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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王老夫子撫著鬍鬚問姜雪寧,“姜雪寧,你今日身體可舒適些了?”
“昨日是學生冒犯,還請先生不吝賜教。”
王老夫子冷嗤,“算你還有自知之明。那既如此,你就把老夫昨日所講的那篇《貞禮》背誦給大家聽聽吧。”
他此話一出,眾人面面相覷。
周寶櫻壓著聲音道:“怎麼還提《貞禮》啊?書都沒了,而且昨天也沒提背誦啊。”
王老夫子有意為難姜雪寧,提高音量道:“旁人背不出來情有可原,可是這位姜姑娘自詡才高八斗,學識過人,連老夫的課都不願意聽,想必是早已倒背如流了吧?”
他刻意加重倒背如流四個字,既帶有諷刺又有幾分玩味。
他倒是要看看姜雪寧如何過這關。
姜雪寧面無表情道:“回先生,學生並不能背誦。”
王老夫子冷語道:“先是季夫子的課上,你說看不懂書文,接著又是老夫的課你不願意聽,三天兩頭頂撞夫子,老夫還以為你恃才傲物,難免有些狂悖,卻不想,連這麼一篇區區小文都背不下來,原來你是腹中空空的蠢才呀!”
面對他公然的羞辱,姜雪寧不為所動。
沈芷衣氣不過站起身反駁,“先生這話也太過分了吧,寧寧她不是——”
“殿下!所謂伴讀,是要陪您讀書,學文識禮,想當年,老夫教導先皇讀書時,先皇尚且尊師重道,從不違背老夫之言。難道殿下連先皇之例都要違背嗎?”
沈芷衣沒想到他竟搬出先皇讀書時的事,一時惱怒,“你——”
“殿下。”姜雪寧打斷她,“不必為我爭執了。”
面向王老夫子,她語氣乾脆道:“學生甘願領罰。”
王老夫子站起身,“好!那老夫今日就要替翰林院的夫子們,好好教訓教訓你這個狂悖之徒,日後若有再犯,定當重罰!”
他手中戒尺重重拍在手心,發出響亮聲,所有人都瑟縮了一下。
事後沈芷衣為姜雪寧上藥,埋怨道:“王久這個老匹夫,他分明就是故意找茬,,仗著夫子身份,簡直欺人太甚,本公主一定要為你討回公道!”
說話間她下手太重,疼的姜雪寧倒抽一口涼氣。
“殿下你輕一點,從前我在家也沒少捱打,這點痛不算什麼。”
沈芷衣:“在家是在家,在宮裡你就是我的人。”
想了一下,她心裡還是不平衡,鬆開姜雪寧的手道:“不行,我現在就去找母后,把這個王九趕出宮去。”
說罷起身就走,姜雪寧喊都沒喊住。
周寶櫻心中一喜,問姜雪寧,“姜二姐姐,你說殿下真能讓王老夫子離開嗎?”
姜雪寧看著自己紅腫的手,打破她的幻想道:“王久曾為先皇授課,雖古板了些,卻是翰林院中資歷最老的,哪有那麼容易。”
方妙這時開口,“可是我聽我爹說這王久並沒有授過什麼課,他是因為平南王叛亂的時候殺了很多翰林,這才讓他有了資歷。”
姜雪寧聯想那日她被趕出來罰站,薛姝主動起來背書的事。
難道說王久和季夫子都是薛家的人?
她現在腦子一團亂麻,最重要的是王久讓她作詩一首,明日就得交,她哪裡會作詩啊!
頭疼。
正想著,一宮女走了進來,“姜二姑娘,有人託奴婢來給你送藥。”
“給我送藥?”她噌的一下站起來,猜想肯定是張遮。
“人走了嗎?”她問。
宮女低著頭答道:“他說宮裡不方便,所以將藥交給奴婢就走了。”
姜雪寧趕緊追出去。
“張遮,等一下。”
一身雲錦長衫的張遮回頭,站如松柏的伸手穩住她道:“你手受傷還跑出來做什麼?藥我讓宮人給你送去了,宮闈森嚴,我不便久待,有什麼事明日再說吧。”
姜雪寧道:“你等一下,我有件事想讓你幫忙。”
她將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張遮有些遲疑,“這王夫子和季夫子在翰林院資歷都不淺,按理來說不至於不通文墨,你當真要這麼做?”
姜雪寧想借作詩試探一下王久,既然是平南王叛亂之後才得到重用的,加上前世這人一直與自己不對付,什麼本事沒有,就只會拿女德女戒壓榨女子,這人絕對有問題。
至於他肚中筆墨多少,她一試便知。
“不試試怎麼知道,放心,你只要幫我作詩一首,剩下的就交給我了。”
她正說著,就看到他書本之中夾著一張紙,好奇心驅使下她扯了出來,開啟一看居然是一首詩。
她眼中一亮道:“原來你早就準備好了啊?”
張遮剛想解釋說那不是他作的,姜雪寧已經將詩收起來了。
“我拿去找謝先生品鑑品鑑,宮門快下鑰了,你快走吧。”她催他。
張遮想提醒她注意點手上的傷都沒來得及,看著她離開,只能將話嚥進肚子裡。
姜雪寧先回住處帶上送謝危的琴,隨後來到文昭閣。
老遠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琴音。
姜雪寧前世路過文昭閣時聽到的也是這首琴音,可笑的是謝危最後以摔琴為號率領叛軍入宮,她那時才明白謝危一直都是裝的。
此人心機深沉,精於算計,她還是儘量遠離的好,但這次想要試探王久兩人,就必須藉助他的力量。
她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刀琴和劍書守在門前,看到她先進去稟報。
得到同意後才放她進屋。
謝危一襲銀絲暗紋長袍端坐於屋內,手中不斷撥弄著琴絃。
姜雪寧環抱著琴行禮,“見過先生。”
謝危撫琴動作停下,抬眸瞥了她一眼,“你來做什麼?”
“當年砸了先生的琴,現在賠先生一把,就當是了了這些年的債。”
謝危沒有說話,她兀自將琴擺放好。
“此來我還有一事想麻煩先生,先前我看到薛姝與王老夫子走的極近,考校那日家姐更是親眼看到王老夫子將考題洩露給了薛姝,這事本也沒什麼,可王老夫子一再為難於我,更是無視聖上的權威,更不把公主殿下和太后諸女流看在眼裡,所以我想請先生幫一個忙。”
謝危終於捨得抬頭正視她,冷肅道:“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