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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熙熙攘攘吵鬧，車內安靜非常。
陳亦橙等著任益的答案。
“老闆，老闆，奶茶你要什麼口味的？”
誰啊！陳亦橙瞪向車門外突然出現的大塊頭。
哦，又是吳風。
一如既往的，獨樹一幟的，沒眼力見。
陳亦橙幽怨。
*
“看還剩什麼，拿兩杯熱的過來就行。”
旖旎氣氛不再，看任益打發走了吳風，陳亦橙問：“什麼奶茶？哪兒來的奶茶？”
“我讓他去訂的，天冷，請劇組喝的。”
以姜姜的名義。
不過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就不必告訴她了。
幾分鐘後吳風送來了奶茶，躊躇著站在車邊一臉欲言又止。
任益瞅他一眼，“有話直說，說完走人。”
“老闆，呃，待會兒開工要我來喊你嗎？”
“……不用。”
“哦。我走了。”
吳風溜得迅速，一會兒沒了影。陳亦橙吸溜著奶茶，百思不得其解，“他真的能幹好助理這工作？”
“笨點好，事事問人，不捅婁子。”
任益接著說，“我不需要一個自作聰明的助理。”
“……”很好，很大佬。
*
太陽落山，任益收工。
夜晚，依舊約會，依舊依依不捨地分別。
任益明天沒空送陳亦橙去機場，難免嘮叨了些，“證件別忘了。落地給我發資訊，到家也給我報平安……”
“知道啦。”
第二天，陳亦橙睡到自然醒，再慢悠悠收拾行李，裡裡外外檢查過一遍，沒有遺漏，才坐上德叔送她去機場的車。
飛機三小時抵達安晏，落地給任益報平安，沒有回信。
陳亦橙坐出租回家，快到家時收到了任益的回覆，說休息時間，才看到她的訊息。
接著就問她坐飛機累不累，吃飯沒，到家沒，問題一大堆，關心一大堆。
陳亦橙一一回復，狀似不經意地問他，德叔有沒有回劇組，他拍戲冷不冷，有沒有坐在車裡休息。
然後得到答案，他說今天拍的都是內場戲，收工時德叔才會來接他。
嗷，內場戲，還沒收工。
原來如此。
*
陳亦橙耐心地等任益再次聯絡她。
果然，傍晚的時候，接到了他的電話。
他在電話那頭撒著嬌，說自己沒有錢夾，問她能不能送他一個。
信口開河，亂說一氣，不缺錢夾卡包的人居然說自己沒有錢夾。
陳亦橙裝傻，“你要錢夾幹嘛呀？”
“丟拍立得照片在車上的人，自己知道。”
陳亦橙語氣無辜，反問：“我的拍立得照片掉你車上啦？”
任益拿著幾張某人的自拍成片，粲然一笑，沒有戳穿她。
“嗯，我會幫你好好儲存的。”
*
一月，繼續異地戀。
工作繼續，新書得在年前交稿，落下的翻譯進度要趕上。當然，週末的舞社兼職也得去。
陳亦橙在工作的間隙苟延殘喘，翻譯的時候就想著去跳舞調節調節這靈感枯竭的腦袋，等到去兼職，一遍遍備課的時候，又恨不得時間倒退，收回自己說過的話。
她害怕老師，現在成了半個舞蹈老師，每次講課都戰戰兢兢的，深怕教錯誤人子弟。
某天私教下課的時候，陳亦橙被家長叫住，被嚇得立馬回憶起上課細節。
她沒教錯哪裡，小朋友學得也挺好的呀。
小朋友學舞當興趣學，平時接送多是爺爺奶奶，不會跟她這個老師說什麼，家長……為什麼突然找她？
不是指責，並非興師問罪，原來是問她寒假接不接課，想找她繼續教小朋友……
陳亦橙鬆了口氣。
寒假，年前要留夠時間給翻譯作品收尾，年後，任益殺青了，何況還要陪父母。
陳亦橙搖了搖頭，“寒假不接課的，小朋友想繼續跟我學的話，可以先去找我們舞社的工作人員報名。”
得知她寒假不接課，大人和小孩都一臉失望。
“真的不接課嗎？這小淘氣，也就在老師你面前文靜點，在家大鬧天宮的，家裡沒一個人治得住她。”
聽到家長這麼說，陳亦橙差點以為是自己上課時太兇，小朋友怵她，聽了家長的解釋後才知道，是小朋友喜歡她，想在她面前好好表現，才格外乖巧。
學生喜歡她……
原來，做老師沒有想象中那麼難。
陳亦橙突然有了一些成就感。
陳亦橙蹲下身子跟這個小學生妹妹道謝，“心竹如果想跟著姜姜老師繼續學舞，下學期可以繼續。寒假休息一下，在家乖一點，不要太調皮，不能去玩水玩電噢。”
“那我可以現在就去報名嗎？”
陳亦橙笑，“可以的，讓大人去和前臺的姐姐報名就行。”
*
工作繼續，生活自然也繼續。
大學舍友來安晏出差，陳亦橙和她約在了大學附近的火鍋店見面。
從前總光顧的這家店，幾年不來，味道變了又好像沒變。
朋友進入職場幾年，換了穿衣風格，說話也老練了許多。
陳亦橙誇她，“一年不見，感覺你跟去年比，又不一樣了。嗯……更灑脫，更獨當一面。”
陳亦橙笑，“說出去肯定沒人信，剛進大學的時候，你幹什麼都得我陪著一道兒去呢。”
譙遇安也笑，“那時候剛來安晏，膽子小，幸好你每次都答應我，不嫌我煩。”
發誓要當口譯的人，現在做著外貿工作，陳亦橙誇出口的獨當一面，譙遇安背後不知流了多少眼淚。
她的理想已死，譙遇安嘆氣，“姜姜，幸好你還在堅持做翻譯。”
陳亦橙笑不出來，“你呢？喜歡現在的工作嗎？”
譙遇安想了想，“不知道。有時候覺得沒意思，有時候又覺得挺有意思的。”
“那你就是喜歡這個工作的，”陳亦橙終於笑了，“沒人愛工作，我幹翻譯也這樣。有一半時間覺得滿足，覺得有成就感，已經很棒。”
“是嗎？”譙遇安第一次認真思考起自己的職業選擇，“看來我得多想想職業價值的問題了。”
畫風一轉，譙遇安自我揶揄，“今天是不愛這工作的，我一想到待會兒得去見個難纏的客戶就煩得很。”
陳亦橙哈哈笑，和她聊起別的話題。
*
閒談愉快，飯後，回到現實世界。
一身火鍋味，譙遇安回酒店換衣服，去見客戶，而陳亦橙回家，繼續趕稿。
一頓飯，兩個多小時，是異地朋友間，抽出空來的，難得的見面。
互相說著“下次見”道別，卻也都知道真的下次見不知何時才能兌現。
下次見，是下次有機會再見。
陳亦橙看著載著譙遇安的計程車漸遠去，突然想，朋友，沒有走丟，還能下次再見，已經很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