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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破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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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易天琊的酒品一直都不算好,所以他這次出來步涉川禁止他飲酒。但是此時已經沒有什麼能阻止的了易天琊一醉解千愁了。

酒館街某個酒肆內,年輕人的桌子上堆滿了東倒西歪的空酒瓶。

“客官……”

“酒呢?我還要……”易天琊含糊不清地拍著桌子說道。

“客官您不能再喝了。”打雜小廝看著爛醉如泥的易天琊面露擔憂之色,忽然想起了什麼道:“對了,剛剛門口有個姑娘讓我把這個交給客官您。”

小廝把一個封著泥丸的信箋放在了易天琊面前:“客官我多嘴說點不該說的您別生氣,這霽南城裡漂亮姑娘多了去了,犯不著為一個女人受罪。了不起去青樓開心開心,女人還怕沒有嗎?”

“哪有你這樣說話的,別教壞了我的學生,忙去吧。”

打雜小廝感覺背後有人推了自己一把,頓時一股力凝集在背後推著自己,身不由己地往一邊走了好幾步。

步涉川在桌邊坐下,掃了一眼桌面上的酒瓶:“看不出來你酒量還挺大的。”

易天琊伏在桌子上如死狗一般不出聲,只是瞪著眼睛看步涉川。

“瞪我幹嘛,我又不是漂亮姑娘。”步涉川好笑道。

易天琊把目光轉向了別處。

“我本來以為,你在七組能接受到一次不錯的試練,沒想到再見到你的時候你是這副模樣。”步涉川嘆了口氣,“這讓我這個做老師的很是恨鐵不成鋼啊。”

“讓您失望了。”他喃喃道。

“不不,我沒有失望。”步涉川搖搖頭,“我想這樣也挺好的,既然挫折不可避免,為什麼不讓它來的更早一點?”

“你真當自己是教書的嗎?”易天琊戲謔道。

“我一直認為教育你成人比教育你變成一把無往不利的刀更重要。”步涉川誠懇地看著自己的弟子。

易天琊忽然大笑:“可是現在我更希望自己是把無往不利的刀,這樣我就能給他們報仇了。”

“想報仇你就去吧,我並不想攔你。”步涉川說著向打雜小廝打了個招呼:“有小菜嗎?來一碟花生米。”

“可我的刀斷了。”易天琊把刀連著鞘放在桌子上。

“你心裡的刀斷了嗎?”步涉川笑著問道。

“我心裡的刀……”他愣了愣。

步涉川要的花生米來了,他要了雙筷子,就著花生米把易天琊剩下的半瓶酒喝了。半瓶酒下肚,步涉川身上儒雅的氣質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俠骨的狂氣。

“天琊,如果你心中的刀也被斬斷了,那麼不用多說什麼我這就帶你回山莊,霽南的殘局留給風部的人自己解決就是了。”

易天琊支起身子,堅決地拒絕道:“我才不要就這麼回去!”

步涉川挑了挑眉,夾起一粒花生米放入口中,邊嚼邊說:“那你還在這裡幹什麼?難道想和老師搶花生米吃?給我趕緊滾!”

易天琊如夢初醒,起身抓起桌上的刀,對步涉川一抱拳道:“多謝老師指點!”

“你的信。”步涉川叫住了正往酒館外走的易天琊,把桌上的信箋飛旋擲出。

易天琊利落地接住了那封信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酒館。

步涉川放下筷子,看著滿桌的空酒瓶,皺了皺眉頭:“這混球小子,就不知道結了酒錢再走嗎。”

“明日未時,城南佛廟,晉奎授首。”

易天琊默默記住信箋的內容,把信箋投入了火盆中。這封信也許是葵姐傳來的,他記得酒館的打雜小廝說是一個姑娘讓傳給他的。但是也不排除是七組某個倖存者買通那個姑娘再轉託小廝的,出於謹慎這樣做也合情合理。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寧願相信那是秋風葵,寧願相信她還活著,即使那一晚直到他落水她也沒有出現。

晉奎要去城南佛廟拜佛,大概是因為這幾天府上殺的人太多了吧。這反倒是刺殺他最好的機會。

易 天琊把半截斷刀拔出刀鞘,在燈光下對著斷刀發呆。他忽然想起秋風葵曾經對他說過,刀是第二生命。然而他還是沒能保護好他的刀,那一晚雷厲風行地出擊卻導致 自己的刀被斬斷。既然晉奎的刀術不在自己之下,那麼只好用那一招禁手了。易天琊想起大家姐在走之前教給自己的那一招刀術。

【八】

城南的佛廟是霽南城內最大的佛廟,往來燒香求佛的人絡繹不絕。易天琊行走在人流中,手中也捧著一炷香,看起來與一般的善男信女並無區別。他沒有帶刀鞘,斷刀被他藏在了袖子裡。

未時初刻,在一隊護衛武士開道保護下,晉奎果然來了。易天琊和一眾百姓被迫退到主道兩旁,他在人群中遠遠望著晉奎,那是一個略顯清瘦的中年男人。他忽然覺得那不像是那天晚上擊倒他的人,晉奎行走的步子十分虛浮,並不像是一個練過武的高手。

易天琊的目光停在了晉奎身後的那名護衛武士身上,沒錯,黑衣蒙面,就是那晚斬斷他的刀的人。

反觀在場的其他護衛武士,都不過泛泛之輩罷了,真正讓易天琊忌憚的只有那個黑衣蒙面的護衛。

晉奎在一眾僧侶的伴隨下緩緩前行,他走的很慢,顯出十足的虔誠。然而易天琊卻不在乎這裡是佛門之地,分開人群一躍而出,袖中的半截斷刀忽然出現在手中。他像是撲擊的鷹,晉奎則像是被獵殺的兔子。

事起突然,擋在易天琊面前的兩名護衛武士被他雷行快刀兩刀解決,這時奪了護衛雙刀的易天琊已經如同出籠猛獸,九問刀訣第二式水月直奔晉奎而去。

這時其他護衛武士也反應過來,拼命上前攔截易天琊,那名黑衣蒙面的武士沒有動,只是擋在晉奎身前,晉奎趁機在僧侶們的帶領下向寺廟後院逃去。

周 圍的人群早已四散逃命,易天琊奮起殺心,雙刀飛快地在護衛武士們之間斬切,頃刻間血灑遍地。他擊倒了十餘名護衛武士,自己也受了兩處傷,餘下的八名護衛武 士算是其中好手,八個人分開來把他圍住。這時那名黑衣蒙面的護衛武士突然拔出了長刀衝了過來,圍住易天琊的八個武士也紛紛動手,易天琊絕望之下準備拼死一 搏。然而蒙面武士突然橫轉長刀將身邊兩名護衛武士斬殺,接著又飛擲出長刀將易天琊身後的一名護衛武士刺穿釘死在地。易天琊趁機反擊,將震驚中的五名護衛武 士斬殺,雙刀與衣衫上盡是斑駁血跡。

現在站在佛廟前的廣場上的只有他與蒙面武士二人,地上橫七豎八躺著晉奎的護衛武士們的屍體。

易天琊走上前,拔出那名被釘死在地上的武士身上的長刀,用自己的衣袂擦乾淨了刀刃上的血跡。

黑衣蒙面的武士靜靜地看著他,什麼話也沒說。

易天琊持刀在手,對這黑衣蒙面的武士道:“破月,葵姐,這是你的刀。那天晚上是你用這把刀斬斷了我的刀,也是你把我打下水。葵姐,你一定有你的理由吧!”

秋風葵扯掉了蒙面巾,對易天琊說:“你還不明白麼,風部七組有內鬼,你們被出賣了!”

“那個人不是你,不然那一晚你可以直接殺了我,現在你也不必救我。”易天琊冷靜地判斷道,“那個人是誰?”他把長刀破月拋還給了秋風葵。

沒等秋風葵回答,易天琊搖了搖頭:“算了,不重要,我先去殺了晉奎再說。”

“站住!”秋風葵的長刀指向他的後背,“雲中劍的易天琊!”

易天琊轉身,直視著秋風葵手中的長刀。

“易天琊!你也看到了,我是晉奎的貼身護衛武士,你不會就想這麼走了吧?”秋風葵冷冷地說。

易天琊拾起了自己的斷刀:“葵姐,你這是要逼我殺了你嗎,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每個人都這樣……你不知道,在你之前,棘也是自己要去求死。荒蕪遊俠的信念難道就是求死而已嗎?”

秋風葵沒有說話,猛然突進,長刀破月化作奪命流虹。

易天琊與她錯身而過,已是空手,斷刀沒入了秋風葵的胸膛。

“破……的好啊。”她跪在地上,露出了高興的笑容。

易天琊上前扶住她的身體,淚水不爭氣地奪眶而出。大家姐說的沒錯,對於那一招禁手刀,他練了太多次,已經形成了習慣,或者說是刀客的本能。所以當他擊破秋風葵的刀眼時不假思索地進手一刀將斷刀插進了她的胸膛。

“葵姐……這樣真的值得嗎?昨天我醒來之後,棘就說要給大家報仇,那個笨蛋急急忙忙地就去送死了。他走之前把他雕刻的所有人偶砍成了碎片,他說那些是他曾經最珍視的東西不過現在不重要了。你們這樣堅定固執地走自己選擇的路,這樣真的值得嗎?”他像個孩子似的哭道。

“你 也說了……這是我們自己選擇的路啊……”她笑了,但是胸膛的刀讓她疼的維持不住笑容。“死在天琊你的手上我很高興,這也是我自己選擇的。我知道你想說什 麼,可是作為一個有汙點的荒蕪遊俠繼續活下去,我還是想解脫。七組的叛徒是風寒,那一晚他出賣了所有人除了我,他想帶著我一起投奔錦衣衛。我本來是可以在 那一晚作為一個荒蕪光榮地戰死的,然而我還是記掛著步涉川老師的徒弟,所以我和他們妥協了。”

“風寒……他人呢?”得知真相讓易天琊咬牙切齒,“我去殺了他!”

“他應該已經在去帝都的路上了,日後會……是錦衣衛的一員吧。別急……你現在不……不是他的對手。”她的臉色已經變得很蒼白,因為失血過多。

易天琊感覺到懷裡的人漸漸失去溫度,他難過的說不出話來。

“天琊,這把刀……送給你。”秋風葵把破月刀交到了他手中,“你是……步涉川老師的弟子,相信……相信這把刀在你手上會……”

“葵姐,我一定會拼命保護好它的。”他鄭重地說。

“傻呀……我說刀是第二生命……天琊,用它保護好你自己。”她說完這句話,像是用完了全部力氣,軟軟地靠在了他肩膀上,眼睛也合上了。

易天琊沉默了一下,把她輕輕地放在地上,拔出了那把斷刀。

“葵姐,委屈一下,等我殺了晉奎再回來……”

他提著破月和斷刀,奔向了寺廟後院。

【九】

寺廟後院的樹下,步涉川叼著煙桿,看著一路飛奔卻姍姍來遲的學生。

易天琊看見步涉川腳下的兩具屍體,認出了那是晉奎和原風部七組風寒。他一個踉蹌跪倒在步涉川面前,仰頭嚎啕大哭起來。

“你實在太磨蹭,我就在殺了叛徒風寒之後回來順手幫你解決了晉奎。”步涉川面無表情地看著失態的學生說,“話說之前我一直沒看你哭過,以為你是個很堅強的男孩子,原來也是這麼愛哭。那麼我先走了,你什麼時候哭夠了就來那家酒館找我,我們回去。”

易天琊突然止住了哭聲,擦了擦眼淚對步涉川的背影說:“站住!”

“哦?已經哭夠了嗎?”步涉川頭也不回地問。

“你早就知道風部七組有內鬼對不對!你早就知道對不對!”易天琊的臉上滿是憤怒。

步涉川歪了歪腦袋,說:“是啊,我早就知道。”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告訴我葵姐他們就不會死了!他們都不會死了!”易天琊的手顫抖著,他甚至想過拔刀。

步涉川轉身,好氣又好笑地看著自己的學生:“我知道風部七組有內鬼,我告訴你你又能做什麼?你以為你能把他找出來然後把他殺了?哈哈哈,天琊,你好好想想你該不該生我的氣。”

易天琊默然無語,步涉川說的對,就算他知道七組有內鬼也無計可施,而且風寒的武功遠勝過他,風寒要殺他他也沒有辦法。

“如果我告訴你們你們之中有內鬼,那麼最好的結果無非是打草驚蛇讓內鬼跑掉,最壞的結果便是內鬼被逼急了提前把你們都殺掉。”步涉川道,“你以為你睡大覺的那兩天裡我都在幹嘛?你昏睡的那兩天裡我就在查這些事情了。”

“那你為什麼不阻止我和葵姐的決鬥?”他幽怨地說,“你都知道真相了。”

“我剛剛去城外截殺了風寒,回來又收拾了晉奎,你當我是佛祖身外化身有萬千法相?她一心求死成仁,你不也是順從了她的心意嗎?挺好的,求仁得仁,得其所哉。”步涉川嘆了口氣,“好好葬了吧,只是可惜了……”

“什麼?”易天琊不知道他說的只是可惜了是指什麼。

“在給組織的報告上,我會把她寫成與風寒一同反叛的叛徒。我說的是這一點可惜了。”步涉川搖了搖頭,“當年她在山莊修業的時候,我也曾教過她一段時間,是個很好的姑娘。”

易天琊憤懣道:“不能如實寫嗎?”

步涉川看著他,苦笑道:“那怎麼解釋你用禁手刀術殺了一個同袍?雖然你做的無可厚非,但是這還是會影響你的。如果如實寫的話,你也許就去不了雲中劍了。”

“不去就不去!”

“別再說這麼任性的話了,經過了這次事情,你該長大些了,天琊。”步涉川拍了拍他的肩膀,“就這麼定了吧,你繼承了她的刀,就該去雲中劍發揮自己的才能,去做更多她沒能做的事情。”

【尾】

易天琊把一捧花放在墳前,周圍的十座新墳上也擺上了花束。

他起身,把一罈又一罈醉朱顏美酒的封泥開啟,灑在每一座墳前。

“你掏光了我的錢袋買酒,就這麼灑了挺浪費的啊。”步涉川在他身後不遠處叼著煙桿感嘆道。

“以後還你就是了。”他灑完了酒,坐在最前方一座墳前,“能把你的煙借我抽一口嗎?”

“年輕人抽菸對身體不好,至於酒錢就算了吧。”步涉川笑了笑,“這次霽南之行本來是對你的試鋒考核的,現在弄成這個樣子,我該給你什麼成績好?”

易天琊淡淡地說:“你看著給吧,那對我來說不重要了。”

“知道自己要去雲中劍了,所以底氣足了?”

“不是,你說的,我心裡的刀沒斷。”他回頭一笑,充滿自信:“所以不管你給我是良也好差也好,我還是一柄好刀。”

步涉川看到他之前的低落情緒已經一掃而空,不由得欣慰一笑:“那我就給你個良吧。”

易天琊又坐了一會兒,終於下定了決心,他站了起來對步涉川說:“我們回去吧。”

“不留戀了?”

他低頭看了看掌中的破月長刀,說:“不留戀了。從今天開始,我會認真做一個雲中劍,希望一年之後能在您這裡得到個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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