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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夷輕輕嘆了一口氣,思忖半晌後,終是將手裡的棋子落了盤。
而這邊掉進了深淵裡的年年,也終於落了地。原來山洞下面是一個巨大的密室,密室的周圍全是水柱。柱子上纏繞著一條條黑色的巨蟒,它們在柱子上游動,時而吐出長長的信子。
年年注意到,有一根柱子上是空著的。
“不用看了,那根柱子上原本應該是被你們在畫舫上殺死的黑蛇。不過不要緊,很快就會有新蛇代替上去。而你,也會永遠留在這裡。”
鳴蛇從水柱後面慢慢走了出來,她的氣色比之前要好上許多。
她理了理長長的髮尾,探頭看了看水中倒映著的年輕面容,甚是滿意。
年年問:“那些姑娘們呢?”
“在那呢!”
她隨手一指,一旁的水柱消失。水柱的後面是一群瑟瑟發抖的少女,好在她們並沒有受傷。
年年冷聲道:“你做的惡已經夠多了,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鳴蛇猛得回頭,惡狠狠地道:“你懂什麼?你現在能坦然說出這些話,是因為你還年輕。沒有經歷過,看著自已容顏一點點老去的痛苦。”
“我才不要老去,那對於我來說是生不如死。”
年年不解地問:“容貌對你來說當真有那麼重要?為了它,不惜傷害無辜?”
“當然。我要是老了,他就不愛我了,他就會去娶別的女人做他的妻子。憑什麼?明明我才是那個最愛他的人,也是那個最有資格留在他身邊的人。”
鳴蛇像是在同自已說話,她的語氣裡,是強烈的佔有慾和對失去的恐懼。
年年聽出了一些關鍵來,她問:“你有心愛之人嗎?”
“但凡長了心的,都懂得愛是何滋味。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麼笨蛋自投羅網了,不是嗎?”
她的眼神瞥向那些少女,嘴角盡是嘲諷。少女們被她的眼神,嚇得不輕,又小聲啜泣起來。
年年道:“可他未必愛你!”
鳴蛇的笑容僵在臉上,她一把掐住年年的脖子,咬牙切齒地道:“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我說……他不愛你!”
儘管年年被掐得喘不過來氣,還是將話給說了出來。她看見鳴蛇的神情,慢慢從兇狠轉到無措再到悲涼。
鳴蛇試圖掩蓋她的情緒,可發顫的手還是出賣了她的想法。
她將年年的頭按進水裡,嘴裡大叫道:“你怎麼不去死——你們怎麼不去死——”。
“我死了也會下一個人來說這些話。以色示人,又怎能長久!”
“你自已難道不敢承認嗎?你根本就沒有得到過他愛。如果他真的愛你,就算你年老色衰,他也只會更加心疼你。”
年年仍然不依不饒地說著,她不顧鳴蛇難看的臉色,繼續往她內心深處最不願承認的地方捅刀子。
“他也許對你冷淡了,所以你就以為是自已的皮囊出了問題。可事實就是,他不愛你。即使你有永遠年輕漂亮的皮囊,他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不——他愛我。他親口說過愛我,他還說會娶我,他還說這輩子只會有我一個女人。”
鳴蛇下手的力道越來越重,她不願承認年年說得這些話,想要試圖反駁。
年年問:“那他做到了嗎?”
鳴蛇手上的動作忽得停止,她的眼神變得迷茫起來,腦海裡頓時空白一片。
年年趁熱打鐵道:“他沒有做到,對吧?如果他真的做到了,你也不必在這濫殺無辜。”
“他要娶別人的女人了,你只不過就是他眼中的過眼雲煙罷了。”
最後一句話,徹底激起了鳴蛇的殺心。
隨著她渾身的殺氣升起,周圍的水柱相繼炸開,上面盤旋的巨蟒也搖頭晃腦地朝那些少女爬了過來。
鳴蛇捏起年年的下巴,眼眸微眯,道:“你是真該死啊!”
密室裡頓時哭聲一片,年年不慌不忙地道:“你越是這樣,他就越是厭惡你。想想他和別的女子柔情蜜意的樣子,再看看你如今瘋癲的模樣,可不可悲?”
“殺了她們——都給我殺了她們——”
鳴蛇怒吼著,巨蟒快速纏住了少女們的身體,張開了血盆大口。
年年也被鳴蛇露出的蛇尾給纏住了脖子,她幾乎快要窒息。
“住手——”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有人的呵斥聲從密室入口響了起來。
鳴蛇和巨蟒都停止了動作,她難以置信地回頭看去。
只見,密室入口處站著一個面容俊朗,一舉一動間都帶著風流氣質的男人。只是他的臉上沒有了平日裡的柔情,有的只是冷漠。
他滿眼失望地慢慢走近鳴蛇,然後將目光轉向那些驚魂未定的少女。
無夷痛心疾首地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到底害死了多少人?”
鳴蛇還在震驚中,久久沒有回過神。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無夷會來這,會讓他看到自已如此不堪的一面。
年年看到了離淵的身影,終於是鬆了一口氣,心想“來得還真及時”。
“夜心,你太讓我失望了。”
無夷的視線不願在她身上多停留,他這樣厭惡決絕的模樣,深深刺痛了鳴蛇的心。
鳴蛇望著無夷的眼裡,全是委屈。她訥訥地道:“我還以為,你不會再來見我了?”
“若不是為了這麼多條無辜的性命,我確實不想來見你。”
“幸虧尊上大駕光臨,要不然我是真得不知道,你竟如此歹毒!”
無夷的話裡沒有一點感情,鳴蛇的眼角酸澀。
他忘了他曾經是怎樣用最溫柔的語氣,跟她說著最深情的話。
還有那些海誓山盟,枕邊親語,他也全忘了。
年年趁兩人說話的空隙,偷偷移到離淵身邊,她小聲問道:“這就是從極淵的河伯嗎?”
離淵嗯了一聲。
繼而瞥見她那狼狽的樣子,嘲道:“你也是能耐,每次都能把自已弄成這副鬼樣子。”
年年不服氣地低語道:“那還不是為了山主。今日這齣好戲,不是你要我演的嗎?怎麼還反過來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