。
但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了,晚宴早都過了,他的請帖也不知道落在了城郊哪個角落。
至少得回個電話,報個平安。
撥通電話,對方几乎是秒接,卻沉默著沒有先開口,應晚腦海裡不出一秒便浮現出洛瑜時常擺出的那張“坐等解釋”的臭臉。
“洛瑜,你在聽嗎?”應晚清了清嗓子,緩緩低聲道:“生日快樂。”
“然後呢?”洛瑜語氣不鹹不淡的:“就這樣?”
“我,我今天有點事沒處理完,就沒趕上晚宴時間。”應晚想起那個被踩爛的蛋糕,心中有些遺憾:“我明天來找你可以嗎?補上生日禮物。”
“意思是你今天不來了嗎?”
應晚低頭瞥了一眼緊纏綁帶的左手腕:“嗯,我確實有點兒走不開。”
“應晚。”洛瑜說:我很生氣。”
應晚陡然怔愣住了。
洛瑜說他很生氣,可語氣卻異常的平靜,之前他生氣要麼是大吼大叫地表達不滿,要麼就是陰陽怪氣地讓自己去猜,從不會像這樣直白地講出來。
那語氣比起說是生氣,似乎蘊含著更深層的意味,是名叫失落的情緒。
“我,我是真的因為有事情才沒來的。”應晚實在不知如何解釋下午的遭遇,抱歉道:“我不是故意爽約的。”
“那你現在事情處理完了嗎?”
“嗯。現在處理完了。”
“距離我生日結束還有兩個小時。”洛瑜平靜著說:“我現在在家。”
“啊?生日宴不是應該已經結束了嗎?”應晚好像突然明白過來了,忙道:“我,我馬上來,等我,我趕得及。”
回家換了件長袖衛衣遮掩住自己的傷,應晚簡直是連滾帶爬、風塵僕僕地往洛瑜家裡飛奔趕去。
洛瑜家燈火通明,人聲鼎沸,難得的熱鬧。
“來啦!”周赫然端著酒杯來給他開門:“應晚你去哪兒了呀,遲到這麼久,晚宴都結束了。”
“哎呀,晚宴都是那群頭老子們的主場,又不好玩,現在的Party才是我們年輕人該玩兒的嘛!應晚來,喝酒,來喝酒,我們等你好久了!”季沉語臉色通紅地湊了上來,醉醺醺地扒著應晚:“誒?這麼熱的天還穿長袖啊?”
應晚乾巴巴笑了下,直奔主題:“洛瑜呢?我先去送他生日禮物。”
“洛瑜在樓上陽臺花園。”周赫然向上指了指,好心提醒道。
“嗯好的,謝謝。”應晚有些急切道:“那,那我先去找他。”
與樓下的熱鬧喧囂的氣氛截然不同,作為壽星兼本場生日派對的主角,洛瑜竟獨自一人安靜地坐在樓頂花園裡看星星。
昏黃黯淡的燈光將他欣長的背影拉扯截斷,面容隱在暗處,看不清神情,腳邊明明堆滿了各色精美高檔的禮品,卻不知為何,氣氛更顯落寞了。
“生日快樂!”應晚對著他的背影又喊了聲:“洛瑜生日快樂!”
洛瑜轉過身來,走出黑暗,身上帶著清冷的酒氣。
“還差二十分鐘,就錯過了。”
“嗯嗯,幸好趕上了。”應晚找補似的忙把禮品袋拆開,遞過去:“這,這是送給你的禮物,希望你能喜歡。”
洛瑜看了看,說:“只有這個嗎?”
“啊?”應晚有些錯愕,“我,是我準備得少了嗎?”
“我的蛋糕呢?”洛瑜歪著腦袋看著他問。
“你怎麼知……”打住,腦子即使拐了個彎兒,應晚商量道:“我……沒來得及做,下次補上可以嗎?”
“不可以。”洛瑜湊近了他,擰著眉道:“你騙我。你下午不是去做蛋糕了嗎?和影片你的時候我看到你臉上沾奶油了。”
應晚沒有否認,也沒敢承認,畢竟自己現在兩手空空,上哪兒給他變個蛋糕出來。
“難道不是給我做的嗎?”洛瑜神色一下子黯淡下去,有些失落道:“看來你是真的很忙。”
“跟他們一樣。”雖然洛瑜沒有點明,但應晚卻知道“他們”指代的誰。
“抱歉。”看到洛瑜低落的神情,應晚不知為何也跟著有些難受。
“我還以為你會是今天第一個和我說生日快樂的人。我早早地就去學校了,結果連你一個人影都沒瞅見。”洛瑜似乎喝醉了,耷拉著腦袋小聲嘟嚷抱怨著,與往日裡的酷哥形象完全不同。
“我……”應晚心軟了:“我確實去做蛋糕了,但是來的路上不小心給摔爛了。抱歉啊,我明天一定給你補上。”
洛瑜耷拉著嘴角,還是不太高興的樣子,忽然舉起手中的香水瓶往應晚身上噴了幾泵香水。
“怎麼是臘梅味兒的。”
“嗯,我覺得這個味道應該會很適合你。你,喜歡嗎?”應晚目光中隱隱期待著他的評價。
“好像有些淡。”
“怎麼會呢?”應晚湊過去給他聞,“你再聞一下。”
他又往應晚頸側噴了兩泵,伏身嗅了嗅,“我喝了酒,嗅覺好像失靈了。”
洛瑜貼在他耳側吐出灼熱的氣息,輕掃著耳廓,有些熱癢,應晚一下子繃直了脊背。
洛瑜忽然拉起他的手,應晚一驚:“怎,怎麼了?”
“噓。”洛瑜用食指抵住應晚的唇,示意他先不要說話,然後拉著他繞到花園後邊的鞦韆旁,顧盼四周,確定四下無人後,才從鞦韆背後端出一盤蛋糕來。
“我偷偷給你留的。”
“你專門給我留的?”應晚有些受寵若驚,嚥了咽口水,“這是芒果冰淇淋蛋糕?”
“對啊,你上次不是說想吃嗎?快吃吧,不然快化完了。”見應晚沒動,洛瑜把蛋糕推到他面前,催促道:“快吃,不然季沉語看到了要笑話我了。”
應晚忍不住笑了一聲,竟然覺得洛瑜莫名有些可愛。
“可是沒有叉子誒,我用手抓嗎?”
洛瑜表情一僵,嘶了一聲,似乎才意識到這個問題,頗為認真道:“我給忘記了。等一下,我下去找找看還有沒有叉子。”
應晚拉住洛瑜的臂彎,笑逐顏開道:“沒事,沒有叉子,我端著盤子也能吃。”
似是怕辜負洛瑜一片心意,應晚當真立馬端著盤子吃了起來。
洛瑜看他吃得鼻尖嘴角都蹭上冰淇凌,忍不住上手給他擦了擦。
應晚一下子呆住了,愣愣地望著他。
“吃得滿臉都是。”洛瑜捏了捏他的臉。
應晚猛地甩甩頭,雙手捧著自己的臉頰狠狠搓了搓,問:“現在乾淨了嗎?”
洛瑜神情溫柔似水,對他笑了笑,說:“跟小倉鼠一樣。”
“洛瑜,你今天開心嗎?”應晚問。
洛瑜笑容霎時黯淡了一瞬,靜靜的想了想,然後才道:“不知道,但好像比去年開心些。”
聽到他的回答,應晚緩緩點點頭又問:“那你許願了嗎?”
“沒有。”洛瑜說:“我從不許願。”
“可是大家過生日都是要許願的啊。”應晚看了眼時間,還沒過零點:“許一個嘛,據說臨近零點的時候許願會更靈驗的哦。”
“都是騙小孩的。”洛瑜沒動,“許了又不會實現。”
“哎呀,今年不一樣的嘛,快許一個。”應晚攏住洛瑜的手,替他緊握成拳捂在胸口,催促道:“還有兩分鐘了,快閉上眼睛,隨便許一個什麼願望都行,可別浪費了這一年一次寶貴的機會呀。”
洛瑜真心覺得應晚有些時候不僅很傻還很迷信,但還是聽話的閉上了眼。
“希望,在此之後,我一切的等待,都不會再落空。”
應晚恍惚了一瞬,洛瑜此刻的眸光如閃爍的星空般絢爛,兩兩對視,一個隨意地期許著,一個認真地呆愣著。
應晚沒講那些什麼“願望講出來就不靈了”的掃興話,只是說道:“月亮和星星都聽見了,我也聽見了,你的願望一定會實現的!”
零點過後,季沉語一群人喝嗨了,拉著他和洛瑜下樓又喝了會兒酒,幾個公子哥們玩兒得不亦樂乎。
在這一圈人裡邊兒,洛瑜酒量是出了名的差,根本沒撐過幾輪遊戲,就和季沉語一同倒在沙發上不省人事了。
其他幾個公子哥們見他們都喝趴了也就陸陸續續回自個兒家了,應晚留下來幫忙收拾這滿地狼藉。
“應晚,別撿酒瓶了,快過來,我有事跟你說。”周赫然也一直在喝酒,不過他酒量很好,到現在都還十分清醒。
應晚飄飄然地走過去,問他:“什麼事啊,赫然。”
“你送給洛瑜的生日禮物是什麼呀?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啊?”應晚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上次他問的事:“我送的香水,你呢?”
“這麼巧?”周赫然拿出一瓶國際知名大牌的香水遞給應晚,說:“我也準備了香水,不過沒送出去,洛瑜不喜歡。”
“他不喜歡嗎?”
“嗯,我剛剛給他聞了,他說個味道太濃,臭得很。”周赫然看著他說:“應晚你聞聞這個味道呢,是真的很不好聞嗎?”
應晚噴了一點點在右手腕處,低頭嗅了嗅,面露疑惑。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喝了酒會影響嗅覺,他竟然什麼味道都沒聞到。他自然不會懷疑大牌香水的質量,只會懷疑自己的鼻子和嗅覺感知系統出了問題。
“怎麼樣?好聞嗎?”
見周赫然流露出興奮的期許之色,應晚只能違心評價道:“嗯,很好聞,也不濃的。”
周赫然收回香水,然後說道:“那就好,說明我的品味還算不錯的。既然洛瑜不要那我就拿回去自己用了。”
“應晚,你現在醉了嗎?”
“啊,還好,就是腦袋有點暈。”他下午被拳打腳踢了一通,身體不太舒適,就沒喝太多酒。
“那好,你來幫我一起,我們把洛瑜他倆扶上樓去睡覺。”
周赫然說著便一把拎起爛醉如泥還不老實的季沉語,道:“我先扶這貨到二樓客臥,那就辛苦你扶洛瑜到三樓。”
“好的。”應晚下意識擼起袖子去扶洛瑜,忽而身形一頓,他察覺到周赫然的目光在自己左手腕處停留了一會兒,不過他什麼都沒問,很快挪開了眼。
洛瑜趴在應晚背上還算老實,不像季沉語那般鬧騰,但他畢竟身型比應晚高大不少,等把人安全送到床上,應晚已然臉紅耳熱的出了一身汗。
“好熱啊。”洛瑜嘟嘟嚷嚷地也在喊熱。
應晚摸索了一陣找到房間電子開關的控制面板,滴滴滴按了幾下,把中央空調開啟了。
但忽然“嘭”的一聲門給關上了,應晚嚇了一跳,走過去開門,發現竟然打不開了!
應晚腦子混沌著,有些慌亂地想,是他剛剛按錯什麼鍵了嗎?
眼前視線有些昏花,應晚只有湊近了開關面板探查著怎樣開門。
奇怪,明明空調溫度已經調得很低了,但是頭暈腦漲的感覺卻更強烈了。
他捂著腦袋搖了搖,驟然間背後一股強力襲來將他反手背壓在了牆上,一驚,抬手誤觸到燈光開關,屋內霎時陷入黑暗。
“好熱。”洛瑜身上的溫度燙的嚇人,在應晚頸側撥出噴薄的熱氣,“我好熱。”
“洛瑜?”應晚受傷的左手腕被他死死捏住,聲音都變了調:“我已經開空調了,馬上就不熱了,你先放開我。”
洛瑜好似沒聽見似的,充耳不聞,從背後牢牢地抱住他,氣喘著道:“我好不舒服。”
“你哪裡不舒服?”應晚彆扭地側過頭看他,“要不要叫管家……”
洛瑜將人翻轉過身,扯到跟前,神智不清道:“心臟不舒服、身體也好燙。”
“心臟不舒服?”應晚一下子急了,雖然他明顯感知到自己的體溫也在不斷攀升,但他更加擔心行為異常的洛瑜。
“手機呢?我現在打電話叫赫——”應晚瞪大了眼,想起他的手機落在一樓沙發了。
他只有去摸洛瑜的褲兜,“你手機在身上嗎?”
洛瑜陡然渾身一僵,呼吸變得急促溼熱起來,“你摸我?”
“你怎麼也沒帶手機身上啊?”
“你再摸一下行嗎?”洛瑜牽引著他的手,落到褲兜旁邊的位置。
沒想竟觸碰到了一柄挺立燙手的槍桿。
“這,這是,洛瑜你——”應晚不知道他怎麼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感覺腦子突然跟生了鏽似的運轉緩慢,遲緩著說:“你先,先放開我,我去,去叫人。”
希望周赫然還沒走,他現在去窗戶邊兒吼兩句應該能聽到。
“去哪兒?”洛瑜低垂著眼瞼,注意力全放在被他牽引著的白皙纖細手上,呼吸滾燙,語氣霸道:“不許走。”
“你,你好像不太清醒。”應晚能確定自己此時也不太清醒,因為洛瑜的親密動作他竟也起了反應!
“你握緊些。”洛瑜急躁起來,臉上泛透著不正常的病態紅暈,他現在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
“洛,洛瑜,你不可以這樣。”應晚自己也沒好到哪兒去,臉色潮紅,腿根都發軟打顫,雖然他現在還憑藉著最後一絲理智在頑固抵抗著,但他倆如果就這麼放任下去,今晚肯定是要出事的!
酒,是酒有問題嗎?
“閉嘴。”洛瑜用空餘的那隻手捂住了應晚的嘴,好像已經瀕臨極限了:“我難受死了。”
“唔——”應晚口鼻被他捂住,窒息感蔓延開來,手上動作在他的帶動下加重加快。
動作在洛瑜的一聲粗喘中結束,他重獲自由呼吸的權利。
應晚頓時失了力,癱坐在地,他渾身都發癢發燙,感覺體內血液在蒸騰般,心跳如擂鼓,咚咚作響。
窗外的月光如綢緞般傾灑而入,他雙眼失焦地望著月光底下面容不清、充滿危險性和攻擊性的男人。
“洛瑜?”應晚目光渙散,無法將視線聚焦到洛瑜身上,他感到十分不安——身體呈現出來一種莫名的空虛難忍、焦躁難耐的生理反應。
更令人恐慌的是,他無法探知洛瑜此刻的狀態如何。
“你,你好些了嗎?”
洛瑜胸膛劇烈起伏著,拉住應晚的腳踝,嗓音帶著氤氳溼熱的水氣:“還是好不舒服。”
應晚扯了扯領口,聲音沙啞道:“我,我也很難受。”
……
在徹底淪陷的前一秒,他竟還勉力擠出一份清醒,他們今晚這樣,第二天不知會如何的惆悵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