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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過只道龍女出了事,客棧夥計說那白衣女子兩天前走了,像龍女這般美貌出眾的女子可不多見,他記得很清,龍女走的時候好好的。
夥計看到楊過時甚是欣喜,“這位爺,您可算是回來了,尊夫人走的時候沒付賬,咱這是小本生意,大爺犯不著跟咱過不去,把店錢結了吧。”
楊過掏出銀子,夥計用充滿同情的眼神看著楊過道:“爺您可得當心了,夫人好生厲害,也不知怎的就從魯大爺手中奪來一匹馬,魯大爺是誰啊,響噹噹一號人物。尊夫人這麼好的身手,您受委屈了。”
什麼跟什麼呀,楊過真是哭笑不得,瞪了那夥計一眼,走出門去。
龍兒,你惱我了嗎?
楊過心裡又驚又怕,自己真的惹龍女不高興了,她若是從此不理自己了怎麼辦?想起之前姑姑出走,楊過甚是害怕。
夥計看著楊過幾乎是顫抖著跑出去,拿了零錢也跑出去,“客官,找您的錢啊。”
但楊過已經跨上馬走了,夥計搖搖頭,對楊過甚是同情,“娶了這麼厲害的媳婦兒,有罪受了。”
楊過快馬加鞭趕到絕情谷,龍女卻不在谷底。
是了,龍兒既然生我的氣便不會來這裡輕易被我找到。
可她能去哪裡?
楊過又想到姑姑離開自己便能靜心修煉,那毒便不會復發,她又武功高強,應是不會出事。
楊過思來想去,不知該去何處找龍女,又想龍兒真的生氣了,不要我了,以後我又要孤孤單單活在世上了,想來想去真是肝腸寸斷。
這時候腦海裡便只有一個念頭,去襄陽,去襄陽,襄陽城裡有郭伯伯郭伯母。
黃蓉拉著楊過在自己身邊坐下,“依我看來,龍姑娘如今應該是在絕情谷了,不會有什麼危險,過兒也不要擔心,龍姑娘那般愛你就算生點小氣,你哄一鬨也就好啦。”
楊過心中認同,想了片刻方道:“郭伯母,郭世妹和耶律兄是怎麼了?”
黃蓉嘆了口氣,將情況說了。
楊過道:“那丐幫如今是誰任幫主?”
“陳森,你大概不知道他,以前是川鄂分舵的舵主。”黃蓉又是嘆了口氣,歲月滄桑,她的頭上已經有了白髮,臉上有了皺紋。
這一嘆氣,楊過才發現,記憶中那個精明能幹的郭伯母真的是老了。
黃蓉:“幫主走了,副幫主、傳功長老、執法長老等,有年老離世的,也有在對抗蒙古戰役中喪生的,這些德高望重的老人都不在了,丐幫現在都是靠年輕人在撐著。這陳森是後起之秀,比你要小上十幾歲吧,也有幾分膽識謀略,在選舉大會上勝出。”
楊過道:“郭世妹怎的不去做幫主,她是幫主夫人,在丐幫中想必也有威信吧。”
“芙兒啊,她是要去來著,結果那日去樊城有事給耽擱了,還氣惱了好幾天,說要再來一次比試。我們勸她選幫主這樣的大事哪能由她胡來,結果她自己去找陳森比試,說要把幫主搶回來。芙兒她,是想替齊兒守著丐幫啊。”
楊過:“那誰贏了?”
黃蓉:“芙兒贏了。”
楊過:“那她不把幫主之位搶了去?”心中卻想,芙妹那三腳貓功夫都能勝過陳森,陳森還是在選舉大會上勝出的,丐幫這著實是沒有人才啊。
黃蓉道:“芙兒有那麼不懂事嗎?她就是想看看小陳有沒有本事撐起丐幫。”
郭芙雖然贏了,卻不是很開心,看著面露痛苦的陳森不由來氣,“你耷拉著腦袋幹什麼,怕我把你弄下臺?不就是個幫主,有什麼大不了的,不當幫主了你還能餓死啊。”
陳森道:“不是,其實我覺得夫人您做幫主比我合適。”
郭芙:“那你為什麼不高興?”
陳森:“夫人,您踩著我的腳了。”
郭芙哼了哼鼻子,把腳挪開,翻了個白眼,“不疼啊,白長著一張嘴不早說。”
陳森一頭黑線,忙不迭地點頭。
郭芙拍了拍陳森的肩膀,“小陳啊,丐幫交給你了,你得像守著心愛的女人一樣守著它,知道不?”
陳森:“夫人不是要做幫主嗎?”
“我雖然贏了,但也不是什麼多值得驕傲的事,我在你這個年紀是比不上你的。”郭芙眯著眼道:“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什麼來找你?”
陳森老老實實點了頭。
郭芙道:“嚇嚇你唄,要是丐幫在你手裡出事,我一準兒揍你個稀爛!”
陳森看著郭芙離去的背影,擦了擦汗,幫主夫人,北俠的女兒,脾氣好生厲害!怪不得神鵰俠的胳膊都被她砍了。
黃蓉憂慮道:“過兒,你要是早些來就好了,丐幫若能交給你,我才算是放心啊。如今形勢危急,陳森怕是撐不起啊。”
楊過道:“他撐不起郭伯母您可以指導啊,總有撐得起的那一天。過兒才薄,隨心慣了,是要和龍兒一起隱居的,做不了這幫主。”
黃蓉道:“若是有一天,我和你郭伯父不在了,過兒……丐幫只能勞你多照顧幫襯些。”
楊過心下黯然,郭伯父郭伯母終究是要和這襄陽城共存亡的了,“郭伯母放心,丐幫但有所需,楊過但還活著,必定不遺餘力。”
從黃蓉那裡出來,楊過有些心緒煩亂,便在府院裡閒步,遠遠便看見一襲紅衣獨自坐於白梅花間,一杯杯地飲著酒,月光淡淡地灑在她身上,身後白梅朵朵,地上落梅片片,越發顯得她孤單淒涼。
一片能教一斷腸,可堪平砌更堆牆。
飄如遷客來過嶺,墜似騷人去赴湘。
亂點莓苔多莫數,偶粘衣袖久猶香。
東風謬掌花權柄,卻忌孤高不主張。
楊過心裡一陣陣的疼,芙妹,我們竟是一樣的命運嗎?
丫鬟路兒走來道:“小姐,大冷的天怎麼坐在這兒,露氣大,小心著了涼。老爺夫人在客廳裡等你,說是有事。”
“好。”
路兒又道:“還有楊公子,老爺說讓他也過去,小姐知道他在哪嗎?”
郭府待下人素來和善,路兒這幾年跟著郭芙,郭芙待她親善,她倒是也敢問。
郭芙拎了酒壺,“鬼知道他在哪。路兒,我是不是很差勁?”
路兒急忙說:“這怎麼說的,小姐人美心善,勇敢正直,在路兒心裡是頂頂好的。”
郭芙:“可是我害了楊大嫂,害得她與楊大哥十六年分離。本以為他們可以恩愛到老,沒想到楊大嫂的餘毒未清,如今他們兩個如今依然不能在一起好好過活。”
路兒想了想說:“那小姐跟楊大俠好好道個歉唄。”
“我……”郭芙這些年性子已經變了許多,“我是想道歉的,可他見著我不是更生氣嗎?本來也不待見我,我還要去給他添堵。”
楊過心中一滯,在郭芙心裡,自己竟是這樣的嗎?
明明不是的呀,雖然的確惱恨她害了龍女,但是為了郭伯伯,自己也沒有不待見吧。
路兒也很憂傷,“可是那件事又不能全怪小姐你,這怎麼辦呢?”
“算了。”郭芙有了些許醉意,手一揮,“明天再說吧。楊過不是武功高麼,耳力定是極好的,喊一喊唄。”說罷便扯著嗓子喊道:“楊大哥,爹孃找你啦。”
楊過心道,好在我恰好就在這兒,要是在西院,鬼才聽得到。
呂文德找郭靖說的軍情便是,蒙古軍中來了一將,名喚阿老瓦丁,能征善戰,曾出征西域,金人聞之而喪膽,據說此人最得意的不是運兵,而是手藝,對軍中各種武器頗有研究。
郭芙道:“這阿老瓦丁倒是挺敬業,剛到任便來攻城了。”
郭靖道:“此人如何?”
郭靖這麼一問,郭芙又生起了氣,這個阿老瓦丁直愣愣地瞧著自己忒也無禮,“人品太差,武功嘛一般般,倒是不足為慮。”
郭破虜道:“大姐,阿老瓦丁可是與你打了個平手,還是一般般嗎?”
郭芙:“我的武功一般般,他與我打平,可不是一般般嘛!”
眾人默然,黃蓉笑道:“我這傻女兒當真實誠。”
郭靖道:“過兒你看呢?”
郭芙道:“問他等於白問,他又沒見過阿老瓦丁。”
楊過瞟了一眼郭芙,頗有些自得,“此人武功路數頗雜,有全真教的有鐵掌幫的有山西邵家的,如今武藝一般,但我看只是因為學武太晚,假以時日必有大成。”
“你看見了?”郭芙瞪了瞪楊過,這個臭楊過,既是來了卻不光明正大地現身,偷偷摸摸躲在暗處算什麼?“你什麼時候到襄陽的?武功高就了不起麼?”
楊過道:“我也沒必要一到襄陽就跟你郭大小姐稟報吧。”
郭芙也不知道為什麼生氣,事後自己覺著是惱羞成怒吧,明明心中對楊過有愧,卻又忍不住不懟他,“我又沒讓你稟報,但你既然看見了不跟我說,是不是想看我笑話?失望了吧?”
楊過搖晃著頭道:“是啊,郭大小姐武藝高強,打得敵人落花流水,真是讓我失望呢。”
“楊過,你!”郭芙咬牙切齒,但一時也想不出反駁的話來,鬥嘴皮子她一向是比不上楊過的。
郭靖已經沉下了臉道:“芙兒!怎麼跟你楊大哥講話呢?你就不能對過兒好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