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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朱子遊對自已的死亡預告,修蓋奇也不免有些悲哀。
朱子遊雖然是以自已的敵人身份現身,現在二人也說不上朋友,但是聽了他漫長的人生。
想起他的掙扎,他的不甘。
修蓋奇還是難免為之哀傷,不是為他這個個體,而是他漫長的生命就已經是歷史的一部分了。
如今修蓋奇作為這段歷史最後的見證人,他為這段歷史的消亡感到悲傷。
“真是過了好久好久啊。”
“唉.......”
朱子遊不知又想起了哪個老朋友,他又感嘆了一聲。
不過和之前的長嘆不同,修蓋奇清楚的感受到朱子遊傳來的解脫。
“讓你師父省省力吧,說不定一會我就要變成飛灰了,我可不想就這樣死去。
還是你來殺死我吧,否則我說不定又會在未來的某一天重生,繼續現在的痛苦。
我有點累了,讓我好好休息吧,你說創造出咱們的存在為何如此殘忍。
他賦予了咱們足夠的智慧可以思考何為存在,卻剝奪了咱們死去的權力,讓咱們永遠被痛苦折磨。
如果有來生,讓我成為一隻無法思考的蜘蛛吧。”
朱子遊不再說話。
修蓋奇正要再說什麼,就感到羅蘭在拍自已。
“修蓋奇你看那個怪物,它怎麼惡狠狠的盯著你啊。”
“呃,別叫他怪物。”
修蓋奇看向朱子遊的身體,他正直直的看著自已,那眼神中是祈求嗎?
可是修蓋奇就像之前面對昂迪俄的選擇一樣,他不想殺死朱子遊。
‘通神’之力將修蓋奇的聲音傳入求死者的腦中。
“不,我不會殺你的,只要還有生命,我們就要抗爭到底,你難道現在就要逃跑了嗎?”
修蓋奇試圖用嘴炮喚起朱子遊的求生意志。
“年輕人,這種話對我早就不起作用,我真的很累很累了,我的死又何嘗不是我的一種抗爭呢?
殺戮吧,殺死你看到的每一隻異怪,攫取你能得到的每一份力量,踏著我們這些無法向上之人的屍體向上吧。
等你一步一步走到最高時,走到那個創造我們的傢伙面前時,幫我給那個混蛋帶個話。
記住了,一個字也別落下:屮,去你媽的。可別落下啊。”
活了幾千年的老怪物又怎麼會被毛頭小子的幾句話打動,反倒是修蓋奇幾乎要被說服了。
朱子遊的聲音還是和之前一樣,但是修蓋奇清楚的感受到其中的疲憊,幾乎讓他難以繼續站立。
“好吧,我答應你。”
“重複一遍我要你帶的話。”
“屮,去你媽的。”
“好,快來殺我吧,我,真的,好累。”
心存死志的朱子遊,在蜘蛛神的神力摧殘下,再也堅持不住了,顫抖的說完最後一句話。
修蓋奇回過神後,發現昂迪俄正站在他的身邊。
“動手吧。”
老人似乎已經知道了前因後果,說完話就開始閉目養神。
與神角力就算是他也會覺得累吧。
修蓋奇緩緩走到巨蛛的面前。
朱子遊看輕修蓋奇後,滿足的閉上了雙眼。
可是修蓋奇卻遲遲難以下手。
“動手啊!!!!”
激動的咆哮聲似炸雷,又像是呼嘯的狂風一股腦湧進修蓋奇的腦海中。
面前的巨蛛還是安穩的閉著眼睛,只是微微顫抖的口器道盡了主人並不平靜的內心。
“如你所願。”
透過之前與朱子遊的交談,修蓋奇也明白瞭如何殺死他。
強健的軀體中流淌的是蜘蛛神的神力,修蓋奇擁有的其他異怪的手段都無法殺死他。
但是修蓋奇還會一招。
神異的靈魂離體而出,將眼前巨蛛的靈魂抽出身體,像是在擊碎一件精緻的琉璃一般。
巨蛛的靈魂變成了一個個閃爍的光點,飄散在風中。
心有所感,《異怪志》已經傳來朱子遊的死訊,修蓋奇沒有去翻書檢視新得到的能力。
只是靜靜的看著巨蛛粉碎的靈魂,在天地間漸漸消散。
“不要。”
佇立的修蓋奇隱約間好像聽到了羅蘭的尖叫聲。
但是一切怎麼都變得這麼慢。
“嘶。”
什麼東西從背後撞了過來,撞得修蓋奇胸口生疼。
“不對啊,撞得是我後背,怎麼胸口這麼疼。”
修蓋奇有些不解的低頭看去,一隻由血光構成的蜘蛛觸足正從自已的胸前慢慢消散。
在修蓋奇做出心理鬥爭的時候,不管是他還是朱子遊又或者是昂迪俄,都忘了現場還有一位重量級。
蜘蛛神本來正沉浸在與凡人的拉扯中,誰曾想對面突然鬆手了,也許偉大的彼方歡宴者在神國裡摔了個屁墩。
總之,祂現在有點不高興,連忙透過自已在凡世的眼睛,就看見那個小賊面前站著一個凡人。
該說不說,朱子遊最後還坑了修蓋奇一下,的確如他所說,如果在蜘蛛神和昂迪俄角力時,他的死去不會影響到其他人。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昂迪俄鬆手了,老薩滿身體裡的神力還沒有消散,這就給了蜘蛛神最後一個操作機會。
“慷慨的蜘蛛神其實不太記仇,那個凡人還算有力,這點神力還殺不了他,不如給他留下個小記號。”
蜘蛛神將老薩滿身體中剩餘的神力凝成觸足,在額外新增了一點秘製配方。
觸足向著修蓋奇刺去,蜘蛛神於此地最後的影響也消散了。
如果神力觸足刺穿的是昂迪俄,那的確不會危及生命,可惜有個倒黴蛋站在不該站的位置。
蜘蛛神心滿意足的移開了自已的目光,只留下兩個痛苦的凡人。
修蓋奇轉過頭,就看見和自已串在一起的羅蘭,這個傻姑娘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她只是在從旁警戒。
她不知道為什麼修蓋奇突然說了一句奇怪的話,也不明白為什麼昂迪俄突然退了下去,修蓋奇又為什麼走上前去。
但是她清楚的看見,從老薩滿身上伸出了一隻血紅的觸足,直奔修蓋奇的心臟。
她也還清楚的記得自已之前對在修蓋奇面前的自白。
現在正是踐行諾言之時。
“我會為你赴死。”
羅蘭沒有遲疑衝到修蓋奇身後,狠狠的想要將他撞開。
可惜,蜘蛛神的襲擊是會索敵的,羅蘭這麼做只是讓自已和修蓋奇同生共死罷了。
羅蘭甚至沒能看清自已是否救下了朋友,就被穿心而過,閉上了雙眼。
修蓋奇看著身後的羅蘭,臉上只剩下苦笑。
“傻丫頭,撞得我生疼。”
修蓋奇想伸手摸摸羅蘭的頭髮,他早想這麼做了。
可是無論如何也沒法伸出手,曾經強而有力的臂膀連抬起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也和身後的姑娘一樣,眼前被黑暗淹沒。
“唉......”
昂迪俄看著被穿過的兩人,之前閉著的雙眼終於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