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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天煞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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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煞幫,杭州第一大江湖幫會組織,以京杭運河上的漕運為業,常打著“替天行道”的幌子,欺壓百姓,魚肉鄉民。官府一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天煞幫雖是江湖幫會,卻同官府往來甚密。官府常與天煞幫勾結,借天煞幫之力做一些不齒勾當。)

“他的眼睛瞞不過我。”徵炆對李越道:“他在撒謊。”李越道:“別再和這個船伕費口舌了,他是不會講的。”徵炆道:“我們只有兩個突破口,一個是這船伕,另一個就是天煞幫的胡兆。”李越道:“我派人摸過天煞幫的水。”徵炆問:“如何?”李越搖了搖頭,表示無能為力。

徵炆又道:“今日在船伕家,我遇到一個衙役,他叫羅瑞。”李越道:“是羅班頭。”徵炆問:“你們認識?”李越道:“豈止是認識。”他問道:“羅班頭去哪兒幹嘛?”徵炆道:“和我一樣,來調查案子的真相,我從他那兒得到了一些訊息。”

徵炆回憶——

小酒樓中,羅瑞道:“事發當日,嶽霸天曾和一個叫胡兆的幫徒一同來冒府,以交換冒庸下落為由向冒家索要千兩紋銀。”徵炆又問:“羅兄,這胡兆?”羅瑞喝了一口酒:“物以類聚,都不是好東西。我審過他,案發前日,嶽霸天與他在金銀樓豪賭,兩人輸光了所有銀子才離開。”徵炆道:“因為沒銀子了才找上冒家,原始動機很好解釋。”

“冒庸出海未歸,嶽霸天又是如何得知?他不僅知道冒庸出海未歸,還知道冒庸為何出海,連冒庸番商之貨他都知曉。”羅瑞放下酒杯:“這就是此案的要點。為了照顧‘冒家’(商人出海貿易,視為犯法),這些都沒被擺上公堂,可私下卻不能草草了事……直覺告訴我,嶽霸天之死,沒那麼簡單。”徵炆問:“羅兄,依你推測呢?”羅瑞只是道:“不敢妄加猜測。”他看了徵炆一眼,緩緩道:“天煞幫的人,我認識不少,也有不少老相識。(經常被捕入獄)”徵炆道:“有發現嗎?”羅瑞道:“慕兄弟可能不知,這天煞幫雖是個江湖幫派,可是組織嚴密,幫規森嚴。據我瞭解,這嶽霸天及不受幫眾待見,他雖是幫中三把手,卻只是個擺設。仗著自已是老幫主的女婿,在幫內沒大沒小,目無尊紀,陳清之(幫主)對他早已忍無可忍。”徵炆道:“原來如此。”

……

李越沉思了片刻:“嫁禍殺人?是誰要殺嶽霸天?為何要殺他?為什麼偏偏要嫁禍給冒家?”徵炆道:“這……想要知道這些答案,就得打通一個突破口。”李越道:“老船伕這頭你繼續盯著,胡兆就交給我了。”徵炆道:“李兄,胡兆是個亡命之徒,你千萬要小心。”李越笑道:“就怕他是個老老實實的本分人。”一連幾日,徵炆、李越、羅瑞皆沒有取得實質性的突破,時間卻在悄然流逝,從不等人。

知府衙門,一書房內。裘知府緩緩道:“你來了。”孫科行禮道:“先生(可見師生之情)。”能被裘荃賞識的年輕人並不多,甚至可以說是極少數,而孫科就是其中一個。

案頭,只見裘荃寫了個大大的“德”字,他緩緩道:“人生在世,每個人的命運都是註定的,都要各司其職,服從上天的安排。如此,就要有規範,要有道德來約束。”他轉過身,對孫科道:“因此,治學的有‘學德’、行醫的有‘醫德’、經商的有‘商德’、從藝的有‘藝德’、做官的自然要有‘官德’。(而官德恰恰是社會的主體道德,官德水平的高低,直接影響整個社會的道德境況)”孫科謙遜道:“先生教導的是。”裘荃道:“孫科,你如何理解這‘官德’呢?”孫科思了片刻,緩緩道:“學生認為,官德乃由‘政德’,‘臣德’共聚而成。”裘荃淡淡一笑:“詳解而言。”孫科解釋道:“所謂臣德,就是事君之德。政德,就是役民之德,立政為民。”裘荃微微點頭,轉身又寫了一個“義”字:“修身立德,做人做官,都是在道義上做文章。孫科啊,這‘為官立志’與常人不同,要立‘大志’。”孫科謙遜點頭:“先生,學生謹記。”

恰是雨後初晴,冒府外,只見林蓉與蔚苒緩緩而來。

屋內,只見纖雲垂淚:“昨日,天煞幫來人。他們實在是……實在是……”天玥接道:“實在太過分了!”她氣道:“陳幫主開口就是兩萬兩。”蔚苒訝然:“這……”纖雲道:“冒家何來如此多的現銀。”林蓉與蔚苒面面相覷,天玥又道:“拿不到銀子,他們就逼老夫人,非要老夫人將冒家祖田抵出去,老夫人受不了打擊,暈了過去,至今臥病在床。”林蓉氣道:“真是欺人太甚!”蔚苒皺著眉:“他們是走江湖的(嶽霸天是天煞幫的三當家,天煞幫自然要趁機大訛冒府一筆),冒家如何得罪得起,何況……(殺死嶽霸天的真兇未曾捕獲,而官府判定的行兇之人乃是冒桀與冒則江)”天玥氣道:“兩萬兩,就算賣了所有田地,都不夠償還。”纖雲道:“在建德,冒家還置有兩千畝良田,可是……這畢竟是祖上傳下的家業,豈能輕易交出去。”天玥道:“他們這是趁火打劫,與強盜何異。”

聽到“兩千畝良田”,蔚苒不禁若有所思,問道:“千畝良田,在建德?”纖雲點點頭:“冒家先祖是建德人氏,曾在建德開過綢布店,幾代辛苦才積得如今這家業。”蔚苒思道:“難道這真是巧合?”林蓉氣道:“天煞幫這般,這……置官府的顏面於何地!”天玥道:“我看啊,這官府跟他們就是串通一氣。”蔚苒緩緩道:“天玥所言不無可能。”她將郭彬酒後之言全全道來,纖雲聽後,更是心急如焚。(昨夜,郭彬同一群官員應酬後,便睡在了悉塵院,是蔚苒伺候在側。郭彬有個習慣,就是酒後易吐真言,而且總是講個沒完,直到累了才會入睡。醒來之後,昨日之事幾近全忘。昨晚,郭彬無意中說道:“厲害啊,你們當真厲害!佩服啊!佩服!權力的力量……權利……的力量……可是,這全是百姓的血淚……血淚啊!這可是……可是兩千畝……兩千畝良田啊……巧取豪奪!巧取豪奪!”)

幾日後,夜色如水,星疏風輕,悉塵院內,盡是笙歌曼舞。

正廳內,一戲臺上,正上演著一出散戲,一女扮作北宋權相蔡京,一女扮作黑臉包拯。蔡京一登臺,眉眼方動,便噓聲四起;包拯亮相,聲口未開,彩聲滿場,甚者高呼“青天”。這出戏中,兩者均藉以官府之勢,攬詞訟,收賄賂。待戲畢,在座眾人皆唏噓詫異,不禁嘆息。

臺下,一商客顯然喝高,拉著郭斌,胡言道:“看看,看看這一個個楚楚可憐的優伶,怎都變成一個個赫赫威凜的官老爺了。”他起身,輕搖著身子,郭彬急忙扶住他,不禁一笑:“歐陽兄,你喝多了,來來來,快這邊坐下。”歐陽奇氣罵道:“你看這包拯,外沽清廉之名,內行貪賄之實,人神共憤,人神共憤啊。”郭彬不禁一笑:“作戲罷了,豈能當真。”歐陽奇一笑:“戲場小天地,天地大戲場。當今朝廷,文武百官,口倡清廉而行同犬彘,何嘗不是做戲?”

此時,韓衝(一商人)走了過來,不禁道:“歐陽兄,古往今來那麼多戲,還是有很多好看的嘛。有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亦有風花雪月,才子佳人啊。”郭彬會心一笑:“韓兄想說‘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吧。(皆是“性賄賂”的產物)”韓衝舉杯,兩人會心一笑:“來,幹了。”

烈酒迅疾而下,只聞韓衝道:“要我說,這整個杭州府,也就裘知府為官清廉。”郭彬卻沉聲一笑:“都說‘文官不愛財,武將不怕死’,但是不愛財的未必不好色。”韓衝輕聲探問:“郭兄,此話當真?”郭彬只是舉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韓衝意會一笑:“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啊。韓某佩服,佩服啊!(他佩服郭彬捉住了裘知府之“弱點”,心思:“那女子,想必是絕世佳人”)”他心念道:“我曾信你是個操守堅正,潔身自好,不為女色所動之人。看來我錯嘍,也是啊,女色比銀子,誘惑更大。”

這時,一女子端來幾壺酒:“郭公子,這是桂花清釀。”韓衝輕輕摟住她:“坐會兒,別走。陪我喝兩杯。”那女子輕輕坐下,舉起一杯酒:“韓公子,請!”韓衝一把抱起她,朝樓上走去:“我們去裡屋聊聊吧。”郭彬喝著酒,自言自語道:“孔老夫子曾說:‘食色,性也。’一笑傾城,再笑傾國。女人的身體是上天的恩賜。”香樓外,只見蔚苒由衷一嘆,心思道:“這些天生麗質的美女,只不過是商人政客的一枚棋子,一旦失去了價值,便只能四處飄零,甚至客死他鄉。”

夜色漸濃,在場賓客無不酩酊大醉,郭彬醉倒在地,不禁喚道:“蔚苒,蔚……苒。”蔚苒來到他面前,給他倒了杯茶:“郭公子,喝口茶吧。”郭彬只是自顧自道,蔚苒將他扶回一處清雅客房:“你又說胡話了,我扶你去歇息吧。”

房內,蔚苒伺候著他更衣,郭彬喃喃道:“蔚苒……蔚苒……你恨我嗎?”蔚苒朝他淡淡一笑,搖搖頭:“郭公子,你喝多了。”郭彬閉著眼:“我沒……我沒喝多,你……你真的不恨我嗎?”他滿臉慚愧,甚是後悔:“可是……可是我好……我好恨我自已。蔚苒,蔚苒……我,我愛你。對,對不起……(或許,此時此刻,即便再薄涼,還是有一絲情分)”蔚苒停了下來,不禁垂眸含淚,怔在一旁,她擦了擦淚水:“(救蘇延之事)謝謝你,你,你不用對我說對不起。看來,你是真醉了。”

待郭彬完全躺下,只見蔚苒問道:“郭公子,冒家是冤枉的,對嗎?”郭彬口齒不清道:“……柳藏鋒、裘荃、李良弘……都……他們,他們都不是好人,都不得好死。什麼清廉,什麼公正,都是……都是……”蔚苒又問:“裘知府是貪官,對嗎?”郭彬側了個身:“銀子,珠寶、字畫,《瑞鶴圖》、《萬壑松風圖》、《雪景寒林圖》,統統不要,統統不要。他要的是素晴姑娘,要素晴……”

原來,當年郭彬屢次行賄(裘荃)不成,便在高人(蘇州知府:裘知府喜愛宋史……)指點下想出一計(美人計)。西子湖畔,湖畔雅苑,一正氣凜然的官員一步步被色慾吞噬。令杭州知府裘荃失足的美人,正是蘇州名妓素晴,(對付裘荃,一般的美人怎能奏效……郭彬請了蘇州最有名的先生,教導素晴研習宋史……被重新包裝的素晴,氣質非凡)在裘荃眼裡,她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卻如此的與眾不同,令人楚楚可憐。那日,湖畔雅苑,風吹細柳,影度迴廊,只見素晴一陣暈眩,軟軟地倒在裘荃懷裡……從此之後,裘知府不得不對郭彬妥協,以便其行商斂財。

蔚苒又問:“那究竟是誰陷害冒家?”郭彬累了,喃喃三字:“織造局……織造局……”說罷,鼾聲飄起,窗外一輪新月。

北新關(鈔關)附近,綠柳長堤。(天煞幫陳清之)陳幫主與(天煞幫二當家)林峰正信步而行。陳鋒皺眉一問:“織造局為什麼要趟這渾水?”陳清之只是一笑,林峰不解:“幫主,我還是不明白。送往織造局的生絲,三分之一出自建德,絲價如此之低,他還想如何?何況這些年來,冒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他們為何要做的那麼絕。”陳清之反問:“李公公是什麼人?一個太監,身無子嗣,他要那麼多銀子幹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你可明白?”林峰想不明白。

陳清之道:“有些官啊,不愛錢財,不愛女色。”陳鋒問道:“不愛財色,那他究竟要什麼?”陳清之道:“貪財固然是貪,貪權也是貪。這個太監啊,跟裘知府一樣,他要的,是無盡的權利。”他頓了頓:“這些人更可怕,你永遠都猜不到他們在想什麼。”他說完,向一老船伕搖搖手:“喂,老人家!”兩人隨著一葉扁舟,至一湖心小築,於一方酒肆內,飲酒對弈。

棋局過半,林峰又問:“既然不為錢財……莫非他們有什麼把柄被冒庸知曉?”陳清之道:“怎麼?冒庸之事,你為何如此上心?”林峰道:“幫主,冒家如何對織造局,你也知道。向來是盡心盡力,任勞任怨,如今落得如此下場,難道不值得細思嗎?”陳清之凝視著棋盤,輕輕落下一子:“與虎謀皮罷了。這人啊,難得糊塗,他(冒庸)是潔身自好,想做個問心無愧之人。可是,在這個世界上,能做到問心無愧的人,又有幾個?”林峰聽得糊塗:“怎麼?”陳清之嘆了一聲氣:“冒庸啊,畢竟是個書生,處事不夠圓滑老練。這李良弘與外商暗中互市,牟取暴利……織造局一年所產之綢絲,半數皆被賣於番商……朝廷不管,內閣不報,皇上不知。(當公權被私人壟斷,必然導致嚴重的腐敗。這種腐敗,可能表現對公共財產肆無忌憚的侵佔,也可能表現為對公共財產隨心所欲地揮霍。二是絕對的權力必然導致唯我獨尊的專制,專制的最大特點是蔑視別人的權利)”他娓娓道來:“那日,李老賊正與一位倭國客商洽談,被冒庸無意撞見……”(嘉靖年間,杭州紡織業的蓬勃發展,江南地區民間絲織業已逐漸商業化。在以絲織為龍頭,湧現出了一批大絲綢商,南屏繡莊的冒庸就是其中一個。冒庸雖是個商人,可對李公公通倭之事甚是不齒,再不賣生絲於織造局。並一氣之下,自行招僱織戶,擴大生產,不再聽命於織造局。李良弘親自登門“求和”,卻被無情拒絕,如此心生殺意)

陳清之輕輕按下一子:“一步走錯,滿盤皆輸。林峰,你輸了。”林峰望著棋局,不禁一笑:“是我大意了。”林峰道:“做人最怕大意,做官的更是如此。通倭罪死,但凡一絲大意,便會死無葬身之地。你說這冒庸是不是該死?”林峰疑惑:“幫主說這老閹狗不愛財,可是……”陳清之道:“老賊貪來的銀子,都是為了孝敬他上面的人。他的乾兒子本是個品級很低的宦官,自他到織造局,三年內,他乾兒子居然連連高升,如今已躋司禮監重臣。”林峰暗自道:“所以,你也很謹慎,不惜違背承諾(對老幫主的承諾,無論嶽霸天犯什麼錯,都不能殺他),殺了嶽老三。”陳清之一邊收著棋子一邊道:“對天煞幫來說,這樁買賣並不虧。”他不屑道:“說實話,就嶽老三的爛命,值不了多少銀子。”林峰應聲道:“若不是胡兆,還不知他會捅出什麼簍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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