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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父的回答讓我更加摸不著頭腦。
他說這是魃魁串鼠尾,陰毒無比。
接著養父口裡冷哼,直接開罵:“龜兒子,匠術動到我老楊家頭上來了。”
我聽養父說兩隻木老鼠是什麼匠術,一時間愣了愣。
坊間傳聞,多少我都聽過一些。
有的匠人會匠術能下符。
看來並不是空穴來風。
“天官,千萬別動那木老鼠,魃魁串鼠尾口咬血符兩尾相對。”
“並不是簡單的厭勝術,對方不簡單,沒破法之前切忌移動。”
養父提醒道。
“那咋辦?”
我騎在房樑上問,不可能就擱著不管吧。
“放心,老子自有辦法破它。”
我一聽,頓時來了精神。
早知道養父藏著秘密,便笑嘻嘻說道:“楊爸,你既然會匠術,為啥不早教我?”
養父瞪我一眼。
“滾蛋,你以為說教就能教?老子不教你自然有不教的理由。”
“你以為學了這東西有好處?”
之後,他一揮手,讓我趕緊下來,跟他去一個地方。
我癟撇嘴,順著從柱子爬下來,就看到養父已經從房梁靠邊的土裡刨了個罐子出來。
那罐子黑不溜秋,滾圓一個,四周纏著紅布條。
開啟一看,裡面竟然擺著幾條死蜈蚣和一撮香灰。
養父眉毛立刻皺了起來:“蜈蚣串線無孔不入!”
我若有所思,這裡以前是拴大黑的地方,沒想到地下居然有個奇怪的罐子。
“楊爸,你是不是看出啥來了?”我忙問。
養父眼珠子轉了轉,沒有回答,而是讓我趕緊跟他去野狗灣的猛鬼坡。
我一聽是去那,當場人就麻了。
我們這裡是個偏遠鄉鎮,周邊零星有十來個村子,野狗灣便是其中之一。
至於猛鬼坡,聽名字就知道是個邪門的地方。
據說那裡常年鬧鬼,大夥都忌諱到附近去。
路上,我試著問養父,具體去幹啥,為什麼非要走猛鬼坡?
而且,我看養父啥都沒帶,就拿了把鐵鍬和一束香燭。
一路上養父都在悶聲抽菸,邊走邊咳嗽。
到野狗灣之後,養父帶著我就直接往猛鬼坡的背後走。
我一看更加莫名其妙,但我也沒多問就默默的跟著。
很快養父帶我來到山間幾座老墳前,我一看不由心頭鼓了個大包。
養父圍著老墳轉了好幾圈,最後讓我仔細確認清楚附近是不是有塊大青石。
我說有。
養父湊近來看了看。
“既然有大青石,那就是這了!”
養父一邊說一邊掏出打火機點了三炷香插在距離墳頭不遠的位置,然後舉起手裡的鐵鍬就準備開鏟。
我見狀趕忙上去拉他,我說:“楊爸,使不得,盜墓犯法,就算不是古墓,咱這麼做也缺德啊,你咋帶我出來幹這種事?”
“你懂個球!”
養父沒理我,讓我一邊待著去。
接著他三下五除二把周邊的雜草處理乾淨,然後往土裡又點了三炷香插上。
“那老東西誆我這麼多年,當初我就有懷疑,現在明白了,原來它才是當中關鍵!”
養父像在自言自語,唾了幾口唾沫對我講:“天官,你記住,一會挖出東西來,你啥也別問,馬上滴血上去就對了。”
“咱爺倆誰是瘟神,說不定答案就在底下!”
我支支吾吾的嗯了一聲,看他不是往人老墳裡刨才鬆了口氣出來。
刨了大概有一陣,地上已經被養父掏出個大坑來,養父讓我打手機照。
我湊過去點亮手電筒,養父趴地上不時的翻土,坑裡一股泥星子混著絲髮臭的怪味,讓人呼吸緊湊。
“怎麼沒有?難不成找錯地方了?”
翻了一會,養父把頭抬起來四下打量,並吩咐我注意看好幾柱香,如果有香折斷就立刻通知他。
我有些急了,說:這裡陰森森怪嚇人的,咱們到底來挖啥?
不可能地下真的有瘟神吧?
養父瞪我一眼說:“有個龜兒子在給我爺倆下套呢,那三個女人死的詭異,你還記得當年你手上戴的銅鐲子不?”
我搖頭,當時那麼小,那東西我哪有印象。
養父頓了頓,一本正經的講:“好在最近每晚我要你在門口燒小棺材,你以為老子想折騰,那是在救你的命!”
“那不光是棺材,也是買命的陰錢,不然房樑上的串鼠尾,早把你我弄死了!”
“不過我一直想不通關鍵,或許是我忽略了當時的銅鐲子。”
說著,養父抬頭看了看天色。
“當年那老東西要我冒險做三件事,頭一件是把那三個女人的屍體偷偷背到這裡來葬在一起。”
“第二件是把鐲子從向陽的地取出來,找一個厲鬼出沒的凶地,就是現在的猛鬼坡。”
“至於第三件事你也知道,就是放棺材板點青皮燈。”
“天官,人心險惡吶!”
“他們背後說你和我是瘟神,專克女人,這些謠言肯定是有人在故意散播!”
“我楊老九爛命一條,現在倒無所謂了。但你不同,因為你的命,我已經替你改了!”
我聽的一愣一愣的,心想木匠還有這本事替人改命嗎?
“不管你信不信,挖開看看就一清二楚了。”
我點頭。
既然有問題,挖就挖。
反正大晚上也不怕讓人發現。
這些年我也受夠了,什麼瘟神瘟神。
現在外面的人背地裡至今一直都在傳,說我和養父兩個人身上不乾淨。
從初中開始,那些女同學都躲得遠遠的,見了我就跟見鬼一樣,生怕我把她們害了。
“天官,你不要怕,給我盯緊那些香,今晚雖說是天狗食月,但一般的鬼東西都不敢來。”
“你先把右手食指咬破,朝墳頭撒幾滴血上去!”
我聞言愣了愣,不過還是忍著疼伸出食指啃了一口。
養父讓我膽子放大些:“你叫楊天官,命我早給你卯定了,破了指尖血百無禁忌!”
他還說八個爺爺先祭天,法力當是大無邊…
但話沒說完,養父的眉頭忽然緊緊皺了起來。
而他整個人臉色跟著也是兀地一變,眼神直勾勾的看向了一側。
我趕忙順著望去,就發現原來是有根香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個時候居然自己從中間折斷了。
而其餘幾柱香幾乎也在同一時間跟著一起熄滅掉。
我看到在那香的周圍,明顯有一股涼幽幽的風在盤旋。
呼呼呼的打著旋子。
“楊爸,香斷了!”
我一聲驚呼。
然而。
就在我話落的同時,老墳背後卻是突然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傳了出來!
我身子一驚。
趕忙把手電筒照過去。
只見光亮處是一個拉長的人影,從墳包後慢悠悠的挪出來。
“有鬼!”
我瞬間驚呼。
“別瞎雞毛喊,哪有鬼!”
養父呵斥著,淡定的從坑裡跳上來。
然後衝來人大吼:“怎麼是你?”
我這時也看清楚了對方是誰。
他一身黑衣,頭上頂了個破帽子,一臉笑盈盈的表情。
不是別人,正是養父的朋友黎瘸子。
黎瘸子是縣城火葬場守夜的,全名叫啥我不清楚,熟悉他的人都管他叫黎瘸子。
這傢伙是個怪人,幾乎每逢初一十五的晚上都會端一個黑漆漆的木盆往養父的鋪子跑,我對他並不陌生,習慣性喊他一聲黎叔。
見是黎瘸子,我鬆了口氣,忙問:“黎叔,你咋來了?”
我感覺今晚太不對勁了,不止是養父,連黎瘸子也來湊熱鬧。
黎瘸子笑道:“我早知道你們會來,所以最近每晚都在這守著。”
我一聽,好傢伙,合著班不好好上就摸魚偷跑出來給人守墓來了?
“這麼說,你是不放心我?”
黎瘸子說完,養父明顯的冷哼了一聲。
“不是不放心,九哥,你要知道,這件事你和我早就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沒有回頭路了。”
黎瘸子依舊是笑盈盈的,但他和養父之間的對話我卻是一頭霧水。
“這麼說,找不到那東西,是你動了手腳?”
對於養父的話,黎瘸子沒作回答,而是陰陽怪氣的說起另外一件事。
“九哥,你別忘了,明天又是初一了,東西你準備好,晚上我會準時過來取。”
可能看養父還耿耿於懷,黎瘸子接著又補充道:“當初鐲子是你委託我處理的,現在反悔是不是晚了點?”
養父的臉上立刻起了絲憤怒之色,但他並沒發作,強忍著對黎瘸子說:“你我認識這麼多年,想不到你卻是幫那老東西!”
黎瘸子擺手苦笑:“你不能怪我,這種事其實我誰都不想幫,我只是想活命,幫我自己。”
“你怪我也罷,總之誰也回不了頭了。”
說完,黎瘸子神色怪異的看了我一眼然後自顧的離開。
我一臉懵逼的望著養父,問也不是不問也不是。
他和黎瘸子之間好像有什麼秘密一直隱瞞著。
尤其這個秘密似乎還同我帶來的那個銅鐲子息息相關。
緩了緩,我試探性問養父,到底咋回事?
可之前還滔滔不絕的養父忽然就閉口不言;連坑也不挖了,只叫我今後一切聽他安排。
好在第二天晚上,從黎瘸子身上我終於還是尋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只不過事情卻是越來越詭異,甚至邪門……
那天晚上,我睡的很早,迷迷糊糊中聽見養父在隔壁屋對黎瘸子發脾氣。
口裡大罵說什麼楊家後繼無人,讓黎瘸子有膽就拿他這條老命去。
我當時覺得奇怪,就悄悄溜出去偷聽。
黎瘸子每次來,養父都把他單獨叫到偏廳,那地方養父從不允許我去。
尤其裡邊的一間屋子,更是千叮萬囑讓我萬萬開不得,更不能進去。
所以十幾年來我從沒進過偏廳的大門。
這一回聽見養父同瘸子黎吵得厲害,我也就沒顧及這麼多,反正只要不進屋就行。
偷偷摸到偏廳的大門後,我聽見黎瘸子怪聲怪氣的對養父說:“九哥,不是我臉皮厚非要來纏你,是他不放過你和我。”
“何況當年的事是你連累我在先,我這條腿瘸了,現在不能連老命也賠進去!”
“所以,這件事無論如何你也得再出點力,就當是我老瘸子求你。”
黎瘸子後面的話說的十分誠懇,語氣中又帶著點無奈的樣子,我聽的不是很明白。
過了很久養父那邊才嘆氣回應,他似乎是妥協了:“你回去告訴他,我楊老九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他有膽上門,就讓他儘管來!”
之後屋子裡傳出一陣開門的聲音,然後好像是養父點燃了一堆火,口裡咿咿呀呀的念著什麼。
我偷偷摸摸的站起來想找個縫隙仔細看清楚,但剛起身偏廳的大門就咯吱一聲開啟了。
好在我藏身的地方隱蔽沒被發現,等我扭正身子再看的時候,黎瘸子已經端著一個盆從偏廳走了出來。
那盆上蓋著一塊大大的紅布,隱隱還能嗅到一股紙燒過後留下的味道。
黎瘸子把木盆端在胸前,表情古怪的嘀咕了幾句,然後徑直出了大門。
我心裡納悶極了,見養父沒跟出來,停頓一會之後也偷偷摸摸的跟著黎瘸子從鋪子大門一前一後的溜了出去。
我很想知道這些年來他們究竟在搞什麼把戲?
黎瘸子走的很慢,可能是腿腳不太方便的緣故。路燈下他一直往後邊街西北方向走。
養父的鋪子位於縣城的后街,位置本來就很偏僻;而西北那面的老巷子就更加冷清,裡面有很多閒置的老房子,據說以前還吊死過幾個人。
我不知道黎瘸子去那邊到底是出於啥目的。
反而詭異的是黎瘸子從鋪子出來後幾乎每走幾分鐘,就會伸手從盆裡丟個東西出來。
但他具體扔的是啥,一路上我始終沒發現蛛絲馬跡,因為地上空蕩蕩的。
好在他沒去吊死人的老屋那邊,好奇心驅使下我緊緊的跟著黎瘸子,大概走了二十來分鐘,已經繞出后街巷子了。
再往前走就是一座橋,過橋後有兩條道,一條直通山上公墓,另一條則是出城的老路。
這裡位置偏僻,晚上幾乎很少有車和行人經過,黎瘸子拐著腿慢悠悠的上橋,徑直朝一頭上山的路走了去。
我這時猶豫了。
山上是公墓,說實話大晚上非必要我並不太願意去。
所以只到橋頭位置我就心虛的打了退堂鼓。
本來嚴格來講我的膽子不算小,七八歲的時候就跟著養父一起去送棺材見過死人。
但看見黎瘸子端盆上山時的樣子後,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心裡突然有種莫名的恐懼。
總感覺他人有問題,誰大晚上沒事端個盆往墓地走?
並且我越看越覺得黎瘸子的背影有點像具殭屍,可能跟他走路一瘸一拐有關。
聯想起最近看過的恐怖片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於是趕忙調頭往回走。
可走了沒多久,忽然面前的地上出現了一個東西。
那東西長條條的,像一張泛黃的紙,路燈下還輕輕的擺動了幾下。
我好奇湊近撿起來看了眼,是一張用硃砂點了個大紅點的紙錢。
這種紙錢我以前見過,養父做傢俱或棺材的時候偶爾會用到,具體有什麼作用養父沒明說。
當時我沒多想,扔掉紙錢之後繼續往回趕,大概又走了幾分鐘的樣子。
忽然一連串的怪響把我驚得險些一個踉蹌。
呲——
呲——
呲……
聲音輕而詭異。
像有什麼東西在地上移動一樣。
我趕緊扭頭朝周圍看,可掃了一圈,四周空蕩蕩的。
見沒啥可疑,我安慰自己可能是太緊張的緣故。
結果沒走幾步出去,那該死的怪響又出現了!
這一次我聽的明明白白,聲音是從地上發出來的,而且就在我的腳後跟位置!
我大氣沒敢出一口,趕緊回頭去看,然而一扭頭我就發現腳後跟底下有些不對勁。
抬起來一瞅,發現竟然是鞋板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粘著起碼有不下十幾張的紙錢!
看到這些紙錢的一瞬我的臉唰一下就白了,媽的,邪門了!