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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離開辦公大樓，安奇前往位於正對面的虛靈收容區。
說是收容區，但虛靈們所在的地方實際上已經和以往的玻璃立方體大相徑庭。
現在晝離居住的區域是一個類似宿舍的地方，除了安全設施比較齊全、進出管制比較嚴格以外，和普通人的公寓沒有什麼兩樣。
開啟安全門，安奇走進晝離的房間，剛好看見對方坐在床邊，似乎是在等待安奇的到來。
“你醒了。”
“嗯。”
安奇拉來一張凳子在她面前坐下，隨口道：“身體感覺怎麼樣？你睡了好久，我還以為是在上次戰鬥中受了重傷。”
“是受了一些傷，但已無大礙，你呢？”
“我？我挺好的。”
“這樣，那就好。”
“所以，你這次突然陷入沉睡，是有什麼原因嗎？”
晝離搖搖頭，回答說：“我只是感覺在那場戰鬥之後突然變得很虛弱。”
安奇思索半晌，想起方晴曾告訴他，晝離體內的虛界輻射強度有所下降，這種情況通常代表著虛界種的衰弱。
他提出一個猜測：“會不會……和解開鎖鏈有關係？”
“不能否定這個可能，枷鎖本就代表著虛靈和虛界的聯絡，切斷之後，或許就像是一棵樹失去了樹幹，變虛弱甚至是消散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聽見這個回答，安奇心裡很是內疚。
因為按照這個說法，從枷鎖解開的那一刻開始，虛靈的生命就進入了倒計時。
之前捕捉的001號虛靈會自我毀滅，就是這個原因。
晝離之所以能維持自已的存在較長時間，可能只是因為曾經身為超界者的她太過於強大。
但他終究不知道晝離還能堅持多久。
“抱歉，我之前不知道……”
面對安奇的道歉，晝離只搖搖頭。
“你無需愧疚，我本該是已死之人，之所以現在還能為新杭都做一些事情，全是因為有你。所以，不要因為這個原因有所顧慮。”
她走下床，將自已的手放在安奇臉上，輕輕撫摸，像是一個母親。
“儘管使用我，安奇，讓我成為你的劍，斬開一切阻礙。”
安奇握住她的手腕，問道：“可我……真的值得嗎？”
“值得。”晝離毫不猶豫地回答。
“你……恢復記憶了？”
“一部分。”晝離放下手，重新坐回床上，然後回憶道：“我想起軍團，想起他們最後的模樣。”
她抬起頭，看著純白的天花板，說道：“他們每一個人在戰鬥的最後都感染了虛界孢子，當我們注意到時一切都已經晚了，因為連塞莉斯特的能力都無濟於事，鎖鏈將他們纏繞，使他們成為虛靈，更有個別較強的戰士化作虛界之繭——他們成了我們的敵人。”
晝離口中提到的塞莉斯特，正是現如今赫比亞神國的統治者——大神官塞莉斯特，唯一的T9級別祈型超界者。
連她都無法治癒的傷勢，等同於宣告死亡。
“那……是你親手……”
“嗯，準確來說，是我和珩封兩個人，親手葬送了他們。但在那之後，我們也因為力量耗盡而倒下，好在羅睺、江無煙和塞莉斯特三個人成功脫離，我們才保住了最後勝利的果實。”
根據記錄，第四虛界在羅睺等人歸來之後就陷入靜默狀態，而書上也將那一天形容成英雄們解除危機後的凱旋，但具體卻沒有解釋英雄到底做了什麼。
從晝離的話語推斷，軍團的攻堅壓根就沒有成功，甚至幾近全滅，可第四虛界還是成功靜默了，到底為什麼？
“晝離，我不明白，你們到底做了什麼，才讓第四虛界陷入靜默？”
晝離卻搖了搖頭，“抱歉，這部分的記憶還比較模糊，我只記得軍團當初的使命，是遵照塞莉斯特的預言……”
“預言？”
“嗯，這是塞莉斯特的隱藏能力，也是人類最大的底牌。只是很遺憾，我想不起預言的內容。”
“沒事。”安奇寬慰道，“我們還有很多時間，不用著急。”
說罷，他站起身準備離開，“那今天就先聊到這，你好好休息，對了，這個新房間你住著還習慣嗎？有需要改進的地方嗎？”
晝離再次搖頭。
“那就好，那我先走了。”
待安奇關上門，一道奇異的空間波動以晝離為中心蕩開，房間內的時空瞬間陷入凝滯。
緊接著，一位身姿綽約的紫發女性自晝離身後憑空浮現。
“我按你說的做了。”晝離彷彿知道身後的人是誰，頭也不回地說。
紫發女性沉默微笑，從後方貼近晝離，攬著她的肩膀道：“嗯，做得不錯，不愧是我的好晝離。”
晝離宛若習以為常，接著說道：“沒想到這麼久沒見，我還是不能完全理解你的想法。蜃樓那幫人，現在就這麼難對付嗎？”
紫發女性放開她的肩膀，起身道：“準確來說，不是蜃樓難對付，是以羅睺為中心的四虛星難對付。”
“四虛星？”
“嗯，是近60年才出現的新組織，簡單講就是新杭都最強的四位超界者組成的特殊團體，目的是為了保證新杭都的絕對安全。”
“你不是其中之一？”
“我當然不算啦~”她淡淡笑笑，沒有進一步解釋，轉而道：“總之，現階段為了安奇的安全，你就按我說的做就好。”
晝離乖巧點點頭，補充問了一個問題：“羅睺他……現在還好嗎？”
對方回以一個不可置否的笑容，“怎麼說呢，說是死了當然也不算死了，但要說活著……恐怕也不太確切。具體情況就下次有機會再聊吧，做局長可是很忙的。”
說罷，她揮揮手，從房間裡消失了。
時間恢復流淌，晝離端坐在床邊，沉默許久。
……
出來房間後，安奇走進觀察室，方晴正好在裡面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早在百年以前，虛界就進化出用孢子感染超界者的能力了？”她沉思道，“那為什麼到現在才……它在等什麼？”
安奇攤開手，“你想不通的話，我就更想不通了。”
“而且，為什麼有的虛靈會結繭，有的不會，區別是什麼？超界粒子濃度？”
她自言自語，腦中快速思考。
“不對，這時候應該代入虛界的角度去思考，如果虛界擁有思考能力，當它獲得了一個新能力，但不知道具體什麼效果，那它會……”
“實驗？”安奇脫口而出。
方晴卻顯露出細思極恐的神情。
“先小批次實驗，然後再……”她忽然明白過來，但卻同時感受到深沉的恐懼，“這就是為什麼它等了這麼多年？就為了……讓宿主先行增殖？”
安奇也覺得這個想法很恐怖。
再結合超界者近年以來數量不斷上升的趨勢。
難道一切都正中虛界的下懷？
難道超界者，本質上只是“虛界”這個牧羊人圈養的牲畜？
“不妙啊……”
最麻煩的地方在於，就算知道這一點，他們也什麼都做不了。
“我現在就去找局長一趟。”
方晴說完，便快步走出觀察室。
留安奇站在原地，陷入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