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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人,那名啦”
“糖人、那名啦”
“糖人,報名啦”
此起彼伏的吶喊聲,在蒼穹之下,蔓延開來,凝結成一股強大的力量,把傾斜的戰局再度拉平。
拓跋天野揮動著手中的彎刀。
盛京城就在眼前,只要越過那道城門,就有可以果腹的糧食,可以保暖的冬衣。
但盛京好似與他隔了一道看不見的天塹,那是一道千軍萬馬也填不滿的天塹,似乎永遠都跨不過的天塹。
他要跨過去,他的族人在等著他,帶著糧食回去。
這是他最後的機會。
他的彎刀再度舉起,落下之時,卻被一柄長槍架住,他從彎刀的縫隙裡看過去,那是一張貌美的臉,長著一雙星辰般的眼睛。
他還來不及細看,那人長槍脫手,踹了過來。
拓跋天野抬手格擋,他聽到自己骨頭錯位的聲音,接著,是撕心裂肺的疼。
他被那張妖嬈的臉騙了,低估了他的對手。
拓跋天野還沒等他緩過神來,那飛起的長槍,轉了回來,槍尾直奔他的側臉,熟悉的招式,是景家槍。
景家槍重回了戰場!
拓跋天野不敢再大意,他仰身躲過,景姝一把抓住槍尾,直直刺向拓跋天野的胸膛。
“大君!”
一個北胡騎兵飛身而來,擋在了拓跋天野身前,鮮血噴灑而出,濺了拓跋天野一臉。
拓跋天野的近衛圍了上來,用人牆把他與景姝隔開。
“轟隆隆~~~砰~~~砰~~~~砰~~~~”
拓跋天野胯下戰馬暴躁起來,這巨大的響聲,讓他和他的戰馬一起想起了剛剛那些黑黢黢的木樁陣。
來不及抹掉臉上的鮮血,拓跋天野驀然回頭,那些灰頭土臉的大嵐士兵竟不知何時起,從後面撲了上來,死死咬住了他們的後背。
拓跋天野認得他們,更確切的說,他認得他們臉上的煙塵,那是在木樁陣留下的,他不能再讓他計程車兵重蹈覆轍!
他必須做出抉擇。
吳曠沒有想到,還有援兵。那滿面塵灰的‘護國軍’撲上來之後,戰局再度逆轉。
北胡撤軍的號角,在那聲巨響之後,尖銳的響起,拓跋天野調轉馬頭,帶領北胡騎兵竄向密林。
吳曠驚奇的發現,北胡人竟然在害怕,他們在號角響起的一剎那,毫不戀戰,策馬而逃。那些落在後面的北胡騎兵,被吳曠和景姝絞殺在盛京城外!
望著遍地屍骸的戰場,吳曠有著劫後餘生的錯覺。他推了一把跟在他身邊的副將吳三,“去,報給陛下,蒼門大捷!”
吳三一手拉過一匹空馬,飛奔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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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戟兒,胖了?”上書房內,太皇太后滿眼希冀的望向趙驍芸,“來,過來,到哀家面前來說。”
剛坐下的趙驍芸只得再次起身,在一眾不鹹不淡的目光裡,挪到了太皇太后面前。
“回太皇太后,龍袍穿在太上皇的身上,瘦了好些呢!”
趙驍芸微微躬身,禮數周到。
“那就好,那就好!”太皇太后淚眼模糊,突然想到了什麼,擰眉道,“李遇出去多久了?怎麼景瑜還沒來?”
“得得得”
“得得得”
“得得得”
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
太皇太后眸光一厲,“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在宮中縱馬?”
話音剛落,殿門大開。
吳皓跨入殿內,單膝跪地,雙手抱拳,“啟稟陛下,城門來報,蒼門大捷,北胡,撤軍了!”
“什麼?北胡撤軍?”太皇太后一怔,看向虛空,“不是在和談嗎?怎麼會撤軍?”
青禾不答,繞過趙驍芸和吳皓,大步跑了出去。
出了殿門,一把奪過傳令官手裡的韁繩,翻身上馬,奔向宮門。
“陛下,”陸直堪堪只喊出兩個字,後面的‘保護陛下’還沒說出口,小皇帝就已經,不見了蹤影。
吳皓施展輕功追了出去。
陸直、王書儀等一眾文官,雖不及吳皓輕功傍身,卻也一路小跑,跟在後面。
太皇太后站在空曠的上書房內,喃喃自語,“蒼門大捷,北胡撤軍,戟兒,哀家的戟兒,有回來麼?”
大捷,終於大捷了。
整整一個上午,青禾坐在上書房的八仙桌旁,靜靜看著母后、陸直、楊文玉唇槍舌劍,你來我往。
他一遍又一遍默唸著景瑜的教導,提醒自己,要穩住,要為景瑜穩住這些心思各異的文臣。
他的景瑜在盛京城外廝殺,他要為他穩住這些一心惦記著和談的文臣。
昨日收到景瑜的傳書,信上說,今日決戰,非大捷不得放任何人出皇城。
既然太皇太后和這些文臣惦記著和談,他天不亮,就把他們請進了皇宮,請進了上書房,品著香茗,一起和談。
只要把水攪渾,這些人就會明爭暗鬥起來,所謂的和談,就會變成鏡花水月,在幾方撕扯中,終會變成虛幻的泡影。
他做到了!他用一場局,為景瑜穩住了盛京。
景瑜也做到了,他用一場廝殺,趕走了那群飢餓的豺狼!
他要見景瑜,他等不及了,等不及景瑜坐著軟轎,一路走過長明街,一路走過那一眼望不到頭的宮道,走到他的面前。
既然他等不及,他便騎著快馬,到他身前來。
青禾一路快馬加鞭,疾馳到玄門之下,玄門已經大開,景瑜站在護城河的吊橋之上,身後是歡騰計程車兵,腳下是粼粼的波光,他鎧甲加身,仿若下凡的謫仙,絕代風華。
“陛下?”
景瑜瞳孔微縮,他顯然沒想到,青禾會跑到這裡。
青禾是上過戰場的,有計程車兵認出了青禾,開始有人跪下,接著,城門內外,呼啦啦跪下一片,山呼萬歲。
青禾揚聲道,“你們是大嵐的英雄,大嵐的英雄,平身吧!”
眾人歡騰起來。
青禾用腳尖,踢了一下馬腹,馬兒上前幾步,來到景瑜面前,青禾伸出手,道,“大元帥,上來,朕帶你回城。”
“謝陛下,不過,陛下恕罪,臣愚笨,不會騎馬。”景瑜看著青禾,眼裡都是細碎的笑意,像護城河上粼粼的波光。
“無妨,朕陪你走路。”青禾翻身下馬,上前一步,笑意盈盈的看向景瑜。
景瑜上前一步,藉著馬身遮擋,貼著青禾的耳邊道,“陛下,你的鑾駕呢?臣快站不住了!”
青禾一把扶住景瑜,急道,“你怎麼了?受傷了麼?傷在哪裡了?我給你叫太醫。”
“陛下,”景瑜打斷青禾,輕聲道,“臣只是累了,餓了,站不住了。”
“好,朕帶英雄回城。”青禾高聲道。
景瑜不明所以,只覺身下一輕,青禾抱起他,飛身上馬。一手攬著他的腰,一手扯過韁繩,打馬向前。
“這,”景瑜冷了臉,嚴肅道,“不許胡鬧,快,放我下來,這被御史看到,明日參我一本君臣失儀,你這皇帝還當不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