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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襄只好岔開話題,問:“這誰的房間?有衣服給我換麼?”
果然,還是沒有回應。
他嘆口氣,伸頭朝房間裡瞅了瞅,有點暗,不過還是能看清面積大概有六七十平,沒有隔間,一目瞭然,陳設十分簡陋。
不過房間裡很乾淨,且鋪了木地板,就是凹凸不平,很影響美觀,跟21世紀光彩炫目的地板磚完全沒有可比性。
有張矮床,床前不遠處的地上鋪了一條竹涼蓆,做工相當粗糙。席子上放了一張矮小木桌,要不是上面放著幾捆竹簡和幾本書,劉襄一眼望去還以為是張小茶几。
除此以外,還有兩個木櫃,劉襄猜測,應該是盛放衣物的。
他搖了搖頭,心裡感嘆:“這條件也太差了!”
他隨手抄起木桶旁一隻鐵瓢,舀水衝腳。他雙腳在荷塘邊糊了一層泥,被路上積水涮去大半,但仍有斑斑點點殘留。
洗淨雙腳後,他大步跨進屋子,反手帶上了門。開啟一個櫃子,裡面果然都是衣物。他抱了一大抱放到床上,一番挑揀後人直接傻了,差點爆粗口。
所有衣服完全跟他身上的衣服同一款式,特點就是:開襠。
劉襄長嘆一聲,能有什麼辦法,隨便挑一套換唄,總比身上溼淋淋的強。
他三下五除二脫光衣服,剛把兩條褲管套腿上,就聽小茗在門外叫道:“二郎!”
劉襄手上不停,回道:“馬上就好!”
“你在這做甚?誰在我屋裡?”
這時房外突然傳來一名陌生男子的聲音,劉襄被嚇了一跳,隨即恍然:“原來她是在同屋主說話,只是這人怎會也叫二郎?沈家的二郎?”
“回二郎,是劉家二郎。”說著,小茗便把劉襄執意要採荷花討好沈家女郎,結果卻掉進荷塘溺了水之事繪聲繪色說了一遍,最後才補充道,“女郎讓我帶他到二郎屋裡換身衣裳,而後領他去見女郎!”
劉襄在屋裡豎著耳朵,把小茗的話一字不落全聽了見,心道:“看來我真的是穿越到這個劉二郎身上了。這個倒黴的劉二郎,色迷心竅,不會游泳瞎逞什麼能!”
就聽屋外傳來一陣大笑聲,隨即門被推開,一人跌跌撞撞朝劉襄走來,他彎著腰,一手捂著肚子一邊放聲大笑。
“我操!”
劉襄剛把褲管吊好,上衣還沒穿,老二明晃晃地露在外面,突然房門大開,嚇得他驚撥出聲。
他面上一紅,連忙一手拿衣服擋住敏感部位,一手指著來人大聲道:“哎哎哎,那個誰,趕緊把門給我帶上!”
劉襄說著就見小茗的身影在門口一閃,又立即躲到一旁去了,很明顯,她剛剛一定是看見了什麼。
劉襄盯著來人,眼神立馬就有些不善了。只見那人約莫十七八歲,身穿青色長袍,光著雙腳,鞋不知被他進門前甩到哪裡去了,正咧著嘴上氣不接下氣地笑個不停,應該便是這間房子的主人沈二郎了。
見沈二郎只顧大笑,完全無視劉襄的話,劉襄只好自己小跑過去把門關上。
兩人一人捂著襠,一人捂著肚子,都彎著腰,擦身而過時劉襄真想一腳把這個沈二郎給蹬出去,什麼玩意兒,一點素質也沒有!
等劉襄返回床前,那沈二郎終於忍住了笑,他拍了拍劉襄肩頭說:“鎮符,其實……其實吾妹自小便不喜荷花,你這諂媚算是白獻了!”
劉襄白他一眼並沒說話,他一邊穿衣服一邊琢磨,這沈二郎剛剛叫他“鎮符”,如果沒有猜錯,那“二郎”應該只是指家裡兄弟之間排行第二,“鎮符”才是他真正的名字。
“我昨日只是隨口一說,沒成想你當真親自跑來採荷,由此可見,鎮符待吾妹至誠至真,律之佩服!”
劉襄眉毛一跳,感情那劉二郎巴巴的跑到沈家荷塘採摘荷花,全是因為這小子的一句玩笑話,難怪他會笑得如此酸爽。
沈二郎見劉襄目光有些不善,忙作揖道:“因我一句玩笑之言害鎮符溺水,差點丟了性命,律之深感愧疚。律之日後定會謹言慎行,不吐妄語。忽想起四郎有事尋我,足下請自便,少陪了!”說完轉身就走。
“站住!”劉襄眼疾手快,一把抄住他胳膊,“彆著急,把話說完再走!”
“君子動口不動手,有辱斯文,有辱斯文!”沈二郎忙掙扎著撥開劉襄的手。
劉襄低聲道:“我問你,當今天子是不是姓桓?”
沈二郎聞言身子一頓,眼中閃過一抹精光,盯了劉襄好一會兒才緩緩道:“大楚國姓為‘桓’,婦孺皆知。鎮符,為何有此一問?”
“不告訴你!”
劉襄微微一笑,面色從容,心中卻有些吃驚,暗忖:“這沈家二郎絕不似看起來那般簡單!”
沈二郎一副若有所思模樣,道:“既如此,律之少陪了!”說罷自顧去了。
劉襄穿搭妥善,又從角落木箱裡翻出一雙木履套在腳上,這才出了房間。他與沈二郎年紀相仿,身材相若,衣鞋尺寸無不合適。
小茗遞上一把竹簦,領著他,二人一前一後,穿過兩段迴廊來到一棟小樓邊上。
劉襄抬頭望去,只見小樓青磚壘砌,有六七米高,琉璃瓦被雨水洗刷,泛著粼光。這青色小樓背倚著一條河,雨水淅淅瀝瀝落入河中,激起層層水氣,從河面上蔓延開來聚攏到小樓周遭,若是從對岸眺來,小樓必定霧氣隱隱,有如仙庭樓閣。
劉襄想不明白,封建社會男尊女卑,沈二郎的居所是簡陋的小單間,他妹妹倒住起了樓房,這沈家的操作有些不一般。
劉襄被帶上二樓,來到一間偏房前,房門大開,房中有兩名十五六歲少女,在荷塘邊劉襄與二人打過照面。
此時一人跪坐在地,面前擺著一張小案,案上放了不少東西,有竹簡,有書本,有筆墨紙硯,還有不少梳妝打扮用的小物件,裡面有一多半是劉襄聞所未聞的,更別提叫上名字了。
她手裡拿了一塊花狀銅鏡,對著自己的臉左右打量,見劉襄脫鞋走進來也沒有要停下動作的意思,舉止之間不見一般女子該有的矯揉作態。
但劉襄隱隱約約覺得,她不是落落大方,而是沒怎麼把他當回事。
他也不客氣,走過去在對面的一塊蒲團上跪坐下來,並未出聲打斷她的動作。
劉襄雖沒讀過多少史書,卻也知魏晉南北朝時期,男女皆重顏值,這是一個拼爹拼家世的時代,也是一個拼臉的時代。
如果你家世出身不高,只要顏值線上,很容易就能混出名氣。等名氣大了,朝廷自然會去徵辟你。
不過他沒有劉二郎之前的記憶,劉二郎與沈女郎之前是如何稱謂的根本不知,乾脆默不作聲,以不變應萬變。
這時另一名女子小菊在香爐裡燒起了檀香,不一會整間屋子便香氣縈繞起來。
劉襄抬眼掃了一圈,房間不大,靠牆放了一架書櫃,不甚大,上上下下有二十餘格。每個格子裡或多或少均堆放了書籍,有竹簡,有紙質書本,還有細長卷狀之物,瞧樣子應是畫作。
再往裡,立著木架,木架上放有琴,箏,簫,笛等樂器,古色古韻。裝備挺齊全的,只是不知沈家女郎造詣如何。
除此之外,也沒什麼其他顯眼之物了,很顯然,這屋子多半是沈家女郎的書房。
小茗端來兩碗茶,輕輕放在案上就退開了,乖巧得跟之前判若兩人。
劉襄低頭看了看碗中的茶水,色暗且濃,像稀粥一樣,跟他見識中的清茶截然不同,忍不住好奇端起來綴了一口,立時眉頭擰成一團。
這味道,又苦又澀,最關鍵的是很嗆人,不知裡面放了什麼佐料,口感極差。這根本不像是茶,倒像是湯,劉襄沒好意思直接吐出來,所幸只吸了一小口,他不敢再品,忙咬緊牙關嚥了下去。
“劉襄,你說我生得好看麼?”
沈荷終於放下手中鏡子開口了。
她生得一張瓜子臉,眉黛如山,兩顆杏眸黑白分明,波光隱隱,鼻子小巧挺拔,櫻唇輕抿,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一般。臉頰白嫩有如羊脂,青絲被攏起,結了兩個鬟立在頭頂,此刻已換了一身淡黃色衫裙,跪坐在那裡挺直腰背,微微頷首,能看到細長脖梗上兩邊潔白如玉的肌膚,俏麗氣息直撲人面。
她話聲清脆,大大方方地盯著劉襄,神態自若,看不出心情好壞。
劉襄一聽原來這劉二郎也叫“劉襄”,不禁心中一動,隱約覺得他能穿越成劉二郎並非是胡亂穿的,或許冥冥之中,一切都已註定好了。至於“鎮符”,莫非是表字?
“榮曜秋菊,華茂春松。”
這是曹植《洛神賦》裡描寫洛神的兩句話,且此兩句之前還有兩句,便是那傳頌千古的“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沈女郎又沒跳舞,就算拍馬屁也不能亂拍,所以劉襄省去了前面兩句。
不過單從樣貌氣質、身形體態上來說,劉襄覺得沈家女郎絕對當得起這後八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