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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浴血襄陽露鋒芒 烽火中原會佳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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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成河、白骨成山,何事勒功燕然?

想多少、生離死別,萬家燈火暗淡。

刀劍為媒,紅梅舞雪,幸有曙光一線。

不識亂世英雌,奈何懵懂少年!

到了決戰這天凌晨天氣陡變,烏雲翻滾,大風飛揚,虞允文頂盔貫甲,登上點兵臺聚合諸將,刀槍如林,軍旗獵獵。

忽然傳來金軍攻城的警報,穩健的老帥情不自禁大叫了一聲:“上天助我!”眾將士從大都督興奮的神情獲得了必勝信心,紛紛請命。

虞帥當即採取應急方案,調兵遣將,虞允文守北城,江萬年守西城,孟宏守東城;烽火燃起,軍號吹響,大軍呼嘯行動。

金軍主力漫山遍野三面包圍過來,開始了大規模攻城戰,關山越和江虎子一起跟隨江萬年登城觀戰。

從高高的城牆上俯瞰下去,但見敵軍密密麻麻向螞蟻一般逼過來,無數流矢開始撲面飛來,關山越不停揮動手中劍格擋。己方陣營裡開始有人中箭倒下來,有的痛苦叫喊,有的一動也不動,傷亡人員很快被抬下城頭,空出的崗位很快被生力軍取代。

關山越感到死亡就在身邊,心中有個聲音不停提醒自己:“要堅持!要鎮定!不要慌亂!不要出錯!”

金軍龐大弩車抵達城下,炮聲連珠響起,城牆很快發出沉悶的破碎聲,土塊亂蹦,塵土飛揚,火煙瀰漫。

關山越擦擦額頭上的汗,回頭瞥了一下主帥,才吃了顆定心丸。

江萬年指揮若定,就像一個做好充分準備的老獵人,冷眼觀望一群即將落入自己陷阱的野獸。隨著戰況越來越激烈,他的情緒也越來越高漲,不停大聲呼喊,夾帶著手勢,讓手下的將士很快就能領會自己的意圖。

弓箭和土炮顯然是金軍作掩護的。一陣狂射亂轟之後,金軍開始大規模湧向城牆,吶喊聲驚天動地,有云梯搭上城頭,強大的主攻開始了!

江萬年大聲釋出各項命令:“放箭!發炮!擂石滾木!虎子!關山越!各帶三千增援北門兩邊,放上來一人,拿你們是問!”

宋軍發起致命反擊,滾石檑木從天而降,金軍傷亡慘重,死屍堆積成堆。

關山越應命來到城門右邊,和身強力壯的擂石手們並肩作戰,一塊塊巨石砸向正在奮力攀登的敵軍,上面的人鬼哭狼嚎連續跌下深淵,下面的人熟視無睹接著往上爬,冥冥中有一種宿命指引著人們前仆後繼地撲向死亡的懷抱。

一塊巨石落在關山越身邊,一聲轟響,方才還在眼前活蹦亂跳的兩個年輕生命沒有了,連他們的屍首也都支離破碎,目睹一切的關山越感到心驚肉跳。

敵軍進攻狂潮終於暫時退下去了,守城軍士歡欣鼓舞,士氣高漲。

宋軍抓緊時間原地飲水進食,經過短暫休整,便吹響了反攻的號角。

日色昏黃莊嚴,虞允文率大軍出北城為中軍,江萬年出西門為左翼,孟宏出東門為右翼,大軍漫山遍野向金營快速推進。

金軍來不及休整,傾巢出營,大舉應戰,完顏承裕對將士們下達了死命令:“老鼠終於出洞了,你們要不惜任何代價拿下襄陽城!”

最為慘烈的肉搏戰要開始了,江萬年押著陣腳,望著虎狼般衝來的敵人,對將領們說:“驕兵必敗!敵人求戰心切,打了幾場勝仗,就不把我們放在眼裡,這回他們死定了!我們要讓金賊知道咱們襄陽軍的厲害!”

宋軍齊聲吶喊,列陣出擊,雙方短兵相接。江虎子作為先鋒官,一馬當先向前衝,遭遇的敵軍士兵頃刻間命喪刀下,關山越緊隨老帥向前推進。

虞允文的中軍擺開長槍陣,抵禦完顏成裕中軍騎兵的衝擊,金軍先鋒官胡沙虎勇不可擋,虞斌和眾將士圍著他,按照事先策略大搞車輪戰。

孟宏的右翼軍與金軍左翼形成僵持,而江萬年的左翼軍佔據了上風,迫使金軍退卻;完顏術虎見右翼吃緊,大叫:“胡沙虎速帶一萬輕騎兵支援右翼。”

胡沙虎擺脫虞斌等人,帶領一隊輕騎向右翼殺來,他一路揮舞狼牙棒,虎虎生風,所到之處,宋軍紛紛退卻。

兩員所向披靡的虎將踏著對方將士的屍體,在血泊中碰到一起。

江虎子大喝一聲:“胡沙虎吃我一刀!”以力劈華山之勢率先強攻,胡沙虎橫起狼牙棒格檔,刀棒撞擊出刺耳的金屬聲,兩人力量旗鼓相當,都在馬上晃了兩晃。

兩邊軍士不約而同退開來,關注這場雙虎之爭。

胡沙虎揮起狼牙棒,關山越叫起來:“虎子不能硬接!”可是江虎子想也沒想就橫起大刀硬接了,好像不接這一棒就顯得自己膽怯了。

狼牙棒以翻倍之力砸下來,虎子大刀挺住了,可是手腕震裂,鮮血沿著胳膊流下來,明顯感覺兩支麻木的胳膊不聽使喚了!

江萬年遠遠望見,大叫一聲:“虎子!”不顧一切地向前衝,坐下追風寶馬快似閃電!

一場硬碰硬的決鬥,很快就分出了高低,虎子被胡沙虎橫掃下馬,跌落塵埃,後背朝天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鮮血染紅了黃土。

宋軍士兵急忙上來搶虎子屍首。

胡沙虎仰天大笑,金兵士氣高漲,重新挑起廝殺,關山越緊貼著瘋狂的江老爹衝進敵群,為老帥保駕護航。

江萬年衝到胡沙虎面前,兜頭就是一刀,胡沙虎揮棒迎擊,崩開了大刀;江萬年晃了兩晃,在復仇之火的驅動下,也和兒子一樣陷入硬碰硬的決鬥。

叮叮噹噹幾個回合下來,年過半百的老帥面無血色,大汗淋漓。胡沙虎瞅準機會,迎面猛劈一棒,萬年來不及躲閃,橫刀迎擊,居然連人帶馬被打落馬下,老帥叫道:“也罷!父子同赴黃泉路!”

眾將士拼死向前,搶救主帥。

關山越親眼目睹這一場又一場血淋淋的殺戮,咬碎鋼牙,熱血沸騰,接連挑殺纏鬥的金兵,卯足勁,猛驅乘月寶馬,全力向前衝刺。

“燕然山就在眼前!”

胡沙虎一心一意要取對方主帥的性命,不防一員小將斜刺裡殺出,毫不放在心上,並不回馬迎敵,隨手閃電般揮起一棒,自以為這一擊足以解決問題,卻想不到這麻痺大意的隨意一擊頃刻間葬送了他的性命!

關山越伸長槍順勢發巧力一撥一挑,以三分巧勁引空了這一千鈞重擊!胡沙虎大棒落空,一個趔趄,差不多整個身體暴露在對方的攻擊之下。

胡沙虎方知不妙,慌忙回馬收棒來補救,然而關山越早已擰槍扎向他的心窩,胡沙虎倉促回棒橫檔。在雙方武器相交的剎那,關山越滿腔仇恨力透槍鋒,死死壓住狼牙棒,大叫一聲:“起!”乘月寶馬立了起來,長槍自上而下透過了狼牙棒的阻力,洞穿了胡沙虎的胸膛!

胡沙虎一聲慘叫棄了狼牙棒,雙手死死抓著對方的槍桿,眼睛圓睜睜盯著對方,似乎想看清楚殺死自己的是誰!

關山越憤然斷喝,雙肩奮力一抖,將胡沙虎凌空甩出!但死者充血的眼睛和驚恐的目光一剎那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腦海裡。

金國第一勇士龐大的屍身砸倒了了一個金兵,引起的恐慌象瘟疫一樣迅速在士兵們身上傳染開來。

躺在擔架上的江萬年看到這一幕,吐出了胸中一口惡氣,對左右將士說:“你們追隨關山越,殺光所有金賊!”然後閉上眼睛,算是默許士兵將他抬下戰場。

左翼宋軍群情激昂,高呼復仇口號,緊緊跟隨關山越衝向敵軍,所有人都殺紅了眼,所有視線內戴氈帽穿皮衣的人悉數殺死!

宋中軍主力獲得了左翼軍的強大支援,翻然佔據了上風。虞允文驚聞江萬年父子一死一傷,忙向左翼靠攏,遠遠看見一綠袍小將引導左翼宋軍深入金軍腹地,縱橫馳騁,把金軍陣營衝得亂成一團,便問身邊的兒子:“那個小將軍是誰?”

虞斌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說道:“好像是新來的關山越!”

這時有軍士提著一顆頭顱來報:“金將胡沙虎被關山越一槍擊殺!”

虞斌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驚訝地重服了一遍:“胡沙虎被關山越一槍擊殺!”

虞帥讚歎說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啊!”他看了看頭頂上的太陽,楊安兒援軍應該到了,下令:“將胡沙虎腦袋懸起示眾,將士們全力衝鋒!”

宋軍高舉金國第一勇士的頭顱,士氣大振,搖旗吶喊,奮勇向前;金軍士氣低落,況且又到午飯時間飢腸轆轆,開始且戰且走。

完顏承裕不得不下令向大本營撤退。

金軍大本營後面忽然升起宋軍旗幟,原來是楊安兒奇兵偷襲敵營得手;金軍糧草和退路被切斷,頓時陷入絕境,失去鬥志。

完顏成裕仰天長嘆:“家底輸光了!”他一不做二不休,命人四處舉火燒營,乘亂突圍;霎時間火焰騰騰,煙氣沖天。

安兒軍突出金營與虞帥軍兩面夾擊金軍,戰到日落時分,死屍遍野,兵陣疏朗;金軍被打垮了,開始作困獸之鬥,亡命突圍。

彭義斌感覺到了危險,對安兒說:“兵書說,窮寇莫追。何況我們很難吃掉這麼多敵人,不如網開一面,放一半殺一半。”

安兒決然說道:“金軍大勢已去,不能讓完顏成裕逃走!”他一馬當先,捨生忘死向前衝。

完顏成裕遠遠指著楊安兒,咬牙切齒,對左右將士說:“這個紅袍將軍壞我大事!你們將手中剩下的箭全都賞給這個人!”

二十名親兵應命,一起放箭!

此時天色昏暗,煙霧瀰漫,楊安兒躲閃不及,被射下馬,完顏成裕乘亂逃走。

關山越遠遠望見,大叫:“大師兄!”一路血光衝殺過去,跳下馬抱起楊安兒,可憐大師兄已經魂飛魄散了。

殘陽喋血,萬賴寂靜,生者開始掩埋死者的屍首,勝者有何榮?敗者已無聲!只有死亡才是最大的贏家,生命是最大的輸者。

關山越掩埋了楊安兒的屍首,悲慨不已,多少人的鮮血,多少人的淚水,也不過僅僅值得帝王將相‘成敗得失’四個字!

彭義斌打馬來到楊安兒墓前,對關山越說:“大師兄一去,紅襖軍失去了頂樑柱,我得趕緊回淮安去見師父。”

兩人拱手道別,後會有期。

關山越內心裡無限失落,想到自己剛剛結識的楊安兒、江虎子兩個值得親近的人,轉眼間都不在人世,可見天命如此無常。

他信步來到江邊,渾濁的江水平平地展開,幾頁漁舟靜靜地貼在上面,偶爾一聲悲涼的歌聲穿越清冷的空氣傳過來,才知道那茫茫的泥世界裡還有一點生機;彷彿戰場上的人歡馬叫和戰爭造就的靈魂,都歸入到那片寂靜的虛無中了。

他忽然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回過頭來看,虞斌帶著勝利的微笑向他走來。

“關兄弟在想心事呢?”

“想到陣亡的將士,心中傷感。”

“關兄弟別太難過,戰士的生死傷亡跟普通人的一日三餐沒什麼不同,慢慢就習慣了。”

關山越對他的冷漠反應有些生氣,忿忿不平地反問:“為什麼帝王將相之間的成敗得失,要用那麼多普通人的血和淚來證明呢?”

虞斌沉思了一會兒,說:“兄弟這話問得深遠,不是愚兄所能回答的;我一向認為,無論是國家之間還是個人之間產生了矛盾,戰爭和決鬥是解決問題最直接最有效手段。”

“難道沒有其他手段嗎?”

“當然有,譬如說坑蒙拐騙,栽贓誣陷,勾心鬥角。我們不必空談理論,就拿你四師叔衛國公楊析中來說吧,他打了一輩子仗,金國人都怕他,尊稱他髯爺爺。自從他取代護國公入主樞密院後,與秦鷹長孫他們衝突不斷,他給我相父來信說,人言官場如戰場,我說官場勝過戰場,真刀實槍直接決出勝負,大不了一死了之;唇槍舌劍卻殺人於無形,讓人生不如死!可見光明正大的征服要勝過爾虞我詐的暗算。”

關山越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虞兄見多識廣,小弟讓您見笑了。”

虞斌大度地笑著說:“見識不分高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我們以後還可以再討論,不過兄弟這些話,不宜在那些帝王將相面前說呀。”

關山越感激地點點頭,覺得他的忠告很重要。

他們倆回到城中時,虞斌說:“江帥怕是時間不多了,他想見見你。”

關山越來到制帥府,撞上幾個將領擦著眼淚默默從裡面出來,房間裡瀰漫著濃濃的藥草味;江萬年躺在病榻上,面色蠟黃,神光暗淡。關山越一看到病人的情形,就猜想他正滿懷恐懼地等待死亡的到來,忍不住淚如雨下。

老帥有氣無力地說:“孩子不要難過,人人都難免一死,老夫第一眼見到你,就知道你是個誠實的孩子,遺憾的是,老夫不會寫字,想口頭拜託你兩件事。”

關山越哭著說:“江帥請講,末將一定不負所托!”

“老夫一旦撒手走了,家裡撇下孤兒寡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兒江城子。老夫一生不斂錢財,什麼也沒有留下,你設法把這樣東西交給他吧。”老帥在枕頭底下摸索了一陣子,取出了一隻鳳釵。

“這是南越王老王妃生前不離身的首飾,當年我曾經救過南越王夫婦,趙王答應將女兒許配給城子,老王妃就贈了這件訂婚信物。可惜老王妃不久就過世了,新王妃有悔婚的意思,只因趙王女兒後來被聖上御封為趙國公主,而城子只是南越王府的七品侍衛。這件事我本來沒放心上,也就沒向家人提起,如今我要走了,想到他們母子無依無靠,不得不舊事重提,請你將這鳳釵交到他們娘倆手中,親口告訴他們這樁事兒,催促趙王履行當年的諾言。”

關山越不住地點頭:“這件事,末將牢記在心。”

老帥喘息了一陣子,接著說:“還有老夫留下的偃月刀和追風馬,這兩件寶貝可是老夫多年征戰得來的,偃月刀轉交城子,追風馬就贈給將軍,算是留作紀念吧。”

關山越流淚說:“我一定將追風馬交給江城子!”

老帥搖搖頭,慈愛地望著關山越,好像也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兒子,“城子不需要速度,而你有了追風馬,將是最好的戰士。”

關山越不忍違背老人家的心願,點了點頭,深深感受到老人家的添犢之情,心想:“也許,我的父親當年臨終前也是這樣惦記我的。”

老帥交代完自己的遺願,便溘然長逝了。訊息傳開,三軍戴孝,百姓扶靈,哭聲動天。

經過這場戰爭,關山越完成了一次痛苦的蛻變,像個真正的戰士了。他因為立下頭功,被破格晉升為伏虎將軍,也擁有了漂亮的盔甲和戰袍,可心裡卻高興不起來。

虞相親自厚葬了江萬年後,命孟宏守襄陽,準備班師回健康,同時派偏師北上,以攻為守,便召來虞斌和關山越發布命令:“本相決定北伐,收復失地。虞斌為主將,關山越為副將,你們兩個年輕人一定要精誠合作,不辱使命。”

二將應命。

虞相對關山越說:“關將軍在襄陽會戰中,斬殺胡沙虎,戰功突出,我已上奏朝廷,表你功勞,希望你再接再厲,繼續好好表現。”

關山越看到虞相被愁雲籠罩,懷中揣著師父的信,最終沒有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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