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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誌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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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濤站在一座四層小樓前,小樓刷著白漆,整體就是小辦公樓的樣式,不見有人進出,只能透過玻璃看見一個玩手機的前臺。而根據周濤拿到的那張黑紙,這裡就是那個修改記憶,篡改新聞的組織所在的地方。周濤推開玻璃門,那名前臺瞟了他一眼:“先生,有預約嗎?”他走到前臺,從包裡掏出那張黑紙,遞給前臺小姐,小姐撥了一個號碼,用周濤聽不懂的語言對著話筒講了幾句,又對周濤說:“周濤先生,稍等。”隨後又低頭去玩手機,把周濤晾在前臺。

正在周濤打算再問問前臺,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周先生恢復得挺快啊,我還以為你這個月上不滿20天班了。”回頭一看,正是在醫院裡見過的那個小醫生,今天她化了一個淡妝,眼角微翹,給人一種時刻保持俏皮的半笑的感覺。身上還是一件白大褂,不過比在醫院更合身,左臂上還別了一個黑色的袖章,這一套應該就是她的工作服了。前臺不知何時已經站得筆挺,雙手放在身前,恭恭敬敬地像“醫生”打招呼。“醫生”向前臺揮了揮手:“這個新人我帶走了,正好我也順路,你和接待員說一聲,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周濤被領著走進了一臺電梯,電梯上的樓層按鍵密密麻麻,大多是地下的樓層,醫生伸手按下B13層,隨後低頭翻起手裡的檔案。周濤想聊些什麼,又沒有話題,反而是“醫生”先開口了:“周濤對吧,之前在醫院見過。我叫長孫無憂,是這個站點的駐站研究員,簡而言之,我們會聘請你為我們工作,我就先給你介紹一下我們‘誌異局’。”

在現有的物理學以外,世界各處各自發展了另一些理論用以解釋世界的現象。自古以來,就有禹王化熊,蚩尤鬥法的傳說,明清也多有志怪小說。雖說十之八九都是文人墨客的遊戲之作,但還是有從人民大眾中採風潤色所得的作品,其中就可能有古代異學學者的參與。而這些古代異學,隨時代發展逐漸隱入幕後,但在現有學科理論外的事件並不隨古代異學的式微而消失,這就需要有人去掩蓋這些事件,誌異局,就是處理這些事件的組織。

根據誌異局收集的資料和發展的理論,現實世界除了質量等已經明確的屬性,還存在“現實濃度”這一異學概念。通俗的講,現實濃度在現實世界中的分佈是不均勻的,但在區域性是大體相同的。當物理過程在均勻的現實中發生時,它是遵從已有的物理規律的,而當現實濃度差足夠大,濃度現實開始“流動”時,物理現實就將被“折射”。在《桃花源記》中,桃花源與外界構成了穩定的濃度差 使得桃花源保留了穩定的入口,而當這種穩定的流動遭到破壞,桃花源的入口就被無限拉長,桃花源也就不知所蹤。

作為物質的人類個體,也有可測定的現實濃度。大部分時候,個體的現實濃度在環境現實濃度附近波動,但極少情況下,會有現實濃度遠高於環境的個體,他們中可能有人能掌握穩定現實流的方法,即可以在一定時間內以無法常規觀察的方法影響現實世界,這些人就被稱為現實扭曲者。

另一方面,有一些研究異學的學者發現了一類可以與濃度現實相互作用的粒子,利用此種效應,古代異學學者建立起透過改變現實濃度間接影響現實世界的技術,並稱之為奇術,能熟練運用奇術的人則被稱為奇術師。

然而,即使是如此反常規的濃度現實理論,也不足以概括異學學者所知的所有異常現象,學者們只能根據現象建立一門門粗淺的學說:利用概念入侵物質現實的模因學,資訊自我收斂使得人類無法理解的逆模因學,解釋體現為電流流動過程的智慧生命的惡魔學,分析神話中存在的異常的文獻異常學,收納處理不可用已有理論解釋的異常所需的方法的異常處理學……現代異學是一類臃腫的經驗主義學科,這就要求掩蓋異常的組織不斷擴大以滿足不斷細分的要求,因此,歷代異學組織常常需要有統一的領導,到了現代,國內的異學組織逐漸接受誌異局的領導,誌異局以此擁有了國際超自然聯盟的席位。

兩人邊走到了一間房間邊上,裡面傳出說笑聲,長孫無憂在門前站住,“我們的員工就在裡面給你們分配任務,裡面有你熟人哦。那我先去上班了,回頭見。”

周濤走進門口,一個枯瘦的老人伏在桌上處理檔案,桌旁的沙發上坐著一個健壯的青年男人,正和老人聊天。他敲敲門,老人用中氣十足的聲音說了聲請進,從桌子上抓起一副眼鏡架在臉上,男青年則扭過頭來,發出驚喜的聲音:“呦呵,真巧啊。張叔,來活了,我和你說過的那個周濤到了。”周濤反而不太驚訝,他已經假定在甦醒後見到的人都是誌異局派來的演員,但他還是熱情地叫了一聲劉大哥。老人則是從抽屜裡翻找一通,掏出一個牛皮紙袋擺在桌上。“劉警官”從邊上搬來一把椅子,放在桌前,讓周濤坐下。

“周濤先生,能在這上面籤個字嗎?”老人遞來一疊紙和一支筆,第一頁紙上是一份保密協議,周濤簽完字,抬頭看見老人饒有興致地看著自己。

“抱歉,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周濤有些不愉快。

“沒,沒什麼,周先生,我只是很高興能和一位有天賦的同事共事。說實話,我們正缺你這樣的人才。”絲毫不在意周濤的不快,老人繼續打量著這個青年。周濤的外表並不驚豔,但五官有一種調和的美,如果將國內同齡人的臉重疊在一起,就能得到這樣比例勻稱的臉。對於潛伏任務,這樣的臉最大的優勢就是沒有記憶點,加上他的特殊體質,周濤在誌異局的工作將會有很大的優勢。老人繼續發問:“我們的資料顯示,周先生曾經是一位優秀的物理系學生,您的學習能力還足以應付本科強度的學習吧。”

“也許吧,不過我並沒有畢業,你們的資料裡應該有。”周濤並不願意回憶大學生活,被學校退學後,他就逃離了舊日的關係,做保安也是想和過去決裂。

“啊,是的,但我還是覺得你有重新學習的能力。你有關係緊密的私交嗎?”

“沒有,我不太喜歡社交。”周濤在做保安後就和舊友斷了聯絡,巧合的是,舊友們也不曾找上他,他和保安小隊的同事們也不曾交心,或許他從不曾有什麼交心的朋友吧。

“啊,這種情況不少見,入站心理評估可能會有困難,但整體上還是有利於開展工作的……”

“抱歉,我應該還沒答應為你們工作吧。”周濤有些闇火,面前的老人,身旁的青年,領路的醫生,無緣無故闖進他的生活,害他丟了工作,現在又自來熟的揭他的傷疤,替他安排生活……甚至撕碎了他的常識,他安靜生活的基礎。一雙大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那位青年安慰他:“周濤,冷靜些,坐下談吧。”周濤不知何時站了起來,他想對這位青年說些什麼,卻又開不了口,二人僵在桌前。

“抱歉,周先生,我用詞有些不當了。”老人摘下眼鏡,雙眼卻仍射出銳利的光,直逼周濤的內心深處,“對於你的事故,我很遺憾,但我們確實認為你非常適合這裡的工作。看看後面吧,有對我們的介紹。”

“再來的路上,有人向我介紹過了。”

“那就好,對於這裡的待遇,我就不介紹了。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我們這裡有一些人,經歷了一些,一些不太愉快的經歷,他們對人開始失望,但又無法對人類承受的東西視而不見,我們為他們提供了在人類社會之外保護人類的崗位。他們中出過瘋子,罪犯,死士,領導者,英雄,該死的英雄。但他們能遊離於社會之外,不傷害社會,也儘量少的受傷。我們是在管理一個監獄,囚禁怪物,也自我囚禁。那麼,周先生,你有能力在這裡為自己謀一個監室,你加入我們嗎?”

老人說完,俯下身掏出一個檔案袋,笑著遞給周濤。周濤遲疑少時,還是接過了紙袋,“裡面是什麼?”

“門卡,歡迎加入,研究員助理周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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