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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武衛。
大牢。
剛辦完差事的周寅之走到桌前,拎起一把茶壺,抬手拿了一隻茶杯。
倒了一杯水。
剛拿到嘴邊,身後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大人,牢裡傳來訊息,今天上午抓的清遠伯侯,說想要見您!”
周寅之手裡的茶杯頓了頓,接著一仰頭,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抬手把茶杯放回桌上,悠悠的說了句:
“這個老頭,找我做什麼?”
身後的小吏只是一個傳話的,埋著腦袋,搖了搖頭:
“小的不知......”
皇上的聖旨一下,他就奉命去抓人了。
是尤浩犯下的株連九族的大罪,被牽連上的。
雖然刑部的判決書還沒下來,但是想來也死罪難逃。
一個將死之人,找他周寅之幹什麼?
周寅之抬手捏了捏眉心,有些不耐煩的說:
“把他帶出來問問!”
“是!”
興武衛的大牢裡暗無天日,剛被帶到門口的清遠伯侯就被耀眼的陽光照的睜不開眼睛。
一個趔趄,險些摔在地上。
他戰戰兢兢的起身,雙手下意識的捂了一下胸口的位置。
飛快的瞄了一眼四周,馬上又跟了上去。
“這不是清遠伯侯嘛!不知要來找小的,有什麼事情啊?”
清遠伯侯趕緊抬了抬枯瘦的手掌,拱手行禮:
“大人說笑了......我本是階下囚,承蒙大人不棄,願意見我......”
被打入大牢的囚犯,確實沒有什麼理由能被暫時的放出來。
一般就是等死,或者是在等死的路上。
周寅之見著這清遠伯侯如此的懂禮數,唇角勾了勾。
坐在堆著卷軸的桌案前,饒有興趣的問:
“有什麼事情,說吧!”
清遠伯侯拂了拂有些褶皺的衣袖,弓著腰說:
“我知道尤家這次難逃一劫,我早已年邁,死不足惜,但是唯有一個女兒,實在放心不下,可否請大人通融通融,放過她......”
周寅之挑了挑眉,這尤家不是有兩個女兒嗎?
沒來得及反應,就聽見他又接著說道:
“她是我們清遠伯府的嫡女,叫尤月,懇請大人能否放她一條生路?”
周寅之算是明白了。
這老頭是知道尤家這次死罪難逃,就想叫自己暗中找一個替死鬼,換下她的嫡女。
給這個萬千寵愛的嫡女,一條生路。
還沒過多的思考,周寅之面前的桌案上,就被遞上來了一疊厚厚的銀票。
周寅之小小的瞳孔震了震,又驚又喜。
但是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的變化,反而裝作很為難的樣子。
抬手把銀票推了過去,搖了搖頭,打起了馬虎眼,說:
“這麼大的事情,我豈能做得了主啊?伯侯莫要說笑了......”
清遠伯侯臉上的皺紋又深了深,幾縷花白的頭髮散亂的垂了下來。
抬手顫巍巍的又從胸前拿出一疊更厚的銀票,放在原來的銀票上面。
咬了咬牙,又推到了周寅之的面前。
清遠伯侯早已沒落,只是一個好看的空架子。
而且他年事已高,卻是十分寵愛尤月這個嫡女。
在家中百依百順不說,還已經將家中所有的籌碼都壓在她一個人身上。
原先還想借著她能嫁給臨淄王,或者是隨便哪個親王,都可以讓尤家再度風生水起,重建輝煌。
現在就算成了階下囚,就算滿門抄斬,留下尤月這個唯一的獨苗,也算是他對自己最後的慰藉。
所以清遠伯侯早就知道了尤浩犯事,知道會有那麼一天,就把尤家的全部家當全部變賣成了銀票。
攥在手裡,生死存亡之際,還想著為這個扶不起來的嫡女鋪路。
周寅之抬手放在了厚厚的銀票上面,沒有過多的猶豫,又推了回去。
皺了皺眉,打起了官腔:
“伯侯,這件事情,不是我不想幫你,公子犯下的事情,你我都清楚,皇上也因此震怒,事關徇私枉法呀!可是要掉腦袋的......”
周寅之看似鄭重其事的抬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劃了一下,其實還在等著清遠伯侯到底能拿出多少來......
他今天之所以願意見見這個老頭,是因為燕臨來找過他。
讓他幫忙照拂一下尤家的三小姐。
原本週寅之也只是想著隨便找個什麼由頭,把尤家的二小姐和三小姐抓過來。
分開關押。
牢房的規格,也是分為三六九等。
既然燕世子都開口了,那位三小姐就住上了最裡面,設施一應俱全的“牢房”。
只是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
一道聖旨下來,讓興武衛真的要去抓尤家的人。
這也是姜雪寧覺得興武衛來抓人的時候,有些奇怪的原因。
雖然計劃有變,但是卻也不影響周寅之賣給燕臨的人情。
事關尤家,所以周寅之自是願意見一見清遠伯侯。
可是沒想到,這清遠伯侯竟然要求他保下另外一個女兒......
難道這就是嫡庶尊卑嗎?
還沒斂迴心神,清遠伯侯就跪在了周寅之面前。
又拿出一疊和剛才相差無幾的銀票,老淚縱橫的哭訴道:
“大人!求求大人救救小女——尤家就這麼一個女兒,懇請大人通融通融,來生,來生必定當牛做馬,報答大人的恩情......”
周寅之趕緊上前扶起清遠伯侯,一手伸到身後,不動聲色的拿走了桌上的所有銀票。
“伯侯,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我明白你們為人父母的心情,我也真的很想幫你們,只是這件事情,你也知道的,我只能......只能盡力而為......”
清遠伯侯抬起髒兮兮的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淚,用力的點了點頭。
若是真的能救下月兒,這錢花的確實也不虧。
“那就拜託大人了......”
周寅之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試探的問:
“那您另外一個女兒呢?”
清遠伯侯有些嫌棄似的甩了甩手,道:
“那個人!自是不用去管她!”
周寅之意味深長的勾了勾唇。
......
興武衛天牢最裡面的牢房。
“芳吟,你還好嗎?”
姜雪寧感覺事情不太對勁,就趕了過來。
尤芳吟抬眼看了一圈周圍的陳設,說:
“姜姑娘,我沒事,只是這間牢房......怎麼和其他的不太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