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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長祁的手頓住了,他覺得自己已經很剋制了,他不知道為什麼那些人還要跟他過不去。
難道因為自己無父無母,因為自己好欺負,所以自己就成了他們找樂子的工具?
還必須無條件的承受他們的欺辱,但凡有一絲的反抗,就是沒良心?
那時候還小的謝長祁根本不明白,他只是低著頭,因為村子裡的人給他一口飯,就是他的恩人。
學堂裡的先生們都是這麼說的,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先生們說的,應該是對的,謝長祁想。
他扔掉了手裡的樹枝,既然這裡不歡迎自己,他就找個沒人的地方,這樣既不會妨礙到別人,也不用看到這些討厭的傢伙。
是的,小小年紀的謝長祁已經知道了什麼是討厭。
沒想到那個踢掉他樹枝的人竟然攔住了他去路,還惡狠狠的說道:“姓謝的,我讓你走了嗎?”
謝長祁抿了抿唇,終於開口道:“你還有什麼事嗎?”
“誰讓你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的?膽子肥了是不是?”
謝長祁不太理解,他試圖跟這些不講理的人說道理,雖然他打從一開始就知道沒用。
“我今天,應該沒有惹到你吧?你擋住我的路幹什麼?”
“什麼叫你的路,這是我們村子的,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是我們村的人嗎?我們能讓你留在這裡是心好,你看到我們不僅不感恩戴德也就罷了,竟然還裝作沒看見,誰給你的膽子,我問你誰給你的膽子?”
那個人說著說著,竟然還想動手。
兩個人差不多的年紀,但是因為他從小吃飽穿暖,和謝長祁不一樣,所以他的身形比謝長祁要健壯許多,將謝長祁提起來也輕輕鬆鬆的。
他抓住了謝長祁的衣領,將瘦弱不堪的謝長祁提到自己面前。
他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謝長祁,“聽到沒有,以後見到我們,記得繞著走,否則,我見你一次,揍你一次!”
謝長祁垂下眼眸,點了點頭。
他想活下去,如果不按照這個人的話來做,怕是他真的會說到做到。
他不想死,他還想去找那個把他拋棄的娘,問問她為什麼不要自己。
問問她知不知道自己這些年來受到的委屈。
那人得到了滿意的回答,臉上終於露出了微笑,只不過看向謝長祁的眼裡,仍舊是惡意滿滿。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不喜歡這個人,或許是因為父母從小就教育他們,謝長祁沒了爹媽,很可憐,叫他們讓著一點。
可是,謝長祁怎麼樣跟他有什麼關係?憑什麼他要讓著他?
因為這種心理,他打小就看謝長祁不順眼,還聯合了全村其他同齡的孩子,一起孤立謝長祁。
又或許,是村子裡別的小孩叫二妞,大虎,三狗,而他叫山娃的時候,謝長祁已經有了一個非常好聽並且聽起來很有文化的名字。
這讓他的心裡很不平衡。
所以更加的討厭謝長祁。
而現在看到謝長祁過的沒有他們好,甚至還要看他們的臉色過日子,讓他很是滿足。
謝長祁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這些人的眼裡。
而他們在樓危的視野裡逐漸變得灰暗,直到徹底和黑暗融為一體。
樓危跟著謝長祁往前走,越往前走,謝長祁長的越大。
謝長祁十四歲這一年,他仍舊是面黃肌瘦,食不果腹,身上的衣服還是兩年前那件,只不過補丁越來越多。
他沒有新衣服,也從沒吃飽過一頓飯。
而這時候的他長開了一點,樓危能夠從那張瘦削的臉上看出一點謝長祁的影子。
樓危眼眶有點紅,他此時此刻終於確定,這個孩子確實是小時候的謝長祁。
夢裡這些只是一筆帶過,他從不知道,原來他小時候過的日子竟然是這樣的艱難。
連活下去都很難的日子裡,謝長祁不僅能夠長大,最後甚至還能入蒼山派。
其中的苦楚只有他自己知道。
樓危看著像謝長祁長大,他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奇怪的空間內,也不知道其中有什麼原因。
但是他很感謝有這次機會,可以讓他明白,那些謝長祁從來不會宣之於口的過往。
他再也不會對謝長祁一無所知。
如果……如果他真的可以活下去……可以和謝長祁一起,再度過許多許多好日子,他也可以不用謝長祁一直遷就他。
他會對謝長祁很好很好,只要他想他就可以……
樓危覺得自己想的有點多了,抬頭一看,小謝長祁已經往前走了很遠。
樓危收起那些亂七八糟想法,朝著謝長祁追了過去。
他跟著謝長祁,看著一路上經歷了那麼多的磨難,被欺負,被針對,然而他無能為力。
樓危終於知道為什麼謝長祁能夠成為這一方世界的男主了。
因為他的性格,他的能力,他的堅韌,即便被打倒,被那麼多人不看好,他仍舊用自己的實力,闖出了一片天。
謝長祁在人間站穩了腳跟,他本可以就那樣安安穩穩的過完一生。
但是忽然有一天,謝長祁遇到了一個會飛的仙人,那是謝長祁第一次看到,原來真的有人可以不借助外力飛天。
這在他的心裡埋下了一顆種子,最後成長為參天大樹。
他踏上尋仙的路途。
這一路更加的艱辛,謝長祁吃了數不盡的苦,最後,他來到的蒼山派的山腳下。
樓危跟在謝長祁身後,自然看清那個飛天的仙人,好巧不巧,他認識,正是他那個不靠譜的師傅,江黎。
樓危當真覺得這是一段孽緣。
謝長祁順理成章的進入了蒼山派,在外門待了沒多久就成為了內門弟子,還成了江黎的徒弟,他樓危的師弟。
樓危在這個奇怪的空間看到了自己:……
樓危看到自己是如何欺負謝長祁的,那確實是他做過的事情。
樓危有點心虛。
他以前明明對謝長祁那麼差,謝長祁怎麼還會喜歡他。
他看到自己覺醒後,對謝長祁噓寒問暖,狗腿的不行。
樓危有點不想看了,因為這些都是他經歷過的再看一遍也沒什麼意義,更何況,不用再看,他也不會忘了和謝長祁的點點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