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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影婆娑,一點清輝灑向斑駁的瓦礫。
風,吹起三人的衣襟。
三股氣息交織在一起,宿命的輪廓在黑暗中愈發清晰。
梟首的眼中泛起了秋水般的深沉,藏著不甘與寂寥。她的語氣變得溫柔,似琴上撥動了一弦心事:
“我自小看你長大,對你,我也算半個母親。身為人母,怎能眼看子女赴死?解藥自會給你,不過,你須先解我心中疑惑。”
媯瑩的心中泛起一絲波瀾,輕輕點了點頭。梟首那乍溫乍寒的神情,讓她心中不免生出幾分莫名的感慨。
“今日一切算計,並非出自你吧?”
梟首的目光銳利,彷彿想要洞悉媯瑩的內心。見媯瑩搖頭,她目光如電,掃向姜薊:
“玄雍之地,何時多了你這般人物?枉我夜梟耳聰目明,卻也有疏漏之時。”
她的話語中帶著一絲自嘲,但更多是對姜薊的好奇:
“小子,你如何得知此地為我藏身之所?”
姜薊嘴角掠過一抹自信的微笑,聲音悠然而淡定:
“前日連玥樓上,你密談之時,我便留意了此處。發現當日有人埋伏在此,故斷定,此地非同尋常。”
梟首微微點頭,繼而又問:
“你又如何斷定,我必來此地?”
“以你在夜梟營內的佈局,缺門方向直指此處。這是一場賭局,幸好,我賭對了。”
姜薊的聲音篤定,眼中閃爍著勝者的光芒。
梟首沉吟片刻,目光深邃,好像在回顧著每一步決定。她輕嘆一聲:
“若今夜我不離營呢?”
姜薊笑了,眼中閃過一抹深沉:
“你不會,依媯瑩對你的描述,我斷定,你信不過任何人。夜梟營一旦起亂,在你眼中是辨不清敵我的……”
梟首眉眼間流露出讚賞,卻又夾雜幾分落寞。她喃喃自語:
“不錯,我確實不信他人。你看透了一切……不過……”
她話音突變,轉為一聲冷峻的命令:
“衍影,出來吧。”
頃刻間,一名黑衣人如鬼魅般現身於梟首身旁。他動作詭異而迅捷,表情僵硬,彷彿一具沒有生命的傀儡。空氣中頓時瀰漫出一股壓抑的氣息,令人不寒而慄。
梟首的嘴角勾起一絲獰笑:
“非人之物,我便信得過!”
冰冷的聲音如同一把鋒利的劍,刺入夜的心臟。
甄沿著幽暗的巷道疾跑,冷風如利刃般劃過臉頰。
想要毫無察覺地摸出夜梟營,確實要費些周折。不過在觀察過夜梟的佈防後,他堅信梟首就在姜薊所料之處。
現在他要做的,是儘快趕去支援。
就快到了,前方院落隱隱傳出刀劍交擊的聲響。甄突然察覺到一股不祥的氣息,他毫不猶豫地破門而入。
院內的情景讓他心頭一震,只見媯瑩癱坐在地,衣襟染血,儼然已是受傷。而梟首站在一旁,冷眼旁觀,彷彿一切盡在掌控。
一白一黑兩個人影纏鬥至一處,正是姜薊和衍影。
姜薊的劍法猶如流水,靈動而優雅。
反觀衍影雙手各持一柄劍刺,攻勢凌厲,猶如暴風驟雨。
眼見姜薊亂了方寸,甄來不及多想,抽出腰間匕首,一個箭步加入戰局。
他反手撩開衍影攻向姜薊的一刺,猛地一腳踢向衍影胸口。這一擊,釋放了他心中一直以來的壓抑,順勢也幫姜薊解了圍。
“小心,這東西不知道疼!”
姜薊聲音中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他顧不上喘息,連忙提醒甄。
甄藉著月光細細打量衍影,只見他胳膊上有一道姜薊留下的傷口,已然見血卻似毫無知覺。剛剛他的一腳重擊也只讓衍影后退兩步,表情仍如一汪死水。
“咯咯咯,居然還有後手!我真是要好好誇讚你呢……”
目光冷冽地掃過媯瑩,梟首的聲音彷彿從深淵中傳來,笑聲刺耳又詭異。
“該如何獎勵你呢.....”
梟首像是在享受這場遊戲,只見她的手指向姜薊:
“衍影,殺了他!”
衍影氣勢陡變,猛地撲向姜薊,如一頭出籠的野獸。甄滑出一步,試圖搶攻他的身側,匕首在空中劃出一道銀光,直指衍影的側腹。
讓他震驚的是,衍影竟用一隻手臂硬生生擋下了匕首的鋒刃。同時,另一隻手中的劍刺如毒蛇般刺向姜薊的咽喉,渾然一副搏命的打法。
姜薊萬沒料到甄的攻擊絲毫沒影響到衍影,電光火石間,劍刺已至眼前。
長劍在胸前挽出一朵絢爛的劍花,姜薊試圖擋開來襲的劍刺。然而,劍刺卻只偏離幾寸,依舊深深刺入他的肩頭。
姜薊吃痛,手中長劍跌落在地,他的面容扭曲著。
甄心頭一緊,果斷放棄了原本刁鑽的攻勢,身形轉動大開大合,將匕首如大刀般揮舞。一連幾擊,終於逼退了衍影。
“別動!”
梟首突然大喝,聲音蘊含著絕對的威嚴,可命令卻不是對衍影下的。
只見梟首不知何時竟控制住了媯瑩,一柄短劍閃著寒光,死死抵在媯瑩的咽喉上。
夜色如墨,繁星隱沒在茫茫雲海後,天地間彷彿只剩孤寂。
玄雍城的夜空被一聲尖銳撕裂,一朵絢麗的花火如流星般劃破沉寂,照亮了夜空。
梟首手中握著的飛火鳴鏑,正是夜梟求援的烽火,此時更是絕望的光芒。
大勢已去。
姜薊按住滲血不止的肩頭,眉頭緊鎖。甄如木雕泥塑般站立,手中匕首無力的垂落。他眼神流露出一種複雜的情感,是震驚、是無奈,或是深深的不甘。
梟首臉上浮現得意之色,她冷笑道:
“你們可知,在實力面前,諸般算計俱為徒勞。我能掌控夜梟,憑的是機關算盡,步步為營。小子,你很優秀,奈何卻功虧一簣……”
她目光如刀,刺向姜薊,言語中卻充滿蔑視。
“你們快走!”
媯瑩忽然開口,她的眼中閃過一絲自責,語調急促而決絕:
“此事因我而起,你們現在逃還有機會……”
甄緩緩睜開眼,他的聲音平靜卻堅決:
“你是我的朋友,我們共進退。”
他心中有千頭萬緒交織,但直覺告訴他,絕不能留下媯瑩獨自面對危險。
梟首的表情冷冽如冰,目光鋒利地掃視著甄。
“你很能打,有些威脅。既然你不走,便聽我吩咐。”
她手一揮,語氣凌厲:
“扔掉匕首!不許妄動……”
聽到這話,媯瑩急得幾乎要哭出來,她大聲衝甄喊道:
“傻小子,你別犯倔。快走!你不是答應過我,一切都聽我的嗎?”
她的聲音中滿是不安和惶恐。
哐啷。
甄的匕首落在腳邊,發出一聲沉悶的迴響。而此刻,他的心中充滿對未來的無盡迷茫。
“衍影,殺了他。”
梟首一臉獰笑,冷酷的話音如刀鋒劃過黑夜,宛若死神的宣判。
衍影抬起手中劍刺,緩緩向甄走來,每一步都重若千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