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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虎山人跡罕至,灌木叢生。相傳,早年間,黑虎山一帶林深草密,時有黑虎出沒,故名“黑虎山”。
現在,黑虎是沒有了,只有陸離一行人。
山路幽靜,陰風陣陣。哪怕這麼多一起行走,都感覺有些瘮人。即便是陽春三月,也有一股凜冬的寒意。
千山手下的刀疤兄弟李正,算是他們的二把手,一個魁梧的大塊頭,此時卻緊緊挨著千山,低聲說道:“老大,俺爺爺說,這兒……死過不少人啊,我們……還往前走啊?”
千山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說道:“就這點出息?塊頭這麼大,還怕鬼?你連尋芳閣的窯姐兒都不怕,還怕黑虎山的野鬼?那些窯姐兒可是活生生的吸精怪,而黑虎山的野鬼,誰見過?”
李正挺了挺胸膛,說道:“那不一樣。嘿嘿,在尋芳閣,我是閻王,她們是小鬼兒。可是在這裡……我瘮得慌。”
千山看了看一行人,除了陸離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其他人都有些畏畏縮縮,不自覺地聚成一堆,唯恐草叢裡跳出一個索命鬼。
“都給我聽好嘍。”千山上前一步,大聲宣佈,“今兒誰要是在這裡待一天,晚上,尋芳閣,我大哥請客!”
眾人一聽要去尋芳閣,簡直就是天降春藥,瞬間熱血沸騰起來,甚至口乾舌燥。
眼下的陰風陣陣都顯得不夠涼快,哪裡還管他什麼野鬼。若是出現一隻女鬼,恐遭不測。
眾人齊聲叫好,對陸離一口一個“大哥”恭維不斷,生怕他反悔。
陸離當然知道尋芳閣是什麼地方,那可是金陵規模最大、姑娘最多的青樓。
與之齊名的,還有花間閣、凝香閣,都是出了名的銷金窟。
摸一摸,三百多。就千山身上那點銀兩,連摸一下都不夠。
之前還有些害怕的李正,早已經將他爺爺說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腦子裡全是“吸精怪”,換做一副鬥志昂揚的神態:“大哥,我要兩個。”
其他人也紛紛叫嚷:
“老大,我要大奶巨臀的,嘿嘿。”
“大哥,我能去花間閣嗎?翠花兒水多。”
“我要去凝香閣,那兒的姑娘會玩花活,有一招從天而降的秘技,我早有耳聞。”
“老大,咱們玩歸玩,你可別告訴我爹啊!”
本該陰森冷清的黑虎山,頓時熱鬧起來。
陸離暗道:玩得挺花呀!小小年紀,竟能馳騁花場,難道不怕影響發育?
“好一招‘望妓止懼’,真有你的!”陸離乾咳兩聲,低聲對千山說,“你自己挖的坑自己填,扯我做什麼?先跟你說了,我可沒銀子。”
千山賤兮兮地笑道:“大哥放心,就算讓他們去摸一把,那也是去過,漲了見識,以後逢人也能過過嘴癮。而且,這裡不是還有一個劉財主嘛,有他在,咱們一分不花。”
陸離疑惑道:“我的計劃裡面可我沒有取劉胖子的財物這一環節,你別搞砸了。我倒是無所謂,到時候你這個老大的威信毀了可別怨我。”
“大哥不用擔心。”千山擺了擺手,笑道,“你有所不知,這胖子,是個老嫖客。十里花場,他是常客。加上他頗有家資,各大青樓,都可以掛賬。嘿嘿,只要晚上拉著他一起去青樓就可以了。”
“嘿,膽子挺大啊!”陸離說道,“還拉著他去青樓,你就不怕他反水?”
千山陰險一笑:“他不敢,大哥你就等著看吧!”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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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很快就進入了深山,陸離指著前方聳立的巨石說道:“就在那附近停下來吧。”
眾人停下,今夜有了盼頭,做起事來也是十分認真。個個動作乾淨利索,將劉初水等十一人扔在地上,然後等著他們老大的命令。
千山老大則是對眾人說了一聲:“從現在起,大哥的話,就是我的話。”然後一臉期待地望著陸離。
陸離先讓人將劉初水的矇眼布和嘴裡的乾草取下。
其餘十人,則是扔在地上,依舊蒙著眼罩,能聽見,卻看不見。嘴裡也塞滿乾草爛葉子之類的,無法說話。
刺眼的光線讓劉初水眨了好幾下眼才恢復過來,他驚恐地望著四周,剛才已經得知這裡是黑虎山,確認之後,更是嚇得渾身發顫。
劉初水對著眾人哀求:“諸位爺爺,饒命啊!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們,饒我一命,讓我做什麼都願意,別殺我,我不想死在這裡啊!啊嗚嗚嗚……”
悽慘的哭喊聲極具感染力,嚇得矇眼的十個狗腿子瑟瑟發抖,一臉煞白。
他們已經認定林千山是要真的弄死他們。這陰森的荒山,將會是他們的埋骨之地啊!
所有人都開始掙扎,嘴巴被堵,鼻子裡還能發出“嗚嗚”聲。不過,幾個大耳刮子扇下去,瞬間安靜了。
陸離看著劉初水,說道:“好好做你的老財主兼老嫖客不好嗎?何故要欺男霸女?落此下場,咎由自取。下輩子投胎,做個好人。”
“爺爺,爺爺,我錯了,饒了我吧!我有銀子,我給你銀子……”劉初水扭動肥胖的身軀,想磕頭求饒。他的手腳被縛,一彎腰直接撲倒在地,十分狼狽。
陸離突然露出陰險的笑容,冷聲說道:“有什麼遺言,說吧,說完之後好上路。”
“啊?!”劉初水驚駭欲絕,渾身止不住地顫抖,喉嚨蠕動卻說不出話,褲襠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浸溼,一股尿騷味散開。
陸離暗道:這傢伙不會有心臟病吧?要是被活活嚇死了可就麻煩了。
好在劉初水承受住了這無形的攻擊。他臉色煞白,帶著哭腔喊道:“別……求你……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饒命啊!”
陸離沒有再嚇唬他,他要的效果,已經達到了。
劉初水的嘴再次被一把枯草堵上,眼睛也被蒙上。越是什麼都看不見,越是害怕。他蜷縮在原地,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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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幾個兄弟帶著豐盛的菜餚和美酒來了。當然,還有陸離要的豬血和白布。
陸離示意眾人不要說話,然後讓人在巨石邊上把白布撐起來,再把新鮮的豬血端去放在白布後面備用。
這些動作,千山和他的兄弟們都看得清清楚楚,卻一臉疑惑,不知道陸離要做什麼。
至於劉初水和那十個狗腿子,什麼也看不見,只是感覺有些毛骨悚然。
陸離叫來千山和李正,交代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在眾人的疑惑中,陸離把十個狗腿子的矇眼布扯了下來,唯獨留下劉初水保持原樣。
而後,十雙驚恐的眼睛,看著李正像拖死豬一般把劉初水拖去白布後面。
白布擋住他們的視線,沒有人知道白布後面有什麼恐怖的事情要發生。
就連千山的兄弟都是一臉驚疑。眾人依舊一句話不說,唯恐破壞了陸離的計劃。
千山則是拿起一把鋒利的朴刀,在那十人的注視下一刀劈下,手臂粗的雜木應聲而斷。
然後冷笑著看了看他們的脖子,再提著朴刀轉身,去了白布後面。
十個狗腿子早已經臉色發白,如果不是嘴巴被堵住,早已經哭喊聲一片了。
白布後面,突然傳來劉出水的哀求聲:“求……求你,別……別殺我……”
“啊——”劉出水的哀求聲突然轉為淒厲的慘叫,隨後戛然而止。
與此同時,白布染血。
血淋淋的鮮血,觸目驚心,十個狗腿子當場嚇尿四五個,有一個直接暈死過去。
別說他們,就是千山的兄弟們也驚住了:真殺了呀?!那這十個,也不能留了?
而後,千山從白布後面走出,朴刀上沾滿了血跡。
在充滿死亡的恐懼之中,十個狗腿子的眼睛再次被蒙上。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是不是自己的鮮血染紅白布。
此時的劉初水昏迷不醒,被李正拖在巨石後面,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他還不知道他已經“死”了。由於眼睛被蒙著,也不知道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
陸離皺眉道:“不會打死了吧?”
李正探了探鼻息,說道:“還有氣兒。大哥放心,我的手法很準的,最多兩個時辰,他就醒過來了。”
陸離點了點頭,說道:“走,出去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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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已到晌午,陸離早就飢腸轆轆,見到菜餚美酒,也是食指大動。
陸離讓所有人都過來吃東西,至於那蒙著眼堵著嘴的十個狗腿子,直接丟在一旁。
一群人圍坐在一起,一張張攤開的荷葉上放滿了滷牛肉、燒雞、烤鴨、糖醋魚、紅燒肉……總共二十多樣菜。
放眼一看,就是沒有素菜。在他們看來,肉食自然是最好的。一年到頭都吃不到幾頓肉,哪裡在乎什麼葷素搭配?
周圍全是“咕嚕咕嚕”的咽口水聲,都是窮苦人家的出身,這種“大場面”實在是難得一見。
沒有人率先動手,在千山的告知下,他們都知道這是陸離請他們吃的。
眾人對陸離的好感都是直線攀升,大家可都記得晚上還有活動,也是陸離請客。
所有人都靜靜地看著陸離,等他發話。
千山取了樹枝削成筷子遞給陸離,李正則是抱著酒罈先給陸離倒了一滿碗。
陸離也不囉嗦,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當即舉起大碗:“別磨嘰,大老爺們喝個酒像大姑娘入洞房一樣,人家洞房都不會這麼磨嘰。來,乾了這碗!改日我再做東,咱們換個地方喝。”
眾人大笑,氣氛輕鬆起來,紛紛喊著:“大哥,幹!”
一碗酒下肚,千山殷勤地搶過李正面前的酒罈,再給陸離倒滿。
陸離抹了一把嘴,撥出一口氣,望著乳白色的酒,有些疑惑。這是一種發酵釀製的低度酒,並非蒸餾出來的高度酒。
他問千山:“金陵有沒有更烈的酒?”
千山搖了搖頭:“有是有,不過很少。別說我們,就算大戶人家,也不見得能喝上那玩意兒。”
陸離心中暗自記下了,或許,這是一個商機啊!
不管他們對高度酒的接受程度如何,反正聽千山說的樣子,單價應該是很貴的。
陸離正在想著蒸餾酒需要哪些裝置,千山已經捧起酒碗,一臉崇敬地望著陸離:“大哥,我敬你。”
一口菜沒有吃,陸離又幹了一碗。
千山動作快,再次給他倒上了,然後又捧起酒說道:“大哥,這一碗,我替我姐敬你。如果沒有你,就沒有我姐……啊不對,如果沒有你,我今天就保護不了我姐了。大哥,我和我姐,都謝謝你,敬你!”
千山語氣真摯,一仰頭,一飲而盡。
陸離無奈,再喝一碗。
他看著蠢蠢欲動的二十多個人,頓時有些不妙的感覺。這一頓,不會一口菜都吃不上吧!
果然,早就按捺不住的李正激動地要跟他對飲。
這酒,度數低,但也架不住量大,總會醉的啊!
好在有點酒量,索性來者不拒。酒是糧食精,越喝越年輕。
這種場合,一句“我不能喝酒”會讓他們對你的印象大打折扣,哪怕你再如何才華橫溢,再如何智謀百出,他們和你之間都會有一條界線。
或許,這就是酒文化的糟粕所在。
不管什麼事物,都會形成一個圈子,達到區分或者排除異己的目的。
有時候,陸離也很理性,或者說很現實。他覺得今天喝的每一碗酒,都非常有必要。這些人,或許都是他起步的資源。
陸離喝了十來碗,終於吃上了一口肉菜。不得不說,微甜的濁酒,配上一口肉,味道美極了。
他瞟了一眼劉出水那十個手下,給千山和李正使了個眼色。
千山會意,吃了一口肉,站起來說道:“我去撒泡尿。”
李正也起身:“我也去。”
其他人則是繼續吃喝,挨個兒跟陸離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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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千山和李正來到距離那十人不遠的地方,根本沒有撒尿。
李正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十人,說道:“老大,這下好了,劉胖子死了,劉府沒有當家的,我敢打賭,要不了三天,劉府的大門都會被人拆走。”
“三天?你太看得起他們了。”千山說道。
“老大,難道撐不過三天?好歹也是一個財主啊!”
“哼,能撐過今晚都算不錯了。我問你,你若是劉胖子手底下的人,得知他死了,你會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離開劉家唄,沒錢還待那裡做什麼,給他守喪啊?又不是他的兒子。”
“離開?難道就空手離開?在他手底下幹了那麼久,他吃香的喝辣的,他活著,你什麼都沒有,他死了,就不想拿點東西?”
“噢,我明白了,老大,你是說,劉府裡面那些人,會動手?”
“不錯。這種事情,晚了就沒機會了,自然是越快越好。所以,最好的機會,就是現在。他們又不傻,自然會想到這一層。可惜劉府裡面沒有我們我們的人,不然,哼,非得把他家柱子都給拆了。唉,不說了,走,去喝酒。”
兩人的對話,被那十人聽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十個人心頭都叫苦不迭,為何他們不能脫身啊!要是他們這個時候進入劉府,捲了劉初水的銀子,直接跑路,逍遙快活一輩子,豈不美哉?
恨啊!當初真是瞎了眼,給劉胖子幹事,竟然要命喪黑虎山給他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