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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懂了。堂哥知道我去問他，是受了爸爸你的命令。”
十一歲的任芊予有十萬個為什麼，“爸爸你想問哥哥什麼？哥哥又告訴你什麼了？”
哥哥明明是跟她講的話，她怎麼不知道哥哥說了什麼？
“我想問他，是不是真的決定，不接井尚的擔子了。”
想問他，那些從小的培養，爺爺的教育，爸爸的鋪路，是不是都決定放棄。
“他聽懂了，他告訴我，他放棄。”
任芊予有新的問題，“還有，哥哥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他是說，他知道他爸爸當年為什麼那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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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歷歷在目，躲著來拜年的人群，任芊予問身邊抱著手機的堂哥，“哥，我爸揉碎了講給我聽，我才全弄懂，你小時候，真的知道大伯為什麼那麼做嗎？”
難道他們的腦袋真的差很多？
“我也是一點一點，才全部弄懂的。”
果然！任芊予哈哈笑，“多智近妖，我小時候都當你是無師自通的天才，怕你怕得很。”
“是嗎？”任益看了她一眼，沒告訴她他知道這些事兒的時候是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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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益是小時候，在學習井尚制度變化的過程中，一點點參悟透其中的道理的。
當年，井尚“改朝換代”時，站在爺爺的角度，他看到的是跟他打拼了大半輩子的傢伙們被提前退休；看到的是年輕的兒子不切實際，拉著偌大的井尚在賭博。
但站在爸爸的角度，他看到的則是搖搖欲墜又毫無改變的井尚。
他看到的是沒生意的餐館不關門，養著一群懶懶散散吃白飯的員工；是裙帶關係帶來的站隊，和利用職務之便的佔便宜；是有良心的員工待不長久；是井尚越來越差的風評。
改變迫在眉睫，而爺爺活在過去的輝煌裡，不僅對這些視而不見，也不相信他能夠改變。
父子倆意見不合，劍拔弩張。
不僅如此，爺爺讓爸爸跪祠堂的做法，加劇了矛盾。
“叔叔、姑姑們”看在眼裡，他們蠢蠢欲動的想法再按耐不住，在爺爺身邊說盡好話，做足保證，試圖進井尚分一杯羹。
爸爸那時年輕，本就不服眾，這下，因為爺爺不明的態度，領導層站隊的站隊、觀望的觀望、當縮頭烏龜的繼續縮頭、或者明裡一套暗裡一套、或者隨時準備跳槽……領導層大亂，員工人心惶惶。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頭，井尚在內鬥，那頭，爺爺的老對手、被爸爸動了蛋糕伺機報復的競爭對手、等著坐收漁翁之利的旁觀者……紛紛冒了頭，出了手。
幾面夾擊，爸爸孤軍奮戰。
直至……低了頭。
任益聽爺爺回憶說，他沒滿週歲的那年大年初一，叔叔剛祭過祖，爸爸就抱著他跪下代拜年了。
下了爺爺和老宅的叔叔們好大一場臉面。
他“低了頭”，逼著爺爺站隊表立場。
他要爺爺尊“嫡系”，而非長幼。
“我發現，井尚在他手裡才能更好，”爺爺說：“我得幫他把位置坐穩。”
“……然後後來，爸爸完全把井尚捏在了手裡，不用再看你的臉面，也不用再顧慮老宅的那些叔叔。再然後，叔叔一家也回家來了，同樣的，不用再看你的臉色，因為有爸爸撐腰。”
十三歲的任益早就聽膩，“爺爺，你講過百八十遍了！”
第一百零一遍，任益總結，“爺爺，你做爸爸真的很失敗。”
叔叔和爺爺鬧掰，離家幾年，直至自己哥哥完全掌控了家裡的話語權才回家來。
老宅的叔叔們，清楚新井尚的成就和爺爺無關，孝心直接大縮水。
孫子的話直往心頭戳，任延嘆氣，“你和你爸爸，不要像他和我一樣。”
任益翻過下午上課的教案，輕飄飄的，“我爸沒私生子，再如何，也沒這麼多事兒。”
“……”
任益看了眼爺爺，放下書，繼續打擊他，“他做爸爸，還有一個地方比你強。”
“什麼？”
“他給我鋪路了。”任益點了點手裡的書，“不只是讓我從小學習如何管理公司……”
任益說：“他讓我大年初一遲到，除了記仇，也是在告誡叔叔們，別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