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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總?”司機小趙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他看了看手錶,已經是凌晨12點10分。
“還沒出來?”他聲音有些沙啞,一直未閤眼的他,因為酒精的作用,剛剛才有些倦意。
“出來了一位。”小趙指了指酒吧門口。
林琰陽看到楊洋正站在酒吧門口打著電話,他開啟車門,走到車子內側:“把她送回酒店。”
“那您呢?”小趙趕緊喊住往反方向走的林琰陽。
“送好後,你下班。”林琰陽的聲音遠遠飄來,不多說一個字。
小趙沒敢多問,他總覺得今天的林總有些怪,似乎……和另一位小姐有關。
林琰陽走到隱蔽的角落,看到小趙的車帶著楊洋走遠後,他側身走了出來。
不再似往日的那般從容,他邁著有些急促的步伐,走進了酒吧。
他是這裡的常客,輕車熟路的找到了預定好的那個卡座。
服務員見他進來,趕緊上前熱情的打著招呼。
他似沒看見般,徑直走到了顧姝旁邊。
她像個嬰兒般蜷縮在沙發的角落裡,留著孤單單的背影對著他。
他竟有些……心痛。
林琰陽以為她趴在沙發上睡著了,走近了才發現,她正在打電話。
“為什麼,你為什麼?”她帶著哭腔質問。
“那麼久,那麼久的時間,你們憑什麼?”她不再像是往日那般靜靜的又有些俏皮的樣子,她緊閉著雙眼,看起來是那麼的絕望。
林琰陽覺得胸口很堵,他喝了不少酒,看著顧姝面前放著的空酒杯,還有一杯剛剛端上來的“see you tomorrow”,他搖了搖頭。
這並不是他給她點的,他知道她不能飲酒,從剛剛的飯局就已經得出。
他特意安排些酒保準備了些可口又溫和的酒,就是不想讓她體會宿醉的難受和不堪。
他還,特意讓酒吧去外面買回了面。
可她還是醉了。
也不知她是怎麼知道的這一款酒,又烈又傷人。
她的嘴裡還在喃喃自語:“嗚……讓我原諒你們嗎?還是求你別離開?別用那麼崇高的藉口來掩飾你們的錯誤……嗚……”
眼看她就要吐出來,他慌忙走上前,用靠枕把她的頭墊高些。
顧姝看著眼前這人,分辨了很久,才看得出是林琰陽。
“林……林總,怎麼……怎麼是你?“
“林總,這酒,這酒真好……”說完,她便沉沉的睡了去。
林琰陽看了一眼手機,上面的通話還在繼續,撥通的那邊那人叫“X”,他不敢貿然的猜測他們的關係。
但從他認識她起,到最近發生的種種,他已推測的八九不離十。
他拿起她手裡的電話,放到了耳邊。
“喂,顧姝,你在哪裡?”
“喂?你說話啊?”
他聽得出電話那頭的焦急,終於他慢慢的開了口:“你好。”
電話那頭的聲音戛然而止。
沉默了幾秒鐘……
“你是誰?”他有些戒備的問道。
“我是顧姝的朋友,我會安全送她回家。”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
“朋友?”電話那頭依然是質問的語氣。
“您認識楊記者嗎?”他覺得這樣證明身份,顯得更有說服力。
電話那頭再次陷入了沉默。
“我沒有惡意,剛剛她已經安全回到了酒店,現在我送顧小姐回去。”
“麻煩你了。”電話那邊傳來一聲嘆息:“請不要傷害她。”
林琰陽覺得很可笑,明明傷害她的那個人是那個人,卻在這裡肆意告誡他不要傷害她。
他怎麼可能會傷害她?
“再見。”林琰陽禮貌的道了一聲,結束通話了電話。
站在酒吧的門口,顧姝像只失去意識的八爪魚,掛在他的身上。
他覺得自己有些好笑,周圍偶爾有路過的醉酒小夥子,向他們投來意味深長的笑,竟還有人走遠了幾步後,回頭衝他吹著口哨。
這是他第一次,去應對這樣的情況。
要送她回家裡的,他知道她的地址。
林琰陽沒有把小趙喊回來,他從手機上叫了一輛計程車。
上車的時候,司機大叔很識相的開了點窗,沒有多問,想必是見慣了這種事情。
他把顧姝放進車的後排座位上,嘴裡一直哄著她:“乖,抬腳……對,很好,低頭低頭……”
他苦笑了一下,不知何時自己也會有這樣的耐心。
如果當年自己也是這樣,想必萬妮娜也不會那樣傷痕累累的離開。
他繼而從另一側坐上了後排,上車後,他把顧姝的頭輕輕的放在自己的腿上。
“是去緣夢小區嗎?”司機禮貌的核實一句。
誰知這四個字像是拉醒了警報一般,顧姝竟開始掙扎著要坐起來:“不去,我不去緣……緣夢,我不去……”
林琰陽壓低了聲音,似哄似安慰的說:“聽話,回家。”
“那不是我的家,我不要去,我不去……”顧姝還在掙扎,但是酒精的作用以讓她沒有多餘的半分力氣。
司機從後視鏡警惕的看著他。
林琰陽也感受到那後視鏡上的一雙眼睛,投來的揣測的目光。
他實在不想被別人蓄意猜測,想了想,他說道:“去雲樾山莊。”
司機沒有多言,隨即調整了目的地,變換了行駛方向。
“不,去自在公寓。”
他閉上眼睛,不再去迎接司機疑惑的目光。
那司機覺得他很怪,他似乎是他見慣了的在夜店灌醉年輕女子,然後肆意揮霍夜晚的那種人。可他的氣質偏偏又不像這般,他看起來,司機想了想,應該是儀表堂堂。
而趴在他身上的這個女孩子……
似乎,也不是這種人。
從她的著裝和言談舉止來看,應該也是個……正經女孩子。除了那一句,不願意去緣夢小區,上車以後,她就是安安靜靜的靠在那裡,沒再多說一句話。
他不知道為何他們換了三個目的地,這兩人,不太像一對戀人,可又……
他也說不出這種感覺,這一行做的久了,各種各樣的人都見過,他卻沒猜出兩人的關係。
車子很快便駛到了目的地。
林琰陽拿出錢包,付了錢後,輕輕叫醒顧姝:“到了,來,下車。”
他的聲音輕的只有她能夠聽見。
可是她覺得身體太重了,像是沉沉的沙從頭灌注到腳底,她一步也邁不動。
“我……難受……”她沙啞的說出這幾個字,感覺喉嚨像是要著了火。
“乖,你抱住我的肩膀,其他的交給我。”林琰陽的聲音很好聽。
顧姝只得用盡全身力氣,抱住了面前有些模糊的人的胳膊。
那一刻,她覺得……非常溫暖和……安心。
林琰陽終於把顧姝從車裡抱了出來,她並不胖,甚至看起來有些單薄。
但是對於一個宿醉的人來說,她用盡了力氣在往下沉。
他只得用力穩住胳膊。
公寓的保安給他打著招呼,他有些不自然的點了點頭。
這是個單身公寓,他平時經常住在這裡,因為房子面積小,他一個人住剛好。
而那套雲樾山莊是個200平的大房子,小區裡有很多他的熟識。
電梯很快到了7層。
走出電梯門時候,顧姝的腳碰到了門邊,沒走兩步遠,她的鞋子便掉了下來。
林琰陽的汗珠一滴滴落下,彷彿這不是已然深秋的季節,倒像是酷暑時節。
他只得咬咬牙,蹲了下來,費力的去撿那隻鞋子。
終於,他成功的拎著鞋子,又抱著這個睡意朦朧的姑娘站了起來。
他倒像是個勝利的孩子,露出了微笑。
此時,一個詞語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他想到了那個溫暖的故事——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