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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聽說了嗎?咱們將軍聽說是被廣陵王始亂終棄了,淚灑當場啊!”
廣陵王掀開門簾,冷不丁聽見營帳旁傳來莫名的議論聲,這兩個人像是有意叫廣陵王知道孫策的情況,看見廣陵王出來,一句話沒說完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他真哭了?”
理智告訴廣陵王,孫策這樣的人,擁兵自重,以一敵百的江東霸王,斷斷不可能在下屬面前輕而易舉顯露不穩妥的情緒,這於他於江東都不是什麼好事。
即便是知道多半是演的,算了,問一句也無妨。
“據說,是這樣的,聽那邊的副官說,昨夜孫將軍回到營帳,一句話也沒說,今晨去看時,發現枕頭溼了一片,人卻不在。”
阿蟬這話說出來都燙嘴,像是莫名其妙被灌了一口八卦,偏偏這八卦還是那貼身的副官親自扯著她同她說的。
“可有找到人?”
廣陵王踱步出了營帳,一看方向,卻是去往拴馬的馬車附近。
“孫將軍帶來的親兵去了幾個卻被那邊副官攔了下來。”
“這話是他交代的?”
“是。”
馬車旁有些空曠,原本拴在繡衣樓馬車邊上的孫策的那匹汗血寶馬沒了蹤影。
廣陵王盯著那空蕩的馬車車轍看了半晌。
罷了。
轉身離開之前衝著阿蟬吩咐道。
“你且沿著痕跡尋一尋,我們在此暫且留個半日時間,若是半日尋不到孫策,便分營而去,將各分樓前來支援之人一分為二,一半跟著我們離開,一半自行前去江東。”
阿蟬有些猶豫,這一路上遇見了太多刺殺,就算是一時半刻,照理說她也不應該離開樓主身邊。
廣陵王看出阿蟬的猶豫。
“無事,本王若是隨隨便便就讓等閒之人拿了性命的人,如今還怎麼站在這裡?”
這話是真的,當初廣陵王還是世子之身時,還未受到隱鳶閣庇護時,見過的刺殺又何止這些。
倒是繡衣樓掌權人的名號放出去時,才讓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忌憚她這個有名有實的漢室宗親。
“是,屬下去去就回。”
阿蟬的輕功極好,眨眼間便沒了蹤跡。
廣陵尉收到阿蟬臨行前的囑咐,整整半日都亦步亦趨跟在廣陵王身邊,不敢有一絲懈怠。
日中之時,營地裡燃起營火,火煙吸引了幾個流民,一雙雙飢腸轆轆的眼睛貪婪地盯著營地裡的大鍋飯菜。
雙手幾乎與營地門口的親兵手上的兵器貼上,不管門口的人如何驅趕,圍著的人只多不少。
可臨行前,廣陵王便下了死令,不許對手無縛雞之力的災民動手,因而門口的人根本不敢輕易動彈。
“他們有東西吃誒!還有肉!好香!”
“娘,我餓!”
被抱著的孩子雙眸無神,面頰凹陷,只在聞見飯菜香味時魂魄才彷彿回到身體裡。
人群中開始有竊竊私語的聲音傳出。
“那是誰啊,穿的這麼好,哪家的少爺嗎?”
有人指著站在營帳前的廣陵王大聲議論。
人在飢餓到極致之時,會做出什麼,廣陵王清楚的很。
看見災民面黃肌瘦個個身形瘦弱,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圍上來的人愈發多了起來,若不是忌憚著門口守衛手上的利刃,恐怕……廣陵王眉頭緊鎖。
出門在外,正是為了避免這樣的情況,廣陵王才吩咐人提前準備好乾糧,乾糧不多,但廣陵王一行人足夠,加上孫策便有些捉襟見肘。於是從前一日起,孫策開始在周遭密林中打獵,營地升起營火。
江東自治安穩,可在外面,在天災人禍之後,早就是另外一副場面。
眼下情況,麻煩了。
或許早有流民盯上廣陵王一行人這塊大肥肉,可無奈對方兵強馬壯,像是富貴人家做生意的商人,還有鏢局一樣的守衛隨身護送,於是乎,為首之人在積蓄了足夠多的災民時,這場對於營地的進攻才正式開始。
“求求公子,好心人!給點吃的吧!公子!”
人群中有人見無人敢上前突破門口的守衛,眼珠子一轉,撲通一聲跪下開始哭訴,一邊磕頭一邊哭喊。
隨後便是越來越多的人跪下磕頭。
“求求您了公子!活菩薩!”
因為餓而氣息奄奄的孩子被抱著他的母親一掐胳膊,瞬間哭的震天響。
營地內幾乎所有人都走到了臺前,冷冷盯著圍上來的災民,但廣陵王不說話,沒有一個人敢輕舉妄動。
並非是他們心冷手狠,實則是這樣的境遇下,饒是真富商也沒辦法全身而退,救了一個,跟著的便有無數個,更別說廣陵王帶著繡衣樓的人僅僅只是偽裝的商人馬隊。
就算將身邊所有吃的都拿出來,也不可能供給眼前這龐大的災民群體。
不患寡而患不均,沒能分到糧食的這一批人究竟會做出什麼事?
暴動,爭奪,殺人飲血,飢餓會引發人性之中最原始的慾望。
廣陵王沒得選。
一時之間營地裡無人說話,只死死盯著外面的流民,廣陵尉緊緊護在廣陵王身前。
“王爺,若是一會兒……”
廣陵尉的話來不及說完,災民人群中有人見長久沒有得到答覆,猛地站起來,大聲呼喊道。
“大家衝啊,我們人這麼多,難道還怕他們不成,那裡有吃的!有肉吃!”
在他說完這句話,先是一兩個,後又是三四個,接著越來越多的人將門口的守衛圍起來。
“是啊是啊,我們難道真的要活生生餓死嗎?”
“可是再走一點就有村子了,聽說有人在前面布粥發糧食!”
有人看見全副武裝的廣陵王一行人心中發怵,可這點子反對的聲音馬上就被更大的聲浪淹沒。
守衛拿著武器,卻又投鼠忌器,很快落了下風,被幾個災民圍起來,眼看手中的長刀即將被奪走。
為首的那人自然是站在最前方,乾巴巴的雙手舉起從守衛那奪過的刀,在他身後,原先跪著的災民一個個全部起身,眼中透露出兇光。
廣陵王身前,繡衣樓部眾與廣陵親衛站成一排,身上露出殺氣,嚇得最前面的一些災民面露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