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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芷愣愣的看著他們幾人，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鍾馗看著他們四人，突然笑了。
先是低低的笑出聲，然後哈哈大笑，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曾幾何時，他也想從地府帶一個人走，當時也是這幾個人，在他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證，那個人留在地府會絕對安全，然而不過短短兩年光景，那個人便魂飛魄散，再不存在。
溪芷只覺得他的笑聲十分悲憫、哀慟。
他笑了好一會，才停了下來，啞著嗓音開口：“不行？為何不行？我一個堂堂天師正神，想帶走一個無名野鬼，還需要你們同意不成？！”
眾人沉默下來，鍾馗環顧一圈，最後把目光定格在溪芷身上。
“姑娘，多有得罪了。”
他伸手抓住溪芷的胳膊，大步往外走去，然而在他動身的一瞬間，範無救便閃身擋在他的面前。
“呵，無常大人這是何意？”鍾馗目光銳利的盯著範無救，心中可笑，他以為最先站不住腳的會是蔣子文或者謝必安。
“你走，她不行，大哥說的。”範無救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一副木頭面孔，好像從來不懂什麼是喜怒哀樂。
謝必安和崔珏也來到他們面前，目光堅定、表情凝重。
“鍾馗大人，您雖然尊為天神，但這裡是地府，溪芷姑娘可是從正途入的酆都，既順從天理，若無閻王同意，你便無權從這裡帶走任何人。”
崔珏偽善的表情早已不復存在，他一臉凝重的看著鍾馗，語氣裡是不容置喙的堅定。
範無救也一臉冷漠的盯著鍾馗，除非大哥讓他離開，不然即便是魂飛魄散，他也絕不會動搖一步。
謝必安反而冷靜了下來，崔珏剛剛到話提醒了他，其實一個天師，想在地府提人最是簡單不過了。只要閻王同意，即便是他，也不得不跟鍾馗走，可是閻王為什麼不同意鍾馗帶走溪芷？他不願鍾馗帶走她是為了自己的私心，無救是為了他，那閻王和崔珏是為了什麼？
然而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鍾馗為什麼要冒著和地府眾人鬧翻的後果，一定要帶走一個失憶的魂魄？僅僅是因為生死簿和稜鏡看不到溪芷的前世今生？
看不到……可是稜鏡是盤古開天闢地時，應運而生的神物，既是從天地初開、萬物初生時就存在，便理應能看到所有東西，除非……除非！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整個人猛的定住，他不可置信的看了眼崔珏，卻發現崔珏依然在和鍾馗對峙，他又把視線投向閻王，想要得到什麼答案，閻王對上他的視線，表情凝重的點了點頭。
竟是……竟是這樣……
還不等他反應過來，鍾馗冷笑了一聲。
“蔣子文，我要帶走這個人，行還是不行？”
鍾馗的目光依舊看著崔珏，卻是對著閻王開口。
閻王走到鍾馗面前，神色冷峻：“我說了，不行。”
鍾馗臉上的冷笑愈發明顯：“你可知她若是留在地府，意味著什麼？”
閻王點了點頭：“我自然知曉，我也知道倘若你把人帶走，天界會怎樣對她。”
鍾馗冷眼看著閻王：“後果你可考慮好了？”
閻王卻半步不退：“且不說她的身份還未核實，倘若真的如我們所想那般，她去天界，你也無法保證情況會按照我們所預計的那般發展，所以人你不能帶走。”
鍾馗一瞬間沉默下來。
他不是沒有考慮過那種可能，只是把不確定因素放任在外，在他看來後果更加不可設想。
他需要把所有的不確定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哪怕……結果是多幾個冤死的孤魂。
牛頭和馬面面面相覷，他倆才剛回地府，到底發生了什麼？鍾馗大人和閻王大人不和，不對，鍾馗大人和地府不和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可是如此劍拔弩張的場景他們還是頭一次見到。
“阿馬，這到底咋的了？”牛頭和馬面在眼神交流。
“阿牛，我也不道啊。”馬面回他。
“阿馬，現在應該咋整啊？”牛頭繼續和馬面眼神交流。
“阿牛，我也不道啊。”馬面繼續回他。
“阿馬，咱倆孤零零的站在這裡，好孤單、好寂寞哦。”牛頭還在和馬面眼神交流。
“阿牛，我也這麼覺得。”馬面還在回他。
“阿馬，咱倆要不過去和各位大人站一塊？”牛頭依然和馬面眼神交流。
“阿牛，我不敢，鍾馗大人長的太嚇人了。”馬面的表情有些委屈，他癟了癟嘴，眼神示意牛頭。
“……阿馬，我也不敢。”牛頭也癟了癟嘴，然後和馬面對視一眼，在看到對方眼中的同情和委屈後，倆人默契的低下頭，不再交流。
各位大人，不是我倆不支援你們，實在是鍾馗大人太太太太醜了。
鍾馗抬眼看著眼前的幾個人：“你們可是確定要阻止我？”
他們沒有回答，只是依舊目光堅定的看著他。
“呵，罷了，人我且留下，兩百年前我要帶走那個人，也是你們幾個阻止我，如今舊事重演，不知你們幾個又要如何應對。”鍾馗冷笑著開口，然後放開溪芷，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其餘幾人聽到他的話臉色一變，只有閻王一臉疲憊，似是嘆了口氣。
謝必安看著閻王，好幾次欲言又止，都沒有開口，崔珏拍了拍他的肩膀，搖了搖頭。
閻王走到椅子前坐下，回想起剛剛鬧劇一般的一幕幕，只覺心頭煩悶。
“牛頭、馬面，你倆先回去吧。”他看著依舊弄不清楚狀況的兩人，緩緩開口。
牛頭馬面對視了一眼，點頭離開。
他們倒沒覺得是閻王接下來有事和崔珏他們商量，故意不帶他倆，他倆心裡明白，哥倆一個牛腦子一個馬腦子，能聽得懂多複雜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